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父子的“对赌”
当李承乾这平静，却又充满了无边霸气的话语，在死寂的甘露殿内，缓缓落下时。
所有的人，都彻底地石化了。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子……太子殿下，他说什么？！
他要一个人去打高昌？！
他是要亲自挂帅出征吗？！
“胡闹！”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一向稳重的宰相房玄龄！
他立刻出列，对着李承乾，急切地劝谏道：“殿下！万万不可！您，是国之储君，万金之躯！岂能再亲身犯险，远赴西域绝地？！”
“是啊，殿下！”兵部尚书李勣，也立刻附和，“高昌国，虽是小邦，但其背后，有西突厥撑腰！战事，绝非想象中那般简单！还请殿下三思！”
他们是真的，在为太子的安危而担忧。
而长孙无忌和晋王李治，则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眼中皆是，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喜！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太子竟然会如此“愚蠢”！
竟然会主动将自己，送上那个，最危险，也最容易“出意外”的战场！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龙椅之上，李世民，更是被自己儿子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请战”给彻底地搞懵了。
他死死地盯着李承乾，那双属于帝王的，充满了猜忌的眼睛里，写满了，深深的……困惑。
他在想什么？
到底想干什么？
他是真的，忠勇为国？
还是想借着这次“出征”的机会，去彻底地，将“神机营”，和西域的兵权，都牢牢地，攥在自己的手中？！
“……承乾。”
良久，李世民才用一种，极其沙哑的声音，问道。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儿臣，知晓。”
李承乾，抬起头，迎向父皇那，充满了审视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又坚定。
“父皇，您是我大唐的‘天’。您坐镇长安，则国本安稳，四海归心。此乃是‘正’。”
“而儿臣，身为太子，当为父皇，披荆斩棘，扫平一切，敢于挑衅天威的宵小。此乃是‘奇’。”
“以正合，以奇胜。如此方为万全之道。”
他竟然将自己的“出征”，上升到了“奇正相合”的，军事战略的高度！
“更何况，”李承乾笑了笑，那笑容里，充满了一种，让李世民，都感到有些心悸的自信，“……儿臣，也想亲自去看一看。”
“看一看，儿臣那刚刚才成立不久的‘神机营’，在真正的战场之上，到底能发挥出几成的威力。”
“……也，顺便去接回，儿臣那些，早已在西域，等得望眼欲穿的袍泽兄弟。”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有情有义！
让李世民，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但是，他依旧不放心。
那深入骨髓的，对儿子那无法掌控的力量的恐惧，让他无法轻易地点头。
而李承乾，仿佛看穿了父皇，内心深处，那所有的挣扎与犹豫。
他忽然，再次跪倒在地！
对着李世民，重重一拜！
然后说出了一番，让整个甘露殿，都再次，为之失声的惊天豪赌！
“父皇！”
“儿臣知道，您在担心什么。”
“您担心儿臣，此去会拥兵自重。”
“更担心，您不在长安之时，这朝堂，会生出乱子。”
“所以儿臣，今日愿与父皇立下一个……”
“……君子之约！”
他，抬起头，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直视着李世民！
“儿臣，此次出征，不带一兵一卒！”
“只带，格物院的‘工匠’，与神机营的‘教官’！”
“儿臣，到了西域将就地征召那些，对大唐忠心耿耿的西域藩属国之兵！”
“用我大唐的‘武器’与‘战法’，去武装他们！让他们去替我大唐，打仗！”
“此，谓之‘以夷制夷’！”
“而，在儿臣，出征期间。”
李承乾的目光，缓缓地，从长孙无忌，和李治的脸上扫过。
那眼神，冰冷而又，充满了挑衅！
“这长安的‘太子’之权，儿臣恳请父皇，”
“先交予，我那，聪慧贤明的……”
“……九弟，晋王李治！”
“并，由国舅长孙无忌，与宰相房玄龄，共同辅政！”
什么？！
让，晋王行太子之权？！
这个提议一出！
所有的人，都彻底傻了！
就连，晋王李治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子……太子，他竟然会主动将这足以决定他生死的“太子”大权，交到，自己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的手中？！
他到底想干什么？！
疯了吗？！
而李世民，在听完儿子这番话后，那一直紧绷着的，帝王之心，也彻底地乱了！
他完全看不懂了。
将兵权，与政权，彻底地分离开来？
将自己置于一个，看似“孤身犯险”的绝地？
却又将所有的“后顾之忧”，都堵得死死的？
这……这，到底是绝对的“自信”？
还是，绝对的……“疯狂”？！
“父皇，”李承乾，看着早已陷入了巨大震撼与权衡之中的李世民，落下了他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一子。
“儿臣，知道，您依旧不信我。”
“也罢。”
李承乾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坦然”与“决绝”的笑容。
“那我们父子，便再赌一次。”
“就赌，这大唐的国运！”
“就赌，我李承乾，与我那九弟李治，到底谁才是那个能真正为您，守好这份家业的……”
“……继承者！”
“儿臣，在西域，为您开疆拓土！”
“九弟，在长安，代我助您理政！”
李承乾的声音，掷地有声！
“……看，是儿臣先将那高昌王的项上人头，呈于您的御案之上！”
“还是，九弟先将这长安城，治理得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届时，孰优孰劣，孰当为储君。”
“便，请父皇，与这天下万民一同来做……”
“评判！”
豪赌！
一场以整个帝国为赌注！
以兄弟二人，治国与战争的能力为赌题的……
终极豪赌！
李世民，看着跪在地上，那个将所有的“阳谋”与“自信”，都摆在了明面之上，逼迫着他，不得不下注的儿子。
是啊！
这才是他李世民的儿子！
这才是他李唐皇室，该有的气魄！
“……好！”
良久，李世民，猛地一拍龙椅！
那声音充满了一个帝王，对这场即将到来的“龙争虎斗”的，极致的期待！
“朕，准了！”
“朕，就在这长安城里，等着！”
“等着看，你们兄弟二人，到底谁才是那真正的……”
“真龙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