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雕鹏的系统26
夜色如水,星光沉沉洒落在金瓦宫殿之上。
那晚,秦清回到寝宫,推开门的瞬间,瑶池女帝便已换下繁重的帝装,身披素白轻纱,立在窗边。她听见他的脚步声,回过头,眉眼弯弯地笑了。
纤细的手臂张开,轻轻朝他奔来。
那一刻,秦清本想问出口的千万句质问,在她扑入怀中的瞬间,全都碎了,散在夜风中。
他没有问没有问她为什么要骗自己,为什么要戴着“她”的面具扮演“另一个她”。
因为秦清忽然明白了。揭开这一切,并没有意义。
若所有的追问都只为了证明她是胡土豆,那么他已知道答案。她就在这里,活着,温热,温柔,每一夜都在他怀中。他找了这么久的人,如今就在眼前,还要去拆穿、去问责什么呢?
秦清曾幻想过无数次的重逢,幻想过胡土豆在他苦难尽头出现,带着笑说“大哥哥我来找你了”。如今她真的来了,只是换了一张小鞠的脸,走了一段女帝的路。
但那又如何?秦清拥住她,手指抚过她的脊背,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而这一次拥抱竟持续了八万年。
帝国昌盛,时光如潮。朝代更迭,万灵归顺。他与她并肩执掌天地,一同踏遍亿万星辰,扶持文明兴衰,见证天道轮回。
八万年的时光,在强者眼中或许只是一梦,但在他们心中,却是日复一日的细水长流。
他们曾在焚星海听过鲸群合鸣,在神木界的花树下饮尽春酒;也曾在战火中互为后盾,于众生万域之前共立不败之誓。
只不过八万年间,始终没有一个孩子降生。
他们尝试过,不止一次,甚至遍访星域名医、灵药神丹,皆无所获。起初秦清只以为是机缘未至,可后来,连瑶池女帝也开始沉默。
直到某天,九尾天后现身,神色古怪又无奈地望着这对“修炼界最恩爱却无子嗣的神仙眷侣”,终于将一桩几乎不为人知的“天道隐律”缓缓道出。
“大乘期之间,是不能诞下子嗣的。”她目光落在两人之间,语气沉缓而带着某种悲悯。
“准确说,并非‘不能’,而是世界规则不允。”
九尾天后解释道,所谓“大乘”,不是一纸修为名称,具体来说一方世界中,最接近道源的力量巅峰。在这样的层次之下,万事万法皆受其限。
若夫妻二人皆踏入所在世界的极限修为,如有的世界叫大乘、有的世界叫仙帝、有的世界叫虚尊等,那么他们的结合在“道”的层面上便无法延续血脉。
这不是肉身无法孕育,而是天地间无法承认新的生命。因为新生之物,必携父母之命魂,但命魂之力已超出当前世界的承载。
简单说他们太强了,强到这方宇宙不敢让他们有孩子。
除非,有两人都舍去修为、脱离极限,才能破开这个禁锢。
听罢此言,瑶池女帝久久无语,而秦清却轻轻牵住她的手,低声笑道:
“若命里无子,也没什么不好。八万年,有你在,便是圆满。”
瑶池女帝点点头,回握住她的手,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
只是那一日,金銮殿上的钟声响了三十三遍,天光自宫阙之上倾泻而下,打在女帝隆起的腹部上,犹如天命之子将降尘世。
百官俯首齐贺,歌功颂德之声盈满朝堂。
可秦清,却站在她身侧,望着她略显苍白却仍带微笑的面容,心中一片沉寂。他知道,这并不是某种谋算成功后的巅峰时刻,而是命运钟摆缓缓走向终点的微光余晖。
他和她,终究只是这方世界的过客。
八万年已至,大乘极限寿元终有尽时。共生系统虽曾为他们延续一段奇迹,但也不过是借天道缝隙多偷得几日春光。如今,那缝隙也终于闭合。
而就在寿命临界的最后一刻,瑶池女帝竟奇迹般怀上了一个孩子。
秦清明白,这不是逆天改命的重启,而是天道在垂怜——垂怜两人最后的片段人生,愿赐一子以留痕。
所以他们都没有多言。也不必言。
只是,当孩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刻,瑶池女帝已显疲惫。她每日渐感体力衰弱,神魂松动。曾经那一袭披甲独立九霄的女帝,此刻甚至连早朝都难以再支撑。
而帝国大权,早已由秦清一人掌管。
某日清晨,瑶池女帝倚靠在床榻上,看着襁褓中安睡的婴孩,转头看向正在整理朝服的秦清,轻声问:
“我们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秦清怔了怔,低头思索片刻,缓缓坐到床边,望着她依旧清澈的眼睛,缓声道:
“……不如,就叫胡亥吧。”
这句话说出口时,秦清的语气极轻,像是在说一段尘封往事,不想惊扰谁。
瑶池女帝微微一愣。她眼中浮现出片刻的迷茫,但很快,那迷茫便被一种宁静所取代。她凝望着秦清,嘴角轻轻弯起: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秦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眼神中藏着无尽温柔。
那夜,瑶池女帝忽然对他说:
“大哥哥,我想……你再陪我看一次星星,好不好?”
秦清点头,什么也没问。
于是,秦清抱起她,施法遁光,与她一同飞至那座熟悉的山头——那是秦皇宫不远处的一处高岗,曾是秦清赶来上界时与她共饮的地方。
他们坐在山巅,风拂过女帝的发丝,她靠在他的肩上,仰望着天幕,笑着道:
“……天公不作美啊,今夜没有星星。”
“八万年了,大哥哥。故人都不在了,只剩我们……真的只剩我们了呢。”她的声音轻如梦语,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告别。
秦清望着那空空荡荡的天穹,眼眸微闪,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抬手,一指点出,浩瀚法力轰然涌出,直入苍穹。
以他此刻即将熄灭的灵魂为引,倾尽最后的法力,在夜幕上演化出万千星辉,一颗颗星辰璀璨铺开,连接成无尽星河,宛如天道回旋倒流,亿万星界同时点亮。
山风停了。瑶池女帝靠在他怀里,仰望这人为点燃的星海,眼角渐渐湿润,却仍旧带着微笑。
秦清低声道:“土豆……今生我们,没有遗憾。”
瑶池女帝轻轻“嗯”了一声。
那一声之后,她的呼吸渐渐平缓,唇边仍挂着笑意,仿佛只是倦了,在他怀中小睡片刻。
星光照在她的睫毛上,细碎如梦。她安静地睡了过去,再没有醒来。
秦清知道,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他在瑶池女帝去世后的第一个夜晚,独自坐在她曾坐过的那张榻边,沉默了整整三天三夜。八万年的岁月没有摧毁他,万族之战、诸天征伐、灵海之裂都没有让他屈服,可此刻,孤身一人的沉寂,却让他终于老了。
他的寿命,只剩下最后的几百年。这几百年中,秦清没有离开过胡亥半步。他亲自教胡亥识字、习礼,陪他去练武、去看雪,看月亮下飞舞的灯鱼,看星光在宫阙顶端斑驳地映照出他母亲的影子。他不再管胡亥是否顽皮,是否无礼,也不在意他是不是时常捣乱政务。
因为在秦清的眼中,胡亥,就是土豆最后的血脉与延续。他仿佛是在用最后的生命,偿还那世间唯一欠过的恩情。
胡亥是幸福的。父皇的宠爱是这个世界最温暖的阳光。只要秦清还在,他就如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可以任性、可以胡闹,但始终有一双不带责怪的手在背后守着他。
但秦清也明白,自己的溺爱会带来帝国的祸端。他不能让胡亥承受母亲一生构筑的帝国,毁在未来某天的任性妄为之中。于是他悄然将扶苏立为太子。扶苏温和稳重,自幼在军中历练,心怀百姓,深得重臣与百官爱戴。大秦帝国八万年传承,他是最适合接过大统之人。
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将一封亲笔遗书藏在秦皇宫的寝殿深处,那座挂着“小鞠画像”的墙后。
那画像下的人,或许是小鞠,但更像胡土豆。那是他心底最深、最柔软的地方,也是这个帝国最后一个秘密的所在。
在信中,他言简意赅:
“大秦帝国的未来,交予扶苏。胡亥,是我与她的孩子,他该自由活着,不该背负王座的重量。”
安排妥当,秦清身披旧袍,乘着一叶孤舟,悄然离开了这片他亲手构建的辉煌天庭。
他独身一人,重返下界。他想,去看看那个曾让他们一切开始的地方。
但当他穿越时空长河、降临旧地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陷入彻底的震撼。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昔年破碎的下界,已是几亿年过去。
上界八万年,时间于下界却是亿万轮回。岁月像是洪水,将所有修仙宗门、灵脉福地、山海秘境尽数吞没。
仙道文明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高耸入云的钢铁都市,漂浮于,贯通行星的光束列车,就和蓝星的所在并无二样。
这是一个纯粹的科技文明。不再有灵气、法术、神通。
那些曾高高在上的宗门,被后人传为神话与寓言,封印在古代资料库里,被小孩们当作游戏的题材。
可他只是微笑着走过一座座城市,行走在废墟与奇迹之间。他看见人类在失去灵气后,用科技重新征服了星辰大海。
他知道这是另一个轮回。这个文明不是他的子孙后代创造的,甚至连记得他名字的人都没有了。
但他没有离开。他选择留下。因为对他而言,这个世界是“下界”。是消耗极少、生命得以延长的地方。
在这里,他那残存的两百年寿命,或许能化作一万年。他曾用八万年陪伴一个人,现在,他只想安静地用一万年,陪伴自己。
他穿上了普通人的衣裳,在城市边缘的一处旧楼中住下。那里有一棵正在生长的银叶树,像极了当年胡土豆种在阿花家门前的那棵。
他每天坐在窗边,看着天光缓缓移动,偶尔仰望星海。没人知道他是谁。没人知道他曾为天帝,为战神,为八万年帝国之主。
他只是一个名叫“小杨”的宅男,在旧日的世界里,看着新的文明重新开始。
听完这一切的郭芙被震惊的久久不能言语,郭芙静静地听着,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时光之外。她本以为,自己作为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的人,所经历的一切已足够离奇。可当她听完秦清的一生后,心中却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一个她一直喊作“干爹”的男人,不声不响地背负着八万年风雨荣光,亲手建立帝国,又亲手送别了自己所爱,最后在亿万年后独归废土之地,只为在终焉前寻找一丝清净。
他不是简简单单的“得了机缘的宅男”,也不是她起初所想的那种靠系统一步登天的幸运儿。
他是一个真正,看透了生死与宿命的孤行者。
郭芙喃喃出声,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秦……干爹……那你如今,为了我们又重返上界,那岂不是……已经没剩多少寿命了?”
话音刚落,四周气氛微凝。
秦清却只是笑了笑,那笑容平静得像是百年风雪后的老松,轻声道:“人,总是要死的。”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听者却忍不住心头发酸。
一旁的陈灵眼眶早已泛红,终是忍不住低低啜泣。她哭的不是眼前人的死期,而是那八万年爱情的深重,那相守到尽、至死不渝的情感,就像晨雾中的微光,轻而不碎,暖而不烈,却藏着让人动容的全部力道。
雕鹏则眯起眼,盯着秦清说过的那个词,忽然似有所悟:
“秦大哥……你刚才说的那个共生系统,莫非就是……双鱼玉佩?或者说,寄宿在双鱼玉佩里的那个系统?”
秦清点头,淡淡答道:
“正是。”
秦清抬手一引,一道虚影在指尖展开,光影中浮现出那柄被郭芙等人熟知的古玉——双鱼玉佩。
“它真正的名字,叫做‘阴阳鱼’。本是两个系统:一红一蓝,阳者主生,阴者掌死。”
“二者合而为一——便是‘生死轮回’。”
陈灵睁大了眼睛,声音里满是惊叹与敬畏:
“掌管生死?这也太……太逆天了吧……”
郭芙却没有太大反应,她的眼神很平静,似乎早在某次内心独白时,便已经猜到这枚玉佩的本质。
她喃喃道:“自从沐云菲当初用这玉佩复活了她父母……我大概就明白,这东西绝不简单。”
她的目光看向秦清,像是探寻,又像是确认:
“干爹,如果这玉佩真掌生死,那……你的爱人,瑶池女帝……又为何会死呢?”
这句话,让陈灵、雕鹏、曾兮兮也不约而同望向秦清。
他们都明白郭芙的问题不是在质问,而是在追问这个“系统”的界限。若真掌生死,又怎会容许最爱的那个人消逝于虚无?
秦清微微一顿,眸中掠过一缕遥远的幽光。他沉默片刻,才道:
“你们的理解……太线性了。”
“阴阳鱼的‘掌生死’,并不是说,它能任意决定一个人的生与死。”
他抬手虚点,在空中演化出一个光旋,将众人笼罩其内,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们以为的生死,是一条线。其实不然。”
“生,是开始。死,是结束。它掌握的,并不是谁能活、谁该死,而是——所有事物‘开始’与‘结束’的秩序本身。”
“一个人,一件事,一个系统,乃至于一粒尘埃、一颗恒星、一个宇宙的法则,它们都有‘起’与‘灭’。”
“比如,一个微观粒子,比如质子。看起来寿命无限,但在某个角度,它未来也会停止自旋,自我崩解。”
“再比如,一方世界的天道,一个位面的最高意志,在它们的演化周期终结时,也会崩碎,化归于虚。”
秦清轻轻叹息:
“万事万物,皆有生死。关键不是你是否能改变死亡,而是你能不能——顺应与告别。”
“瑶池女帝,她不是没有机会延续,而是她自己选择了停在那个夜晚。”
“她把一切交给了我,也把所有的光和火焰,留给了我们的孩子。”
众人听完,皆沉默不语。
陈灵轻轻抹泪,低声道:“原来……掌生死,并不是永生。而是懂得何时开始,何时结束……”
秦清笑了,淡淡道:
“能陪她一生八万年,已是命运所赐。”他望向星空,眼神不悲不喜,像是在穿过这些年轻人,遥望着另一个在记忆深处笑着喊“大哥哥”的少女。
良久的沉默后,是郭芙先打破了余韵犹存的空气。
她轻咳一声,试图将众人从那关于八万年生死与情感的宏大故事中抽离出来,语气却依旧带着敬畏与微微不自然的恭敬:
“对了,秦……干爹,你之前说,你这次重返上界,除了来看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件事……是什么?”
秦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郭芙,目光深邃中带着某种意味。过了一息,他才缓缓开口:
“你和雕鹏,来到这个世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寻找一个系统,对吧?”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一震。
郭芙愣住了。她下意识地看了雕鹏一眼,眸中满是疑惑——这事,自己从未提起过。她并非不信秦清,只是这件事关乎她和雕鹏穿越的根本动因,一路上,他们对任何人都避而不谈。
郭芙目光质疑地扫向雕鹏:“是你说的?”雕鹏举起双手,一脸无辜地摇头:“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说过啊。”
郭芙神色更疑,转向秦清,轻声却警觉地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清并不正面回答。他转身,缓步走向祭台。
那是一座古老的圆形高台,周边铭刻着难以辨识的符文。祭台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青铜法碗,碗中灵光流转,满是琼浆玉液,清澈香醇。
可最醒目的,却是浮在琼浆液面上的一团雪白的毛茸茸的东西。
像是……一只雪白毛团子,脸朝下,四肢大字分开,显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呼噜噜……”
碗中传来小小的鼾声。
下一刻,秦清伸出手,毫不怜惜地一把将那毛团子“咕叽”一声提了出来,拎在手里晃了两下,还不忘拍了拍它身上的琼浆,像是在拍一只喝高了的酒仙狸猫。
然后,秦清将它放在神台之上。
毛团子动了。
它在台上滚了一圈,小短爪子揉了揉自己的大眼睛,“叽咕”一声悠悠醒来,打了个酒嗝,然后四肢一蹬。
“噗通!”一声直接跳到了郭芙的脑袋上,稳稳地趴着,毛茸茸地盖了半边她的视野。
“哇啊!?”
郭芙和雕鹏几乎同时大惊。
而那毛团子——正是他们早就分开的、此时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白泽团子!
郭芙猛地从头顶抓下那只小白兽,捧在掌中,语气错愕而惊喜:
“白泽?!你怎么在这里的?”
小团子白泽被郭芙抓下来也不恼,只是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软乎乎地在她掌心打了个滚,然后“叽咕叽咕”地发出一连串听不懂的兽语。
雕鹏凑近,挠头道:“它说啥?”
郭芙皱眉:“我……也听不懂。”
白泽继续叽咕了一阵,扭头看了眼雕鹏,尾巴一甩,然后转头看着陈灵和曾兮兮。
两人刚靠近几步,满脸爱意地伸出手要摸那毛茸茸的小东西,却没等触碰,一口一个手。
“嗷!”
“嗷嗷!!”
白泽团子瞬间咬住了他们的手指。虽然不疼,但那气势分明就是:别碰本兽!
陈灵和曾兮兮连忙缩手,尴尬笑着退开。
郭芙看得笑了,捧着白泽团子抚了抚它的毛,小声解释道:
“白泽团子,它这个性子……就是这样。除了熟人,它不让人摸的。”
陈灵揉着手指:“也太傲娇了点吧……”
秦清笑着站回祭台下方,目光凝视着郭芙手里的白泽团子,那一团雪白此刻正歪着脑袋,依旧半醉不醒,依稀带着几分梦中贪杯后的懒散气息。
秦清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藏不住的怀念与释然:
“其实这个团子,在我下界之时就已经来到了这方世界。那时候我就知道,它不是普通的兽灵,它是系统。”
秦清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想让它显露真形,可这小家伙就是不理会我们,整日躲在酒窖、神池的宴席之间偷酒喝。后来我也懒得理它,想着自己总是要离开,便将它丢在了这里。”
众人神色震动,秦清继续说道:“直到我离开上界、回归下界,这白团子才通过系统的共鸣,给了我一道传音……它说,这个世界出现了新的‘候选者’,让我找到你们,暗中协助。”
“它找不到别人,只能找我。”
秦清看向郭芙与雕鹏,目光温和:“因为,在这方世界的记忆链条里,我曾是修为最高、权限最大的人。”
“我本来是不愿理它的,那时我已寿元将尽,也无牵无挂。它说会抹杀我,威胁我……我都不在乎了。”
秦清顿了一下,语气微转:“但后来,它告诉我,你,是小鞠的女儿。”
这句话,宛如惊雷击入郭芙的心中。她张口微微一颤,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低声问道:
“所以……你一开始,就在关注我?”
秦清点了点头,却道:“也不算。我没有立刻插手你们的命运。我只是从远处看着,看你是否有资格,是否能背负那份力量。”
“现在看来……你可以。”
说着,秦清从袖中缓缓取出那枚双鱼玉佩——阴阳二色交融,灵光萦绕,微微发热。
他将玉佩交到郭芙手中,语气郑重:
“这个玉佩,是共生系统之核。”
“想要激活这系统,唯有一个条件:彼此深爱。”
“所以,我无法将它直接交给你或雕鹏,你们能不能继承它,不看我,也不看它,只看你们两人之间的情感。”
郭芙怔怔地接过玉佩,手指在温润的曲线中微微颤动。她犹豫了一下,竟将玉佩轻轻推回去,低声道:
“秦……干爹……这怎么能行。”
“我们不能要你的系统。我们……也听说过……那些绑定天命之子的系统,若一旦剥离,宿主的寿元会直接归零……你……你不怕死吗?”
秦清淡然一笑。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历经风雪之后的清泉,缓缓流入众人心底:
“我早该死了。”
“能陪土豆八万年,已是我此生最大幸事。如今你们尚有使命未了,而我……”
他轻叹一声,目光仿佛穿越了这浩渺的星天:“我只愿你,继承它之后——帮我做一件事。”
他顿了顿,缓缓道出那一桩未了的心愿:
“帮我,把钱老,复活。”
此言一出,四人顿时大惊。
“什么?!”
“复活……钱老?”
郭芙瞠目结舌,陈灵惊呼出声,雕鹏与曾兮兮更是面面相觑。
秦清解释道:“其实……钱老的元神,一直被我保存在这枚玉佩中。”
他指了指玉佩内隐隐流转的光线,那其中似有一粒光斑悬浮,不动不散,如心跳般缓缓脉动。
“这枚玉佩,本就拥有收取亡者元神的能力——那是它掌控生死轮回的根基。”
“这一段路,他其实一直都在你们身边。你们说的话、做的事,他都看在眼中。”
众人霎时沉默。
雕鹏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复活他?”秦清望向他们,眼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感。
“此方世界的气运……已经所剩不多。”
“当你们正式绑定系统之后,你们自身所携的气运,会在某种程度上反哺这方世界,使它延续更久。”
“但这种反哺是缓慢的,是微薄的。”
他说到这,声音中第一次透出些许老迈与疲惫:
“我和土豆可以死。但我不愿我们所建立的帝国、所庇护的文明、所延续的希望……也随我们一同消散。”
“这大秦帝国,是我们一手构筑的家园。”
“若有谁能替我们守住这份家业,继续带领这片星空下的人类延续下去”
“那人,唯有钱老。”
“他可以做我和土豆做不到的事用智慧延续文明。”
秦清望向郭芙,声音平静,带着一丝几近请求的诚意:
“所以,我将这系统留给你。”
“传承一个曾经存在过的世界,和那世界里,我们的一点微光。”
郭芙双手轻轻捧着那枚双鱼玉佩,玉佩的温润如水,沉静中仿佛蕴藏着一整个世界的生死轮回。她缓缓抬头,看向雕鹏。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早已有千言万语无需说出。
他们心知肚明,秦清或许不了解他们之间究竟有多少感情,但他们自己,又岂会不清楚?
他们一同穿越,一同在异世求生,从最初的不信不靠,到生死并肩,再到一次次危局中以命相护,那份悄然无声的情意,早已在岁月与危难中,沉淀成不可分割的一体。
雕鹏伸出手,轻轻握住郭芙的手,掌心相贴,低声道:
“芙芙,我们的感情,自然经得起检测。”
“来吧。”
郭芙轻轻点头,眸光清澈如初,眉眼间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安宁。
下一瞬——嗡——!
他们十指交握之处,一道耀眼的光芒自掌心间炸裂开来,仿佛灵魂与灵魂之间的脉冲,在一瞬间找到了命定的频率。
两枚阴阳鱼旋转交融,红蓝双光交织,化为一道太极图旋在半空。
紧接着——
在他们面前,浮现出一个晶莹剔透、近乎透明的光幕,仿佛从虚空中裂开了一道通道,直通天道核心。
光幕上,符文浮动,金字烁然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 雕鹏、郭芙,绑定【共生系统】成功!」
系统融合进度:1%... 5%... 20%……
激活权限:可共用技能、共享生命、双向成长、协同轮回、天命之子标记已同步……
系统声音清晰响起,如晨钟暮鼓,又像古老命运的编钟在响彻虚空。
整个大殿瞬间寂静无声。
白泽团子也终于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在一旁“叽咕”了一声,悄悄地跳到秦清肩膀上,像是在悄悄宣布,它的“选中计划”终于圆满成功。
秦清站在祭台下,望着那团太极之光缭绕在他们周身,他看着他们,像在看过去的自己与土豆。
秦清轻轻点头,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安心,是八万年孤行之后,终于看见火种重新点燃的释然。
待那道系统提示音彻底消散于空中,雕鹏与郭芙彼此望了一眼,眼神中满是轻松与温柔,那是一种跨越生死与时间后的默契。
他们微笑着,心有灵犀地牵起对方的手,仿佛无需言语,就能明白彼此的未来,将会以怎样的姿态并肩走下去。
可就在这份静谧尚未落定之时,众人再看向祭台,却发现秦清已悄然躺入了那座晶玉色泽的棺中。
那是瑶池女帝的水晶棺,曾封存八万年时光与帝国的荣光,如今却也成了秦清自己选择的归宿。
郭芙一惊,脸色骤变,快步冲了上去,声音带着慌张:
“秦……干爹!?你没事吧!?”
她以为秦清要就此坐化而去。而事实上,他确实是准备走了。
棺中,秦清并未睁眼,只是气息微弱地开口,声音温和中透着一点笑意:
“芙儿……记得我说的话。”
“帮我完成遗愿,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不打算再出去了,就在这里……陪土豆了。”
说到这,秦清顿了顿,语气变得像是再开一个玩笑:
“还有……你们走的时候,记得——给我把门关上。”
一旁雕鹏与陈灵听得一愣,曾兮兮甚至还在思索这话什么意思。
秦清躺在棺中,嘴角翘了翘,半带自嘲地叹了口气:
“……就是……给我把棺材盖盖上。”
话音落下,他便安静地等着,等那水晶棺的盖缓缓落下。
可他等了很久。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也没有动静。
一刻钟——风从殿外吹进来,连白泽团子都打了个酒嗝翻了个身,他还是没听到那“棺盖合拢”的声音。
秦清终于睁开眼,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几分疑惑:
“……咦?你们等什么呢。”
秦清下意识坐起身,一抬头,却愣住了。
他的呼吸仿佛在那一瞬骤停。水晶棺边,低头看着他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两个一模一样的郭芙。
眉眼如画,气质灵动,甚至连站姿与神情都几乎无差。
秦清猛地从棺中坐起,身子一震,连声音都变了调:
“芙儿!你、你们……是不是刚才绑定系统的时候出错了……怎么冒出来两个你!?”
这突如其来的画面,着实吓得秦清灵魂差点冲体而出。
可就在他惊慌未定时,其中一个“郭芙”捂嘴笑出了声,轻轻拽过旁边另一个女子,笑着道:
“秦……干爹,这位是我娘——黄蓉。”
“她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真正的小鞠’啊。”
那一刻,秦清脑中“轰”的一声。
他僵住了。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那另一个“郭芙”,那位看似与她一模一样、却更添一丝成熟与淡然的女子。
那女子眼含笑意,语气柔和,却带着那种只有“她”才有的俏皮:
“好久不见啊……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