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老村长脸色暗沉,实在不能怪他多想,当年也是这么一个平静的午后,稻丰乡同样迎来了一个外乡人。


    他们这么偏僻的地界,难得有外人光顾,于是他们很是欢迎这个带来外界消息的人,可惜那人却把稻丰乡当作升官发财的工具……


    为谋生计,他们举家搬迁,有了现在的况家村。


    祁潼感受到了老者的敌意,不过她只单纯认为这是对陌生人的戒备。


    “你还没说你是谁。”老村长平静开口,再次提起那个被祁潼刻意忽略的问题。


    “……”祁潼抿唇,刚要开口就被打断。


    “我活了六十多年,什么事没见过,小伙子可别想骗过我。”老村长花白的头发、充满沟壑的脸庞、浑浊却锐利的眼神无一不在佐证他说的话。


    “我是大豫交州乌雷县的县尉,此番来访林邑是为了解决边民冲突的问题,哪成想我刚到安南县就被打晕绑走,醒来后就出现在那个破庙中。”


    祁潼言语诚恳。


    老村长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沉默不语,像是在回忆什么。


    良久,他才道:“过两日,李保全会去一趟占云城,他会带你离开这里。”


    说罢,颤巍巍地想要站起身,祁潼赶紧上前搀扶,一时忘记了自己手还有伤,疼得皱了下眉,可也只是低声嘱咐着:“慢点,小心些。”


    老村长波澜不惊,被祁潼搀扶着走到院门处,刚巧况久也在此时回来了。


    他远远的就冲着老村长和祁潼挥手打招呼。


    老村长伸出干枯的手放到祁潼扶着他胳膊、就差被裹成一个球的手上,拍了拍:“这两天,村里忙着收稻,你要是有余力,便去帮帮忙吧。”


    然后便拉开祁潼的手,自己迈着颤巍巍的步伐离开了。


    况久马不停蹄地跑回来时,老村长已经不知道走哪儿去了。


    况家村的房屋都聚集在一起,况久的院子前后左右都有邻居。


    想着老村长应该是着急找其他人,况久就没多在意,只是对祁潼说着:“老村长和你说了什么?他年纪大了,要是说话不好听你多担待些。”


    祁潼笑着摇头:“老村长说的话都很在理。”


    “嗐,他刚刚还记岔了,明明是王大娘子崴了脚,却老糊涂了,说是我媳妇,那给我吓得……”


    一想到刚刚自己急匆匆跑去田地里找媳妇时,被周围的人好一阵调笑,况久便又红了脸。


    不过还好他常年风吹日晒,肤色黑,压根看不出脸红。


    祁潼憋着笑,你可比老村长糊涂多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凝,那老村长可不是糊涂蛋,为什么在走之前让她这两天去帮忙收稻谷?


    祁潼只是一个外人,甚至可以说是客人,老村长为何会这么“不知礼数”?


    ——你若是有余力,便去……


    祁潼仔细揣摩着这句话,目光落到自己的手上,包成这样,连吃饭都困难,哪还有余力……


    难道他只是想让祁潼去田间看看?


    祁潼今天也路过了田地,并没有什么不同……


    等等,好像……是有些不一样。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经历,那时候住在乡下老家,每年暑假都是收获的季节,那时候自己便会和哥哥在田间地头抓蚂蚱喂猫。


    那些稻穗沉甸甸地低垂着,挨挨挤挤,每一株都挂满了饱满的谷粒,谷粒也是颗颗硕大,紧密排列在稻穗上。


    穗比成年人的手掌还长许多,上面的谷粒多得都数不过来。


    这是祁潼印象中的丰收景象,跟她今天见到的唯一的区别是,况家村的稻谷产量极少。


    因为姥姥姥爷种的是杂交水稻,亩产上千斤。


    况家村的水稻看起来最多亩产四五百斤。


    对比杂交水稻的产量看起来的确很少,但这个时期对应的是唐朝初期……


    ‘浮光,唐朝初期水稻亩产多少?’


    【唐朝初期水稻亩产折合今市制约为二百七十六斤。】


    ‘宋朝水稻亩产多少?’


    【宋朝水稻亩产有较大提升,有研究认为南方一些地区水稻亩产可达四百斤左右。】


    ‘宋朝水稻产量增加的原因是什么?’


    【宋朝水稻产量增加的主要原因有:政府重视水利建设……引进了占城稻等优良品种……】


    祁潼眼睛发亮,占城稻!


    距离况家村最近的县城叫占云城,莫非,这里种植的就是历史上的占城稻?


    “我方才回来时恰好遇见李叔,他说两天后就要去占云城,你到时候可以跟着他,这两天就先住在我家里吧。”况久拿着刀开始处理起蟒蛇,顺带提起。


    “况兄的大恩大德,我真是无以为报。”


    况久确实是个好人,祁潼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现在她双手这副模样连刀都拿不起来。


    祁潼在身上摸索着,装着银钱的荷包早已不见,应该是被绑匪顺走了,好在腰带处还被她塞了几个碎银。


    她艰难地掏出银子递给况久:“况兄,我也不能白吃白喝白住,这些碎银你拿去。”


    况久偏过头盯着那几个小石头模样的东西:“这是做什么用的?”


    “啊?这是,银子啊……”祁潼瞧况久那一脸茫然的模样,又赶紧解释,“我的荷包被人顺走了,铜板都在荷包里,这银子可以换很多铜板的。”


    结果况久更加茫然了:“铜板又是什么?”


    祁潼瞪大眼,这人连铜板是什么都不知道?!


    况久也懒得纠结这些,眼下还是蟒蛇肉更加吸引他:“没事,你就当在自己家,不用这么客气,安心等着吃蛇羹。”


    说完就埋头认真分割蛇皮,完全不在乎祁潼手上的碎银。


    祁潼:“???”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莫非自己来到了课本上的桃花源?


    但光凭那李叔不时前往占云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里并非与世隔绝,难道……


    这人是个傻子?!


    祁潼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况久,只见他娴熟地用着刀,剥下了一块完整的蛇皮,除了七寸处的伤口,其他地方厚薄均匀,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傻子能做到的。


    况久哼着不成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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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曲,将蛇皮高高晾起,转而继续处理蛇肉。


    “况兄。”


    “嗯?”况久头也不抬,只是微微侧了侧头,示意自己在听。


    “家里就你和嫂子两个人吗?”爹娘啥的已经不在了吗?


    古时候应该没有结婚后的两人单独出来建房居住的习俗吧,大都是一家人住在一起。


    况久没甚在意地点点头:“对啊,怎么了?我和田娘的孩子缘浅,成婚五年了就是没怀上,不过也好……”


    正好他还想和田娘多过些安生日子,村里的小孩大都是些皮猴,要是有这么一个放在家里,他可受不了。


    “哦,这样啊……”祁潼讪笑着,“况兄这刀工可真好,是跟谁学的啊?”


    说起自己这一手用刀的本事,况久可就不困了。


    他格外兴奋地向祁潼分享自己从小到大是如何获得人生中第一把小刀,又是怎么用这把小刀逮住了人生中第一只猎物,再是怎么……


    天色逐渐暗沉,况久说得唾沫横飞却半点不见累。


    但更令祁潼惊奇的是,他一心二用还在拆解着蟒蛇,等天彻底黑沉下来,蟒蛇也终于拆解完毕。


    只是况久的人生历程才分享到他十二岁获得第一把弓。


    祁潼维持着唇角的微笑:“……”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


    祁潼在况家村聆听着况久成长历程的同时,乌雷县这边的人刚得到祁潼失踪的消息。


    连界听闻此事,怒不可遏,一把将桌上的公文全都挥落在地。


    “你方才说什么?!!”


    和祁潼一起进入安南县的车夫跪倒在地,被质问得瑟瑟发抖,声音发颤地重复自己的话语:“县尉大人……失踪了……”


    连界几步跨到车夫面前,一把拽起他的衣领,瞪着他再次发问:“怎么失踪的?”


    车夫直面连界盛怒的双眼,腿软地直往地上坠,但却被连界的手稳稳拽住:“当、当时……”


    ……


    马车进了安南县,祁潼便被这里与乌雷县大相径庭的风景迷了眼,时不时就从马车中探个脑袋出来瞧瞧车外的风光。


    后来马车前往驿站的路上遇上了安南县的市集。


    祁潼当即表示要去逛逛,美名其曰这样才能发现两县总是出现贸易冲突的原因。


    车夫和侍卫自然也不能拒绝县尉大人的要求,只能听命行事。


    祁潼下马车后,车夫就在原地等着,侍卫便陪同她一起进入人潮涌动的市集。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


    连界一把甩开车夫,大口喘息平复自己有些暴躁的情绪。


    片刻后才再次发问:“那些侍卫呢?”


    “发现县尉大人失踪后,便一直在市集寻找,实在找不到后就四散开来在附近寻找,但还是找不到,他们便让我先回来将此事告知魏将军和主簿大人……此时应该还在安南县内。”


    连界感觉额角发疼,胡乱揉了揉:“去请魏将军过来。”


    师爷领命离开,房内徒留车夫一人面对盛怒的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