旗袍定制

旗袍定制

时隔一礼拜回到江沅, 街道上已经张灯结彩充满过年的氛围,她和莫寻鹤回家时刚好碰上社区上门“送温暖”。

莫寻鹤把行李箱放在旁边,一边牵着她, 一边接过他们给的登记簿填写内容。

江月停发现莫寻鹤在看清上面写的内容时,有明显的顿住, 不过他写的很快,她尚且来不及去看就被莫寻鹤牵着往里走。

“是什么温暖呀?为什么不需要?这样不会太打击他们的工作热情吗?”

也正是这一连串的发问, 让刚上任的社区工作者看到希望。

他快步追上看上去要好说话的江月停, 是象征着喜庆与团圆的红色包装袋装起来的“温暖”。

江月停受宠若惊的接过,连声道谢, 而那位年轻工作者也笑得很开心。

莫寻鹤颇为无奈的看着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笨蛋和人家谢来谢去,终于出声,“电梯到了。”

江月停意犹未尽的和人道别,进去后直接拆开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红色礼盒。

莫寻鹤默不作声的看着攀升的数字, 江月停把拆下来的外壳放到行李箱上。

“热水袋欸,真的是温暖。”她拿出放在表面的一黑一白的热水袋说。

莫寻鹤继续看着她,江月停往下翻,小声嘀咕着,“这是两颗苹果, 难怪这么重。”

“还有糖果呢, 你要吃吗?”江月停看着他问。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又摸到最底层,是一盒锡纸包装的长盒,折射出银灰光芒。

乍一看没认出来, 江月停举到灯光下去辨认上面的写的花里胡哨的字。t

“超薄……安全……!”

江月停瞬间丢开这烫手山芋, 嘭的掉到地上打破莫寻鹤憋了许久的笑意。

“拿了怎么还乱扔?”他蹲下捡起来,重新放进盒子里。

江月停脸色爆红:“我怎么知道他们还送这个啊!”

莫寻鹤稍一扬眉, “嗯,怪他们。”

这语气,哪有半点怪罪的语气。分明早就知道,等在这儿看她笑话呢是吧!

江月停:“你完蛋了,莫寻鹤。”

莫寻鹤推着箱子出去,先进她的房间,说起别的,“先收拾下洗个澡,去接盘盘?”

江月停在他背后打空气拳,想起来,盘盘还在宠物店呢。

“哼,盘盘也会因为有你这么可恶的爸爸而感到无地自容。”

莫寻鹤当作没听到,把她连眼神都不敢多放的礼盒整理好,放到储藏室里。

江月停跳脚,拽住他的外套强调:“不准放我这里!”

莫寻鹤回过头,“好吧,那我带回去。”

“……”江月停扭过脸,打开行李箱收拾衣服,最后逃也似的进卧室,还反锁了门。

莫寻鹤关上门,带着被她拿走又嫌弃的礼盒回了对面。

甫一关上门,他就平静的将礼盒放到储藏室,眉目淡然,全然看不出方才逗江月停的闲适。

摊开行李箱,那件被江月停遗忘的染了鼻血的衣服正好端端待在塑料口袋里。

电话铃声适时响起,莫寻鹤出走的神思被拉回。

“奶奶…嗯,已经回来了。”莫寻鹤坐到椅子上,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很高兴,但也止不住抱怨:“那快带你喜欢的那位小姑娘回来看看呀,马上到除夕了,不回来陪陪奶奶吗?”

莫寻鹤牵唇笑开,“怎么会,我肯定回来陪您,但她……有点害羞。”

莫奶奶欸哟一声,“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年轻人,好好相处啊,你可别欺负人家。”

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低低的声音,莫寻鹤缓慢的咽下一口气,“我知道的,奶奶。”

我会对她好的。

-

江月停一路上都在担心盘盘会不亲她了,虽然原先也不是太亲,但总归没有离开它这么长时间。

实际上盘盘也确实有些生气他们丢下它独自出游,让它一只小小的猫在这么多猫猫狗狗的店里生存。

简直没有良心。

没有良心的两人知道怎么哄它,好吃的猫条,漂亮的小衣服,还有勾猫大法——薄荷球。

盘盘直接迷昏头,脑袋直往江月停怀里钻,半点看不出刚瞧见人时那一声声饱含怨气的怒音。

江月停亲亲热热的吸完它后,把盘盘放进猫包里,又和莫寻鹤驱车前往商场。

再有几天就是新年,他们要把两间房子都布置下,对联丶窗花还有各种红色的漂亮的装饰物。

一起推上购物车,江月停走到饰物区挪不动步子,拉着莫寻鹤就往里面钻。

他全程自觉充当工具人,江月停看中什么就往里面放,家里装饰的以及春节期间要用的食材等等,他们一一采购完后放进后备箱。

莫寻鹤去后座把盘盘从航空箱里放出来,小猫乍一呼吸到新鲜空气,跟吸了猫薄荷一样癫癫的。

不断蹦去中控台想要让莫寻鹤陪它玩儿,江月停“呀”的戳它,教训道:“不可以这样做坏事,开车很危险的。”

重被人抱在怀里,盘盘安分下来,只是爪子一晃一晃的去抓江月停衣服上垂下来的根小绳。

“——嘶,盘盘!”江月停低着头隔开它的爪子,随即便看见自己的针织底衫被猫爪勾破,冒出弯弯曲曲的线。

莫寻鹤探过身去查看,把盘盘一手拎起放回后座,说:“正好,换身衣服。”

江月停茫然:“……在这儿换吗?”

发动车子,莫寻鹤摇头,“不是,带你去一家做衣服的店,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好吧,江月停摸摸冒出来的线头,脑袋往后靠着看窗外。

穿过隧道的短短几分钟里,玻璃上映着他不甚清晰的侧脸,悬在虚空中,被地上的黄色亮光穿透。

江月停听见有人给他打电话,隐约可闻对面说的“聚会”,“过年”,“不厚道”的字眼。

最后莫寻鹤只回道:“再说”,便挂了电话。

或许是车里太安静,江月停擡手打开电台,没听过的歌曲缓缓泄出。

像十几年前的老歌,沙沙的cd乐感,有些磨耳朵,但很好听。

这是一家稍显老旧的旗袍店铺,铺面很小,刚踏进去就觉得眼前尽是各式布料。

店里只有位老太太,戴着银链老花镜,正坐在桌前翻看着一本书,字不大,所以看得很吃力。

莫寻鹤牵着江月停进去时,老太太只注意到了莫寻鹤,鼻间哼笑一声,“稀客啊,今儿怎么想着到这儿来了。”

江月停从他身后出来,打量着墙上挂着的许多旗袍,闻言不由问道:“你们……认识吗?”

老太太也不揶揄臭小子了,看见他们相握的双手,了然般笑着:“欸哟,是老林天天挂在嘴上的的孙媳吧,长得真好看。”

“?”孙媳?是在说她吗?

江月停下意识擡头看莫寻鹤,却见他并无半分惊讶,握住她的手更紧了些,朝着老太太介绍道:“杨奶奶,她脸皮薄呢。”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杨芝嗔怪的看了眼莫寻鹤,继而两步过去牵着江月停的手,“来,你跟他一样,叫我杨奶奶就行,你看看这些衣服,有没有喜欢的款,奶奶给你做。”

她的手被杨芝牢牢牵着,手心手背都是老人家温暖的体温,江月停早就因着那两句“孙媳”弄得耳尖红红。

尚未问清楚,就被杨芝牵着绕过一楼,一步一步走过半弧形旋转楼梯去到更宽敞,衣服款式也更多的二楼。

她回头看莫寻鹤,莫寻鹤略一牵唇,眉目温和道:“去吧。”

杨芝拿出记录尺寸的工作薄,胳膊上搭着条软尺,一一量过江月停的肩宽,腰围,臀围这些。

“月停,我叫你月停吧”,杨芝圈着她的腰,细致记录下来,“我跟寻鹤他奶奶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也算看着他长大的。”

江月停安静听着,偶尔转身擡高手臂方便杨芝量体,杨芝真的很温柔,问的问题和说的话,她都能答上几句。

定做旗袍时间长,杨芝量好后跟她约定在年后来取。

“这些,你看看喜欢哪些,奶奶送你。”杨芝乐呵呵拉着江月停往挂着一排排旗袍的支撑架上看。

江月停连忙推辞,“不不,这怎么行,您做衣服肯定很耗时间精力的。”

杨芝已经从取出一件正娟制成的旗袍,在江月停身前比划着,闻言笑着说:“怎么不行,我这当奶奶的头回见孙媳得有见面礼嘛。”

又来了,江月停憋着脸,耐不住老人家的热情,只好进试衣间换上这件。

店里暖和着,旗袍的领口前缀有颗圆润珍珠,是手工绣好的盘扣,淡雅清丽的素青旗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形。

领口和袖摆处同样有着充满巧思的锁边,小腿中部开叉,半隐半现出纤瘦白皙的腿。

江月停走出来时,杨芝眼前一亮,这件旗袍她同样花了大功夫去缝制,好些熟客来看中了,穿出来却总不是她想要的样子。

而今江月停穿上,倒真真比她预期还要胜出许多。

杨芝爽朗的笑声吸引了莫寻鹤,他上来时,江月停正站在镜前,由杨芝去改有些大了的腰围。

莫寻鹤立在楼梯口,目光落在江月停身上,有片刻的思绪静止,仿若大脑空白,眼前只有含羞带嗔瞧他的月停。

那两颗小痣好像变红了,一牵一动间都在诱引着他。

杨芝见状,更是得意又满意,没有一位裁缝不希望自己做的衣服被人如此欣赏。

“臭小子,愣着干嘛,就让月停光着脚呢?”

原先江月停穿的是双平底鞋,出来时就觉得不搭,便脱掉没有穿,此刻赤足站在毛绒地毯上,更是被他不加掩饰的目光灼得羞到蜷紧了趾头。

莫寻鹤喉间轻“嗯”,轻车熟路的下楼,找出双与她身上旗袍相衬的尖头高跟鞋。 单膝跪下在她面前,掌心托起她的足,慢慢往里面放,过于烫的手温让江月停想抽出来,却被莫寻鹤握得紧。

碍于杨芝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江月停抿着唇,顺着他的力道穿进去。

重新站在镜前,江月停转着圈欣赏,下意识要询问莫寻鹤好不好t看时,从镜子中发现了他鲜少示人的神情。

那是全然欣赏与骄傲的,不夹杂任何杂质的眼神。

旗袍与衬衣,也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