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制雪月桂里水

9. 我和你我

    宋晚晚没有再理身后的人了。


    她没有哭,也没有吵。


    内心那些匮乏的情感似乎难以再撑起些什么,佐证着她很难摆脱。


    本就是周六,参加完演讲比赛就放学了,她想走了。


    但还需要回教室拿书包,拿作业,去补习班,去继续她需要做的一件又一件事。


    而当下,她只需要推开这扇安全门就够了。


    宋晚晚低着头走进去,再抬起来时,视线一顿。


    就在这样偏僻狭窄的地方,却站着一个人,最想看见,最不想看见的那个人。


    太阳透过高高的窗从上一个平层洒下来,落在他身侧,下一个平台又承载着继续流淌下去,宋晚晚下意识往后微微退了一步,站在阴影里。


    他穿着最熟悉的那件白色卫衣,披了一件外套,单手插在兜里,另只手举着手机似乎正在接电话。宽肩窄腰,凌乱黑发随意地铺在额前。


    教学楼建得并不隔音,一门之隔传来熟悉的声音。


    “哥,你怎么来了?”


    “我想偷偷看看,出什么事了?”


    “晚上回去再跟你讲吧,你能帮我把奖状给她吗?”


    “她人呢?”


    “我不知道。”


    一条走廊,好几个楼道,变成一张数不清的迷宫地图。


    宋晚晚听出来了是陈兆,但她谁也不想见。


    可事实上,她还站在这里,与眼前人对视。


    刘泽然微微抬眼,电话那头似乎又有人说了句什么,他侧过身,这是不想让她听见的样子。


    宋晚晚想,这是校董的儿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干什么,说到底跟她都没关系。


    她低着头踏下阴影里的二十级台阶,又继续走完背着阳光的二十级。


    人生就只是这样,循环往复。


    -


    刘泽然想过能见到宋晚晚,但没想到是在楼梯间。


    他知道学校要办演讲比赛了,宋晚晚是第一个上台演讲的,他不觉得自己进来看比赛有什么问题。


    为了谁,想看谁,也不重要。


    站在报告厅最后端才发现话筒什么居然都报废了,他找了人出去拿,却始终晚了一步。


    回来的时候,宋晚晚已经结束了。


    还是那样的稿子,还是类似的话,想听的那句结尾却没有再出现。


    他还没想个明白为什么要改,陆林桥就给自己打了电话,刘泽然只好去楼梯间接通。


    “什么情况,你回国了?”


    刘泽然轻轻嗯了声。


    “不是吧,你爸妈知道你突然回去了吗?叔叔阿姨没气死吧?”


    他冷声道,“生气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打死我?”


    “你个中二病,说真的,你现在没事吧?”


    刘泽然看着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涂的漆已经有点掉色了,阳光从他身后晒过来,晒得有点痒,“我没事,我妈稍微有点气,骂了我几句就没什么了。”


    “你也真是的,你再干这种事情我都要骂你了,都偷偷跑回来几次了。”


    刘泽然听得没耐心了,“再讲这些我就挂了。”


    谁知刚说完这句,面前沉静许久的门却开了。


    就这样缓缓被推开。


    她穿着校服,不算长的头发梳了个低马尾,垂下来的长度刚刚过肩膀一点。白皙的脸在阳光下似乎能看清那些细小绒毛。


    轻轻抬眼的那瞬间,细小尘埃迸发出极其迅速的银闪静电,一路逃窜。


    手机里的人还在不停说话,刘泽然只觉得自己一句也听不清了。


    门外的人好吵,电话里的人也好吵。


    她眼睫微颤,世界又回到安静的瞬间,光阴牵出一条线,她拉着退回阴影里。


    “刘泽然?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陆林桥声音大了起来,“我在问你!”


    他生怕宋晚晚听见什么,微微侧过了身,没想到对方直接走了。


    “我在问你!你那天晚上干嘛去接她!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匆匆踏下楼梯的脚步声不断回响在寂静的空间里。


    刘泽然下意识追出去几步,又克制地停留在原地,他轻声道,“因为那天晚上下大雨。”


    “下大雨怎么了?她没有伞?”


    他说,“因为她妈妈不会去接她的,那么大的雨,她肯定坐公交车回家,这样换季的时候,淋湿了她会感冒的。”


    电话那头传来不可置信的疑问,“就因为这个?你不是讨厌她吗?”


    刘泽然没有回复第二个问题,他只是淡淡道,“嗯,就因为这个。”


    他挂了电话,双手插在兜里往楼下走,周围满是放学三三两两结伴的人。


    一眨眼仿佛就穿梭到曾经,曾经他和宋晚晚还能一起回家的时间里。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中二病,他喜欢单肩背书包,喜欢装高冷,尤其喜欢在宋晚晚看着他的时候嘴角轻轻勾一勾,因为觉得这样会很帅。


    在一起顺路的第八天里,宋晚晚说了句,“原来我们真的住在一个小区。”


    刘泽然挑挑眉,以一个完美的角度微微点头,露出精致侧脸,用简单的应答展现出绝佳气质。


    他用三分礼貌七分冷淡的主角语气,来了一句自认为酷得不得了的,“嗯。”


    每次送你回家,往前走一个路口避免让你发现,再往回骑三十分钟自行车就能到家,可不就是顺路嘛。


    刘泽然觉得虽然他和宋晚晚住在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但好歹都在同一个城市里,这当然是顺路。


    走着走着,走到熟悉。


    刘泽然偶尔会在心里偷偷怪宋晚晚太漂亮了,看着自己的眼睛太好看了,讲到开心时候的笑太明媚,让他总是会维持不住为自己打造的形象。


    怎么办,这就是帅哥的烦恼吗?


    可刘泽然最大的烦恼是他俩怎么还没被别人撞见。


    他都准备好要在他人询问的时候漫不经心来上一句,“我们是朋友,别多想。”


    都俊男靓女了,都走在一起了,都故意让你们别多想了,这下肯定能多想了吧?


    而目光朝前,回到现在。


    刘泽然看着宋晚晚一个人离开的身影。


    他没有别过头,却也没有追上去。


    春末最后一场香樟雨在此刻落下,她书包末端垂下的银制拉链像一场雪,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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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短短一个周末又有那么多作业。


    周围还是同学的抱怨声,宋晚晚在心里非常赞同,她背着书包慢慢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回家的路总是很空旷。


    熟悉的直走,又直走,然后停下来等待红绿灯。


    夕阳贴近着正好照射到每一间店面上,玻璃折射出的强烈光线带着温热压下来,耀眼到虚幻。


    隔着一条马路,小卖部还在那里。


    红色的大货车恰好掐着最后的点开过,巨大的车型遮住视线。


    宋晚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起了以前,大概是因为今天见到了刘泽然。


    他们有段时间放学的时候总是一起走。


    明明有自行车,他却不骑,只是推着走。听她说话的时候会很认真地低下头,戴围巾的时候甚至会专门往下拉一点。


    其实她一直都觉得两人离得太近了,怕我的呼吸落到你脸侧,怕你冬天觉得痒,夏天觉得热。


    三秒的黄灯里,货车打起转向灯缓慢右转,车辆一点点消失,一点点露出什么。


    她站在原地,抬眼,小卖部前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绿灯亮了。


    水果店里的喇叭放到最后一句,路边小狗的尾巴摇到最高点,车辆飞速驶过留下无数帧,人行道的红灯还在一跳一跳。


    耳畔是进入倒计时那般急促的滴滴声,身前却忽然传来那样柔软的,只存在于很多年前的声音。


    “巧乐兹。”


    “你吃吗?”


    宋晚晚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想纵容自己一次,就这样低着头接过来,撕开包装咬下去一气呵成。


    这还不是适合吃棒冰的季节,牙齿都冻得有些发痛。


    她看着对方持续摊在那里的手掌,把垃圾扔在他手心。


    可刘泽然没有扔,他只是像很久很久前那样,叠了又叠,折了又折,直到摊在手心里,变成一颗五角星。


    “看。”他微微抬起眼,“星星。”


    “你今天是怎么了?”


    刘泽然听懂了潜台词,宋晚晚问他今天是不是有病。


    他没应。


    眼前人继续问道,“所以你那天下雨的时候,为什么要来接我?”


    刘泽然没有移开视线,他只是回到冷冷清清的模样里,“你是在怪我吗?觉得我不来就可以什么都不发生吗?”


    这下轮到宋晚晚不说话了。


    刘泽然嘴角冷笑一声,“我是想问你。”


    “这些话是站在旧友的立场问的,我是说如果。”


    刘泽然微微低下头,似乎想从她眼中找到一些真心话,“如果我要转学回来,你会欢迎我吗?”


    风声吹过,成片的香樟林被撞出碎银碰撞般细细碎碎的声响。


    在四月的最后一场晚风里。


    宋晚晚找不到自己从前的样子,也无法将时间的痕迹从他身上抹去。


    她曾经在很多个瞬间里尝试拜托时光机,可一睁眼却还是停留在现在。


    而如今,宋晚晚只是看向对方,难得这样,像什么都没发生前那样笑得很真心,“刘泽然,这不是我能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