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制雪月桂里水

33. 晴天扫把

    完蛋了。


    窗外暴雨仿佛要迎合这一刻的心情,愈演愈烈,天气预报却跳出截然相反的消息,从明日起将恢复晴朗,未来预见的十五天里都是一连串的太阳。


    她晃然间才意识到,原来已经不是雨季了。


    气温逐渐下降,晴朗天气全面回归。


    而这两条消息,宋晚晚始终都没有回复。


    对于刘泽然,她想不管回不回,早晚都会再见面。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一晚上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上学比平常都晚了些。


    她生怕迟到,一路跑到校门口才松下一口气,额角都渗出了薄薄一层汗。


    然而就只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三,差一小段路就能到教学楼的半途,她胸口小喘着的起伏才刚刚平稳,看见站在那里的人时整颗心又是紧紧一缩。


    校服,纯黑板鞋,隐隐可见交织的品牌印花,和她手上一样的手环虚虚垂在腕骨。


    刘泽然站在那,正低着头在扫地。


    是那种巨大的,用细细的树枝做成,方便扫落叶的扫把。


    昨晚狂风骤雨,路上遍地都是吹下来的叶子,鬼知道他要扫到什么时候。


    宋晚晚紧紧捏着垂下来的书包带子,试图低下头快速从边缘溜过去。


    然而。


    这或许连三秒都没有,身侧掠起一阵风。


    全世界,全宇宙,绕开她。


    脚侧所有的叶子都四处飘散,视野里只剩下干净至极的柏油路面。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扫把直接抵在了她脚旁。


    宋晚晚浑身一僵,目光顺着上移,路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最后定格在那张脸上。


    五官精致,面色冷淡。


    漆黑的眼里波澜不惊,视线从高处落下来,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清晨,阳光,风吹到面前停留三秒,摔到地面轰的一下扬起层层叠叠的落叶。


    这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天气预报里巨大的一句话,雨季已经彻底离开了。


    现在就是见面的时间吗?


    宋晚晚下意识后退了退,迎着他的视线斟酌来斟酌去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没想到他先说话了。


    “同学。”


    她心猛然一颤。


    刘泽然转而把扫把撑在地面上,他手肘撑着,懒懒散散,咬字很重,“你挡着我扫地了。”


    她视线顿了顿,呼吸几乎凝滞三秒,才缓缓道,“对不起。”


    明明抵在她脚腕上的扫把已经收回了,那一小块肌肤却还残存着微微的刺痛感。


    宋晚晚低下头转身就走,阳光穿透玻璃折射着照在眼角变得很刺眼,像有缓慢的潮水在上涨。


    原来问号代表的是这个含义吗?


    已经降为同学的关系,不需要平白无故地见面,更不需要用这样牵扯的理由来联络。


    算算日期,这居然才是他转学回来的第十五天。


    开学也不过才两个礼拜多。


    双周考的成绩又出来了,先是单科,再是排名。


    下午上课的时候,班主任把成绩单贴在了黑板旁,但她还没来得及去看,如今正对着自己的物理成绩发呆。


    八十一。


    宋晚晚看着卷子心想自己运气真不错,最后一道选择题居然蒙对了,机缘巧合的三分把自己送上了八十分。


    “诶,你最后一道选择选对了。”她还没反应过来,林佳瑶已经扯过试卷看,扬扬眉,不可置信的模样,“这么厉害?”


    “没有没有没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试卷拿回来,轻轻补了句,“我瞎猜的。以前别人说最后一题实在不会的话,BCd里蒙一个对的概率高。”


    “那你,选了个A?”林佳瑶嘴角僵在原地。


    “我这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嘛。”宋晚晚把试卷翻了个面,尴尬笑笑,“谁知道居然还真蒙对了。”


    中考也是这样。


    她想着离开也好,答错也没关系。


    可偏偏差在这三分。


    刘泽然信誓旦旦扯着歪理编出来的BCd里,她刻意避开选了A。


    两人盯着答题卡都订正不出来,只好转过身借来了林晓的。


    看着对方鲜红瞩目的九十分,林佳瑶惊叹了半天,转而突然想起什么般问,“那这次的年级第一是谁啊?我记得不是考了九十六?”


    “是陈兆。”


    又听见了这个名字。


    窗外扯着夏天最后的尾巴,黄昏垂下一条薄纱。


    闷热的风和室内缠绵冷气打成一团,温温柔柔裹住全身,她撑着下巴,终究还是开始发呆。


    她想,要是自己物理也能考九十六分就好了。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解决掉人生中的很多烦恼?


    比如高考,比如每每拿到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的答题卡。


    比如,陈兆。


    对于他,因为想要让那句发错的消息假装没发生,所以像个鸵鸟一样假装消失。


    下课铃打响了,身后关于不想听的闲聊终于画上句号,宋晚晚松了口气,起身去前面看排名。


    考的挺好的,只是语文略差了一点。


    身后似乎又有谁围过来,层层叠叠的目光堆砌在身上,像x线扫描般。


    宋晚晚低着头刚想后退,却突然响起声音,这样的话仿佛在一瞬间就变成三百六十度环绕,沿着左侧大脑转过一圈来到身侧,无比清晰。


    “你好厉害。”


    她下意识侧头看去。


    表格上名字并列里狭小的空隙似乎随着他们的身高而等比扩大着,从word文档里五号字的大小变成现实里的你和我。


    晚风没有吹过,脸侧发丝不知道被什么凌乱地带起,覆过仿佛拥有第六感般对视的双眼。


    这张成绩单前只站了他们两个人,而陈兆在看着她,用同样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考得好好。”


    很轻很轻。


    她呼吸顿了一瞬。


    分不清是被吓的还是因为什么。


    所以发给你的消息,你也懂了我的意思在假装没发生吗?所以今天突然跟我说话,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吗?


    宋晚晚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捏紧,头也不回地走了。


    -


    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让人郁结了。


    不过幸好她和谢柠双周考考的都不错,两人一起吃完饭又一起去买巧乐兹吃。


    小卖部里还是这么多人,或许是因为天气好,微风不足以缓解那些残存的热,毕竟大家都还穿着短袖。


    宋晚晚拿起那根巧乐兹的时候,又忍不住叹了声气。


    “你怎么啦?天气太热中暑了?这也不应该啊。”


    “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下雨天。”


    宋晚晚垂着的眼抬起来,拿过谢柠手里的笑着说,“我请你吃。”


    谢柠连忙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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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来,“诶诶诶,怎么又是你请,下次必须我请!”


    “都是朋友嘛,看见你开心的话,我也会开心。”


    宋晚晚挽着她向前走,还没到收银台,迎面先走来一个熟悉的人。


    她的斜后座张俞涛站在一群男生里,对着小卖部里面道,“陈兆!等等我们啊!”


    身后像是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变成雨季里初落的雨淋在身上。


    因为太想知道是谁,因为心里有了答案,她回头了。


    那人靠在墙侧,手里拎着同样的巧乐兹,面无表情,沉寂的像一块冰,不知道站在原地看了多久。


    这样的对视大概有两秒。


    在第三秒,刘泽然缓缓收回视线,事不关己般朝里走了。


    “怎么啦?”


    “没什么。”


    宋晚晚转过头,低声道,“只是好像看见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同学。”


    这个学校还是太小了,总是能遇见这几个人。


    她觉得自己真奇怪,有时候希望全世界都在掌心,有时候又恨不得一个教室里的关系也能变成天涯海角。


    而最后,她也只是在这一天没有回头地离开,并不知道她走后,屋内又发生了什么。


    比如刘泽然买掉了冰柜里所有的巧乐兹,连同陈兆刚刚拿起的那根,比如隔壁班的同学吃完晚饭后突然每个人都收到了一根雪糕,说是什么刘泽然偷偷在教室里吃东西的惩罚,大家都说简直是闻所未闻,少爷的心情果然无法琢磨。


    比如陈兆站在原地,他没有留住手心里拿起来的东西,也很难再拿起第二个。


    “真是的,家里有钱就这样嚣张?”


    张俞涛颇有些为他打抱不平,“什么人啊。”


    姜泽了解的很,“人家是只对陈兆这么嚣张跋扈。”


    说罢,他扔了根小布丁给陈兆,“你就吃这个吧。”


    蓝白包装,最便宜最普通。


    陈兆看着,抬起眼笑道,“好。”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吃巧乐兹是在什么时候。


    初中跑操,他翻过去买棒冰,却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宋晚晚也在,咬着巧乐兹往回走,阳光照得她一张脸素白。


    阴差阳错,他本想拿小布丁的手被刘泽然挤得错拿成了巧乐兹。


    同样的那一根蓝莓味。


    而今天。


    陈兆拎着那根小布丁走出小卖部,径直扔进了台阶旁的垃圾桶里。


    自己脑海里还是宋晚晚远离的背影,回过头来不知道在看谁的一眼,还有那句发来的话。


    晚上到家,陈兆打开手机又往下划拉了很久,她依旧没有发什么消息。


    订阅的天气预报定时跳出了推送,往后都是大晴天。


    他知道的,每年开学都会下一阵子雨,这样的时间或长或短,或快或慢,天气预报没个准头。


    第二天,陈兆出门前又翻阅了一遍,他难得还打开了电视里的新闻,听着主持人对于气温的讲解吃完了一顿早饭。


    大课间自然也晴光万里。


    他跑完步,又和同学一起把饮水机的水搬上五楼。


    拧开瓶盖时却没当心洒了些出来。


    清透的水珠湿润腕侧,顺着隐埋在肌肤下的骨节形状缓慢滴落。


    光线恰好顺着云层露出的空洞泼洒这片角落,泛着粼粼的润。


    陈兆下意识朝楼外那片植被看了去,他想,总不会再有意料之外的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