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地非山
51. 春夜回温
小
大
电梯很轻的响了一声，江引从里面走出，习惯性往于凡家门口那边看，这一眼看去就定住脚。
于凡回来了。
江引掏出手机，手指才碰到屏幕就又将手机塞了回去，转身朝着自己房门走去。
轻轻阖上门，看向猫窝里正扒拉毛线球玩的公主，他脚步平缓，蹲下揉了揉它的毛发。
“公主，想不想见妈妈？”
公主伸了两下爪子搭在江引手上，喵呜了一声。
“乖。”
江引抱起它，笑着说：“你也想妈妈了是吧。”
江引轻轻打开门，把公主放在于凡的房门口，悄声对公主说：“叫大声点。”
公主支起后腿，匍匐前身又挺起，抖擞着毛发，呲了呲牙，踮着脚步在于凡房门口打转。
江引虚虚阖上门，留了条小缝，站在房门内侧，观察着情况。
公主跑了几圈之后，靠在墙沿趴下去，仰起头就开始喵喵叫。
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天盛景苑的屋子并没有那么隔音，于凡蔓延的思绪被这叫声牵引回来。
她朝四周望了眼，眉头微微蹙起：“哪来的猫叫声？”
想起楼下给小区流浪猫搭建的爱心屋舍，但一琢磨又觉得不太对，小区流浪猫有七八只，平日里没听见它们叫过。
而且天盛景苑的房子虽然不完全隔音，可这是十五楼，地面的声音会被极大的削弱，要想听见猫叫声也不容易。
她关掉电视，又静静辨认，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房门口，踌躇着迈着步子走过去。
透过猫眼没看到什么可疑的身影，于凡这才解开门锁推门而出。
门才开了个小缝，于凡就清清楚楚听见一声猫叫，低头就见一只三花猫把爪子搭在她拖鞋上，躺在光滑的地板上，四肢抬起，露出柔软的腹部。
于凡有些恍惚……
无他，只因这只三花猫与她之前养过的那一只实在是太像了。
但也并未多想，三花猫长相相似实在是太常见了，况且，她年少时养的那一只早就不知道丢哪了。
想起这个，于凡眼神有些黯淡。
她蹲下身，试探性伸手摸了摸三花猫的肚皮，这只三花猫的温顺程度实在超出于凡的预想，它甚至用爪子搭在于凡手指上，然后亲昵地用舌头舔她。
真的很乖，和她年少时养的那只更像了。
于凡点了点三花猫的额头，温声开口：“你的主人呢？”
它并不像被遗弃的流浪猫，身上干干净净，毛发柔软发亮，也没有外面流浪猫的凶狠劲儿，应该是家养的宠物。
于凡抬眼看了看，视线落在电梯和旁边的楼梯间，这里一梯两户，应该不是从电梯上来的，估计就是从楼梯间爬上来然后在她家门口迷失了。
她猜测着，抱起三花猫，逗它说：“先跟我回家吧，我在业主群里给你问问你的主人，应该急坏了吧，毕竟丢了像你这么可爱的小猫。”
公主圆圆的眼睛骨碌碌地转，被于凡抱在怀里，懒散地窝好，时不时喵喵叫两声，像是在说些什么。
江引屋内的灯全关了，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打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被那道光线分割成两半。
他看着那道门被关上，公主被于凡抱进房中。
于凡抱着三花猫坐回沙发上，三花猫巡视着周围，毫不客气从她怀里地跳下，盘着尾巴蜷缩在沙发上。
于凡从柜子里拿出猫条，把三花猫放在茶几上，捏着猫条尾端一点点向外挤，三花猫尝了一口，很快伸出舌头舔舐。
吃完，趁着三花猫打盹，于凡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在业主群里，询问谁家丢猫了。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回复，物业倒是回了条消息，但说的是可能是野外跑进来的流浪猫。
很快物业单独发来消息。
——需要我们处理吗？如果需要的话，我们现在就上门去领。
——不用。
于凡看着这猫的干净程度，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一只流浪猫，猫爪有被修剪的痕迹，甚至爪腹都是粉嫩粉嫩的，很显然是被人精心养护着的。
她蹲下·身，两双通透的眼睛对望着，于凡点了点它的鼻头：“小家伙，你长得和我之前养过的猫真的好像啊。”
“它也是一只三花猫，是我捡到的，我当年捡到它的时候还没巴掌大，没出生多久，花色和你差不多。”
“不过，我当年走得太突然了，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它了。”
三花猫叫了一声，用脑袋蹭于凡的掌心，它好像有点急，喵喵叫个不停。
于凡抱起它说：“小家伙，你和它一样黏人。”
她看了眼业主群，依旧没人认领。
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随后手机也传来江引的消息。
【1502：于凡，开一下门，有事找你。】
于凡见三花猫很乖巧地坐在沙发上，起身去给江引开门，她没听见隔壁的房门响，刚回来吗？
猫眼里，江引的脸被放大。
于凡推开门，冷空气扑面而来。
“你回来了？”
江引嗯了一声，于凡正欲问他找她有什么事时，听见江引声音的公主跃下沙发，朝着他奔来，迅捷跳进他的怀里。
这下不用问了。
看三花猫舒服地窝在他怀里，于凡就明白了，这是寻猫来了。
“先进来吧，外边冷。”于凡让开位置，等江引进来后关了门。
走向客厅沙发时问：“它是你养的？”
“嗯，养了好些年了。”
她看着江引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起红疹：“你不是猫毛过敏吗？”
“一直在吃抗敏药，后来渐渐脱敏，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于凡坐在一边说：“没听你说起过，它今天突然出现在我门口，我还纳闷谁家的猫丢了，原来是你养的。”
江引手指顺着皮毛捋，一下又一下：“刚搬进来时太仓促了，没带它过来，一直养在我姑姑那里，这段时间她去国外出差，我才将公主的东西收过来放好。”
于凡了然，随后想到什么看向他怀里的猫，有些愕然：“你说，它叫公主？”
“是，它叫公主。”江引目光柔和看着她，双目相对之时，于凡脑海里漾起层层思绪涟漪。
“怪不得……”她呢喃出声，目光紧紧盯在公主身上，右手抬起悬在公主头顶上，不敢落下。
她猛抬头，问：“它是……”
“是。”
于凡顺着沙发边的弧度缓缓蹲下，手指落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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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身上，很轻很轻地抚摸，目光描摹着它的轮廓，渐渐，眼前的公主逐渐与记忆里的三花猫重合。
“……都长这么大了。”
于凡低声问：“你当年怎么找到它的？”
“没找，它就守在你外婆家门口。当时门锁着，我就把它抱回去了。”
“公主，它叫公主。”于凡端详着，口中反复琢磨，眼眶湿润了些，在顶光的照射下泛着光：“我当年一直没想好给它起什么名字，你起的这个名字很好。”
江引同样蹲下来，“是你起的。”
她错愕，眼里有疑惑不解：“什么？”
“你当年说过它很漂亮，这样漂亮的小猫就应该被当成公主一样宠着。”江引伸出手，公主就很乖巧地把爪子搭在他的掌心，“我当时抱回它之后想到了你说的话，然后给它起了名字。”
江引视线转到于凡身上，“于凡，它是因为你才有了如今的名字。”
因为我才有了如今的名字……
于凡心头一颤，沉闷积压的情绪都要控制不住，她咬住唇内的软肉，鼻头酸酸的。
平静的目光瞬间转换了太多情绪，冲撞在一起，两人视线交织，一瞬间，所有的不可说化作流水，从他们眼底淌出。
公主晃头看看江引，又晃头看看于凡，见他们两个谁都没有看它，一爪子拍上江引的手，又一爪子拍向于凡的手。
两个人瞬间错开视线，看向公主，却见刚才还闹的公主又抱着尾巴窝在沙发上趴着。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看着看着就笑了。
“公主——”
“公主——”
“公主——”
于凡一连叫了好几声，声音都甜腻起来，脸上是遮不住的笑意。
江引听见这声后仿若只身抽离回到十年前，于凡用她那清亮的嗓音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
那时候，他真的很难过。
但于凡，打破了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温声细语地哄他。
像是太阳，一出现大地就会回温。
江引看着身旁长开的于凡，很想摸摸她的头。
现在，她也如十年前一样，耐心温和地哄着公主，好像要把这十年亏空全都补回来一样。
白墙的圆钟表盘上，时针刚过十一，公主陪他们好好玩了一会儿，但精力有限，现在又懒散地趴着。
它不小了，现在已经算得上是老猫了。
见它闭上了眼，于凡就不打扰了，只不过还会时不时看两眼。
“你把它照顾的真好。”
江引正看着手机，许教授发了点资料给他们。
“公主很乖。”
江引看着于凡眼里的喜欢，问：“你想要养着它吗？”
于凡纠结，随后摇头：“我工作性质特殊，要到处跑，到时候还是要托人照顾它，来来回回太麻烦，还是养在你那里吧。”
她又问，“我平时没事可以看看它吗？”
“当然，你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猫。”
“……好。”
就在两人久久不语时，江引突然开口：“要看电影吗？”
“我家有放映室。”
“看什么？”
“都可以，你定。”
于凡回来了。
江引掏出手机，手指才碰到屏幕就又将手机塞了回去，转身朝着自己房门走去。
轻轻阖上门，看向猫窝里正扒拉毛线球玩的公主，他脚步平缓，蹲下揉了揉它的毛发。
“公主，想不想见妈妈？”
公主伸了两下爪子搭在江引手上，喵呜了一声。
“乖。”
江引抱起它，笑着说：“你也想妈妈了是吧。”
江引轻轻打开门，把公主放在于凡的房门口，悄声对公主说：“叫大声点。”
公主支起后腿，匍匐前身又挺起，抖擞着毛发，呲了呲牙，踮着脚步在于凡房门口打转。
江引虚虚阖上门，留了条小缝，站在房门内侧，观察着情况。
公主跑了几圈之后，靠在墙沿趴下去，仰起头就开始喵喵叫。
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天盛景苑的屋子并没有那么隔音，于凡蔓延的思绪被这叫声牵引回来。
她朝四周望了眼，眉头微微蹙起：“哪来的猫叫声？”
想起楼下给小区流浪猫搭建的爱心屋舍，但一琢磨又觉得不太对，小区流浪猫有七八只，平日里没听见它们叫过。
而且天盛景苑的房子虽然不完全隔音，可这是十五楼，地面的声音会被极大的削弱，要想听见猫叫声也不容易。
她关掉电视，又静静辨认，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房门口，踌躇着迈着步子走过去。
透过猫眼没看到什么可疑的身影，于凡这才解开门锁推门而出。
门才开了个小缝，于凡就清清楚楚听见一声猫叫，低头就见一只三花猫把爪子搭在她拖鞋上，躺在光滑的地板上，四肢抬起，露出柔软的腹部。
于凡有些恍惚……
无他，只因这只三花猫与她之前养过的那一只实在是太像了。
但也并未多想，三花猫长相相似实在是太常见了，况且，她年少时养的那一只早就不知道丢哪了。
想起这个，于凡眼神有些黯淡。
她蹲下身，试探性伸手摸了摸三花猫的肚皮，这只三花猫的温顺程度实在超出于凡的预想，它甚至用爪子搭在于凡手指上，然后亲昵地用舌头舔她。
真的很乖，和她年少时养的那只更像了。
于凡点了点三花猫的额头，温声开口：“你的主人呢？”
它并不像被遗弃的流浪猫，身上干干净净，毛发柔软发亮，也没有外面流浪猫的凶狠劲儿，应该是家养的宠物。
于凡抬眼看了看，视线落在电梯和旁边的楼梯间，这里一梯两户，应该不是从电梯上来的，估计就是从楼梯间爬上来然后在她家门口迷失了。
她猜测着，抱起三花猫，逗它说：“先跟我回家吧，我在业主群里给你问问你的主人，应该急坏了吧，毕竟丢了像你这么可爱的小猫。”
公主圆圆的眼睛骨碌碌地转，被于凡抱在怀里，懒散地窝好，时不时喵喵叫两声，像是在说些什么。
江引屋内的灯全关了，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打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被那道光线分割成两半。
他看着那道门被关上，公主被于凡抱进房中。
于凡抱着三花猫坐回沙发上，三花猫巡视着周围，毫不客气从她怀里地跳下，盘着尾巴蜷缩在沙发上。
于凡从柜子里拿出猫条，把三花猫放在茶几上，捏着猫条尾端一点点向外挤，三花猫尝了一口，很快伸出舌头舔舐。
吃完，趁着三花猫打盹，于凡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在业主群里，询问谁家丢猫了。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回复，物业倒是回了条消息，但说的是可能是野外跑进来的流浪猫。
很快物业单独发来消息。
——需要我们处理吗？如果需要的话，我们现在就上门去领。
——不用。
于凡看着这猫的干净程度，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一只流浪猫，猫爪有被修剪的痕迹，甚至爪腹都是粉嫩粉嫩的，很显然是被人精心养护着的。
她蹲下·身，两双通透的眼睛对望着，于凡点了点它的鼻头：“小家伙，你长得和我之前养过的猫真的好像啊。”
“它也是一只三花猫，是我捡到的，我当年捡到它的时候还没巴掌大，没出生多久，花色和你差不多。”
“不过，我当年走得太突然了，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它了。”
三花猫叫了一声，用脑袋蹭于凡的掌心，它好像有点急，喵喵叫个不停。
于凡抱起它说：“小家伙，你和它一样黏人。”
她看了眼业主群，依旧没人认领。
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随后手机也传来江引的消息。
【1502：于凡，开一下门，有事找你。】
于凡见三花猫很乖巧地坐在沙发上，起身去给江引开门，她没听见隔壁的房门响，刚回来吗？
猫眼里，江引的脸被放大。
于凡推开门，冷空气扑面而来。
“你回来了？”
江引嗯了一声，于凡正欲问他找她有什么事时，听见江引声音的公主跃下沙发，朝着他奔来，迅捷跳进他的怀里。
这下不用问了。
看三花猫舒服地窝在他怀里，于凡就明白了，这是寻猫来了。
“先进来吧，外边冷。”于凡让开位置，等江引进来后关了门。
走向客厅沙发时问：“它是你养的？”
“嗯，养了好些年了。”
她看着江引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起红疹：“你不是猫毛过敏吗？”
“一直在吃抗敏药，后来渐渐脱敏，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于凡坐在一边说：“没听你说起过，它今天突然出现在我门口，我还纳闷谁家的猫丢了，原来是你养的。”
江引手指顺着皮毛捋，一下又一下：“刚搬进来时太仓促了，没带它过来，一直养在我姑姑那里，这段时间她去国外出差，我才将公主的东西收过来放好。”
于凡了然，随后想到什么看向他怀里的猫，有些愕然：“你说，它叫公主？”
“是，它叫公主。”江引目光柔和看着她，双目相对之时，于凡脑海里漾起层层思绪涟漪。
“怪不得……”她呢喃出声，目光紧紧盯在公主身上，右手抬起悬在公主头顶上，不敢落下。
她猛抬头，问：“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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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凡低声问：“你当年怎么找到它的？”
“没找，它就守在你外婆家门口。当时门锁着，我就把它抱回去了。”
“公主，它叫公主。”于凡端详着，口中反复琢磨，眼眶湿润了些，在顶光的照射下泛着光：“我当年一直没想好给它起什么名字，你起的这个名字很好。”
江引同样蹲下来，“是你起的。”
她错愕，眼里有疑惑不解：“什么？”
“你当年说过它很漂亮，这样漂亮的小猫就应该被当成公主一样宠着。”江引伸出手，公主就很乖巧地把爪子搭在他的掌心，“我当时抱回它之后想到了你说的话，然后给它起了名字。”
江引视线转到于凡身上，“于凡，它是因为你才有了如今的名字。”
因为我才有了如今的名字……
于凡心头一颤，沉闷积压的情绪都要控制不住，她咬住唇内的软肉，鼻头酸酸的。
平静的目光瞬间转换了太多情绪，冲撞在一起，两人视线交织，一瞬间，所有的不可说化作流水，从他们眼底淌出。
公主晃头看看江引，又晃头看看于凡，见他们两个谁都没有看它，一爪子拍上江引的手，又一爪子拍向于凡的手。
两个人瞬间错开视线，看向公主，却见刚才还闹的公主又抱着尾巴窝在沙发上趴着。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看着看着就笑了。
“公主——”
“公主——”
“公主——”
于凡一连叫了好几声，声音都甜腻起来，脸上是遮不住的笑意。
江引听见这声后仿若只身抽离回到十年前，于凡用她那清亮的嗓音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
那时候，他真的很难过。
但于凡，打破了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温声细语地哄他。
像是太阳，一出现大地就会回温。
江引看着身旁长开的于凡，很想摸摸她的头。
现在，她也如十年前一样，耐心温和地哄着公主，好像要把这十年亏空全都补回来一样。
白墙的圆钟表盘上，时针刚过十一，公主陪他们好好玩了一会儿，但精力有限，现在又懒散地趴着。
它不小了，现在已经算得上是老猫了。
见它闭上了眼，于凡就不打扰了，只不过还会时不时看两眼。
“你把它照顾的真好。”
江引正看着手机，许教授发了点资料给他们。
“公主很乖。”
江引看着于凡眼里的喜欢，问：“你想要养着它吗？”
于凡纠结，随后摇头：“我工作性质特殊，要到处跑，到时候还是要托人照顾它，来来回回太麻烦，还是养在你那里吧。”
她又问，“我平时没事可以看看它吗？”
“当然，你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猫。”
“……好。”
就在两人久久不语时，江引突然开口：“要看电影吗？”
“我家有放映室。”
“看什么？”
“都可以，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