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航局面

偏航局面

——是深到极致的体验。

她的眼睛连哭都哭不出来, 烈日灼烧下,宛如失去水分的离岸小鱼。

喉间涩到只能发出徒劳的喘息,莫寻鹤终于舍得停下, 并没有把水杯交给她,而是含在嘴里缓慢渡给她。

什么时候都要亲。

像是八辈子没有亲过一样。

莫寻鹤不知道她在心里这样吐槽, 指腹摸着江月停的颊边,夸奖道:“真乖。”

江月停闭着的眼睛轻颤, 退出他的唇, 稍稍睁眼,珍惜到连他唇上残留的水露都要小心翼翼伸出舌尖舔走。

太渴了。

她失去好多水分, 她需要补充水分的。

莫寻鹤喂完之后,分神去看时间,已经快到下午四点了,往下摸了摸她的肚子, 空荡荡的。

嗓音沉哑:“想吃什么?”

江月停忽然睁圆了眼睛,使不上力气的手软绵绵的去推他,抗拒得不行,害怕他又来。

连声说:“我不要了,不要。”

须臾, 莫寻鹤挑眉, 意识到什么后,去啄她唇角,解释一声:“我不做,是问你想吃什么饭, 很饿了吧。”

他也是这会儿才记起来, 他只在恍眼瞧见要到下午一点的时候,抱着她去外面热了两盒牛奶, 找到一块三明治喂给她填肚子。

说到这个,江月停更不想搭理他。

费力瞪他一眼,气若游丝的说着:“混蛋。”

莫寻鹤捏捏她的脸颊,柔软又舒服,知道她在埋怨自己过分。

嗯,如果不这样,他怎么知道她也挺喜欢站起来做呢。

毕竟,紧张得快把他挤出去。

江月停没心力去探究他话里的真假,闭着眼只想睡觉。

莫寻鹤柔下眉眼,唇边扬起点点笑意,他习惯轻揉她的肩头,小腹,腿,以及手心。

就像盘盘一样,也喜欢这样的抚摸。

江月停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她现在不想吃饭,不想动弹,更不想被他喂。

莫寻鹤不再提这件事,哄她:“那就先睡会儿。”说着,他把她按在自己怀里,调整好舒服的睡姿。

江月停逐渐在无声哄睡中闭上眼,蜷缩着身子靠在他旁边,甚至还无意识往他胸口拱了下。

轻微的动作让莫寻鹤心口软成一滩,擡手关掉特意打开的灯光,在一片昏暗中着迷般盯着她的睡颜看。

接连几天,江月停都在酒店补觉。

除了吃,就是睡。

哦,还有骂他混蛋。

莫寻鹤照单全收,骂都骂了,不做实这句“混蛋”怎么能行。

江月停欲哭无泪,无论她如何打骂哭诉,莫寻鹤都一定要坚持住满她订下的半个月的房。

美其名曰不要浪费。

半个月,她才住了三天。

闻言,江月停平静的问莫寻鹤:“你怎么不让我去死。”

熟料莫寻鹤已经没脸没皮到极致,连忙捂住她的嘴,皱着眉说:“宝宝,要死也是我先死。”

“溺死在你身上好了。”接着补充道。

“……”

阖上眼,江月停无声拒绝他的又一次求欢。

最后江月停实在受不了,故意嫌累,让他先去浴室洗澡,自己趁着这个趁着空当偷偷拿上手机跑了。

穿着鞋踩在地板上时,她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一样。

想起莫寻鹤原先那样乖巧听话的模样,江月停就感到心累,她不清楚莫寻鹤为什么不愿意分手,又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思来想去,只能将他的变化归结于她没能知道的过往。

所以兜兜转转饶了这么一大圈,她还是无法离开莫寻鹤。

一次又一次,想找时机和他重新说开,但是每次开个头都会朝着不可言说的方向去。

久而久之,她吃够教训,索性也不再纠结这件事,总归他的表现都还代表他爱自己。

就算不是独一份的爱,她也认了。

江月停瑟缩着脖子,伸出手拢了拢外套,顺利拦下一辆出租车,解脱片刻。

一场春雨过后,连空气都清t新起来,不愠不火的日子里,尚存末寒的馀韵,沿街冒芽的花朵抖着点点露珠,将日子拉到后头。

自从她悄悄搬离景苑,又悄悄趁着莫寻鹤洗澡的时间偷跑出去,被抓到后,莫寻鹤对她就很不放心。

总是要看着她,才能安心似的。

不仅上班之前要出现在他眼前用亲吻来“打卡”,下班回来甚至有时连自己房间都进不去。

从酒店搬走的那日,她与他僵持在景苑的家门口,她明明妥协了,答应他搬回来。

可是莫寻鹤仍旧不满意,甚至提出:“正好,东西都收拾出来了,我们住一间房。”

江月停拼命摇头,她觉得这个主意一点都不好,托着行李箱堵在门口以沉默来抵抗。僵持许久,莫寻鹤看着她,退了半步。

就是用“打卡”的形式来弥补他每天没有看到她的这一段时间,这样已经很好了,江月停松口气。

简直像瘾.君子一样,对那种事着迷至极,江月停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不用每晚都被他拖过去,她还能喘口气。

但这口气没松多久,所谓的“打卡”便随着时间演变,画风逐渐走偏。

江月停坐在椅子上揉着小腹,庆幸自己姨妈来了,连修改课件这么枯燥麻烦的事都显得如此可爱。

“也没病啊,怎么跟疯了一样?”池和景上完一节课回来,看见江月停改课件居然改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着实担心她是不是被折磨疯了。

江月停没好气的拍开她的手,“这叫知足常乐,你不懂。”

池和景:“那我确实不懂怎么会有人觉得上班是知足的,简直有病。”

对不上一个频,江月停撇撇嘴,拧开保温杯喝温水。

“能不能少喝点儿,我们晚上还得出去吃饭呢,你现在喝饱了,晚上就看着我们吃啊?”池和景嘟嘟囔囔的说着。

吃饭?江月停停下动作,杯子里的水晃荡下,她茫然的问:“什么吃饭?”

池和景比她还震惊,“不是,这都约了多久了,上个礼拜我还在群里艾特你了呢,人郑隽马上要去海城,等回来说不定可以升职呢。”

说着,她还翻出来聊天记录,指关节敲得啪啪响,咬牙切齿道:“姐姐,你最近真是忘性大,今晚,今晚!连着咱们失约那一次,给郑隽补上这顿饭。”

江月停看了下,是上礼拜天发的消息……那个时候,她好像在忙,根本没注意到这条艾特的消息。

沉默一瞬,江月停心虚的掏掏耳朵,说:“小声点嘛,我这不是一时没想起来吗?”

池和景翻了个白眼,“行了,收拾收拾走吧。”

地点是郑隽选的,她和池和景过去时,郑隽已经坐在包间了。

见她们过来,把菜单递过去,说:“看看有什么忌口,我好换。”

江月停把包放在旁边,随意看了眼,“我都行,上一份甜品吧,突然想吃芒果口味的东西了。”

池和景低头翻找,“行,那我上两份芒果西米露,还有别的吗?”

江月停随他们,池和景干脆坐过去和郑隽一起看,勾勾选选。

她默不作声地把手机放到腿上,打开微信编辑消息。

今晚应该还会去ktv,但她没法儿说会有郑隽在,忐忑的发了条真假参半的消息,只告诉他,她和同事出来吃饭。

发过去后,莫寻鹤很快回过来,要不是刚好看到消息进来,要不就是一直在等她的消息。

江月停摇摇脑袋,自动摒弃掉后者。

她知道莫寻鹤这段时间似乎很忙,连昨晚她忘记去打卡都是他临睡前主动过来补上的一个深吻。

想来也没时间可以等着她。

等了会儿,菜肴一一端上来,因着那次海岛的同游,她们三人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

以前池和景还揶揄郑隽追不上江月停,极力看好江月停和莫老板在一起。

但是现在嘛,池和景古怪的笑了声,看向江月停的眼神阴恻恻的。

唬得江月停一时间之间不知道是该面无表情的继续吃饭,还是让郑隽去找碗鸡血去给她驱邪。

汗毛倒立,江月停放下筷子,搓搓手臂,恶寒道:“有话就说,你光看着我干什么,下饭啊?”

“美得你”,池和景也吃得差不多,擦擦嘴,才问她:“你说你找到房子了,在哪儿啊,离学校远不远?”

开学这一个月都很忙,她都没来得及问江月停这些,还有感情状态之类的。

顿了下,江月停略过前一个问题,回答说:“还好。”

“那就行,就怕到时候临近文化节,每天排演那么累你通勤还不方便。”

“文化节?”郑隽捕捉到陌生字眼,看向江月停:“怎么没听你说过?”

江月停搅了搅西米露,面露痛苦之色,“累死了,后面还得选学生,找场地,租设备排练,哪里来的空说这些啊。”

郑隽一知半解,“这样啊,那你是得好好休息。”

吃过晚饭后,郑隽开车,临时改变主意去酒吧一起玩儿一晚上。

等到了之后,江月停才知道今晚郑隽的许多朋友同事也在场。

不比郑隽已经放假几天好准备去海城工作的轻松姿态,他们都是刚下班过来,大概是离别情绪渲染,桌上的酒重了一瓶又一瓶。

恍惚之中,江月停看见一个熟人,谢赫宁刚好转过来,朝着她招招手。

江月停手里握着杯鸡尾酒,绕过人群,去他旁边,好奇问道:“你也是来送郑隽的吗?”

谢赫宁似乎喝了不少,已经脱了外套搭在后面的靠背上,点点头,说:“嗯,刚好有时间,就过来了。”

想起来什么似的,谢赫宁盯着昏暗环境里江月停的眼睛,问了句:“听说你和那个人分手了?”

包厢里略显嘈杂,江月停往下低着头才听了个大概。

听说?听谁说的?

江月停想了想身边知道的几个人,郑隽吗?那应该是池和景告诉郑隽的,而郑隽和谢赫宁认识,那就说得通了。

不过她还是忽略过这个话题,毕竟还没对池和景讲实话,万一从谢赫宁这边传回去,她多尴尬。

等她和……

思绪骤然止住,江月停心惊,她在想什么,她刚才是在想,等和莫寻鹤的感情稳定些再坦白?

谢赫宁不再追问,看江月停的表情,分手是分手了的,但莫寻鹤那人他看得准。

连苦肉计都不惜用上,谁敢保证他不会用什么手段让江月停不敢分手。

那这样,局面其实已经开始偏离了。

谢赫宁嘴角噙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对挣扎而不自知的江月停说:“没事,你不想说就不说。”

接着像朋友般开口:“但如果你有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