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长安的“交接”
李世民的圣旨，如同两道，截然相反的惊雷，在同一时刻，炸响在了长安城的上空。
第一道旨意：
命太子李承乾，即日起，卸去“录尚书事”之权，以“大唐皇家格物院祭酒，兼神机营总管”之新身份，持天子节杖，代天巡狩，总管西域平叛之一应军务！许其就地征召藩属国之兵，便宜行事！
第二道旨意：
命晋王李治，即日起入主东宫，以“太子监国”之名，总览太子事务！由，赵国公长孙无忌、中书令房玄龄、英国公李积，共同辅政！凡京中大小事务，皆由晋王，裁决之后，再报于朕知。
这两道旨意一出，整个长安都彻底失声了。
所有的人，都被陛下这，石破天惊的，近乎“儿戏”般的权力交接，给搞懵了。
让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亲王，来监国理政？
让那个本该是储君的太子，反而跑去那鸟不拉屎的西域，当一个“光杆司令”？
陛下……陛下他，到底，在想什么？！
只有少数几个，真正身处权力核心的“人精”，才从这看似荒唐的旨意背后，嗅到了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腥味。
他们知道，这哪里是“儿戏”？
这分明是，一场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最残酷的“罗马角斗场”！
他将自己的两个儿子，如同两头，最凶猛的角斗士一般，扔进了这个名为“天下”的斗兽场。
然后高高在上地，欣赏着他们，为了那唯一的“生机”，而进行最血腥的厮杀！
胜者，为王。
败者……死。
……
东宫，崇文馆。
这里即将迎来它新的主人。
一场极其诡异的“权力交接”，正在这里无声地进行着。
李承乾正平静地，将他这段时间以来，所批阅的，所有关于“江南新政”和“长安基建”的文书，一一整理成册。
他的对面，晋王李治，则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那张“仁孝”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诚惶诚恐”与“不知所措”。
“大哥。”李治的声音，充满了“不安”，“……父皇他，为何会下达如此旨意？小弟才疏学浅，如何，能担此大任？大哥您此去西域，又山高路远，凶险万分……这……这……”
他演得天衣无缝。
李承乾，没有抬头。
只是将最后一本卷宗，放入木箱之中，然后贴上封条。
“稚奴。”
李承乾，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如水。
“你，不必，在孤的面前，演戏。”
“你我兄弟，你是什么样的人，孤比谁都清楚。”
李治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张“仁孝”的面具，差点当场碎裂。
“大哥，您……您这是何意？小弟，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
李承乾，终于，抬起了头。
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两柄，最锋利的解剖刀，瞬间刺穿了李治，所有的伪装！
“江南那幅画，画得，不错。”
“弘福寺的禅房，茶，也很好喝。”
“你，借吴王恪之手，将孤与房相，玩弄于股掌之间。此计亦是高明。”
“孤，只是，很好奇。”
李承乾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有心机的？”
“是，从母后，去世之后？”
“还是？”
摊牌！
最直接，也最赤裸裸的摊牌！
李治，听着李承乾，将他所有隐藏在最深处的阴谋，都一件件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
他那张，一直维持着完美的“伪装”的脸，终于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裂痕！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被看穿所有秘密的惊恐！
“大哥……你……你都知道了？”
李治的声音，干涩无比。
“孤，不仅知道。”
李承乾，缓缓站起身，走到李治的面前，那股属于“长兄”与“强者”的，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一般，压向李治！
“孤还知道，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你想，趁着孤远在西域，鞭长莫及之时。慢慢地将孤，在江南在长安，所推行的一切‘新政’，都据为己有。”
“你想，将‘格物院’，变成你自己的‘智囊团’。”
“想将孤，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民心’，都变成你登上储君之位的……踏脚石。”
“孤说的，对吗？我聪明的……九弟。”
李治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发现，自己所有的，自以为是的“深沉”与“算计”，在这个如同“妖孽”般的大哥面前，都显得是那么的……透明和可笑。
“那，大哥又当如何？”
李治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他索性，也不装了。
“如何？”
李承乾笑了。
那笑容里，充满了一种对“弱者”的，极致的蔑视。
“孤，什么都不会做。”
“甚至，还会帮你。”
“什么？！”李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错，帮你。”
李承乾，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小小的，刻着“承”字的私印，和一本，空白的账册，放在了桌案上。
“这，是，‘天下粮行’，所有核心账目的总账。”
“现在，孤将它们，都交给你。”
“将这两年来，所有的心血，都交给你。”
“孤，倒要看看，”
李承乾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神明”般的，自信与怜悯。
“你这个，只会在阴暗的角落里，玩弄‘阴谋’的弟弟。”
“在真正掌握了这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之后。”
“是会，像孤一样，去开创一个‘新世界’。”
“还是会被这股，你根本，无法驾驭的力量，给彻底地……”
“反噬！”
“长安，这个舞台，孤暂时让给你了。”
“希望，你能唱一出好戏。”
“千万别让孤，也别让父皇……失望啊。”
说完，李承乾，便不再，看他一眼。
转身大步走出了这座，他曾经亲手缔造，如今却又要亲手“让”出去的……权力殿堂。
只留下李治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看着桌案上那，代表着“无尽财富”与“无上权力”的印信和账册。
他的眼中，没有半分的喜悦。
只有一种，被彻底看穿，被当做“玩物”一般，施舍的极致的屈辱！
和对那个如同“神明”般，高高在上的大哥，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场本该是充满了火药味的“权力交接”。
最终，却以一种，更加诛心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李承乾，用最“大度”的“恩赐”，将最沉重的“枷锁”，牢牢地套在了他弟弟的脖子上。
他走了。
去开辟，他那充满了“铁”与“火”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