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大佬跑路了一问渠
42. 四十二、
小
大
巫觋族天生凡胎，不可修行，却能通灵问天。
宣述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下意识以为不可修炼就是触碰天道玄妙的代价。
原来不止于此。
他们能知天命，却也只是知道。很多事不被允许说出，更不允许干预。
如果强行透露，代价就是性命。
真不知是福是祸。
宣述沉默半晌，只得递上手帕，哑声道：“抱歉……但此事必须得解决，本王以监仙司的名义起誓，一定尽我所能弥补巫觋族。”
大巫缓缓坐下，闭目调息。
“孩子，记住你的承诺。”
说实在的，她的确等待他们已久了。
——三个月前，某一日傍晚，一群官驿修士悄无声息地现身在村外。
为首那人说话客气，字里行间却藏着冷意。
来意很简单，希望巫觋族能加入开采矿洞。
可若刨根究底，便能看出，他们是想借着巫觋族对主灵脉下手。
许是以为巫觋族足不出户生活禁闭，这群官驿修士明目张胆地宣称他们是奉玉虚京命行事，以此胁迫。
没成想大巫竟知道开采灵石矿需要监仙司的文书批文，伸手就跟他们要。
“凡间的摄政王宣王爷来拜访时，曾给老朽留下一块传讯令牌，特意提醒老朽，若是有人招摇撞骗，千万要给他发传讯问过再做决定。”老人平静的语气如惊雷炸开在那群修士当中。
“不如我们现在问一问？”
那群人终究灰溜溜地走了。
但矿洞的偷采，却没有因此停止。
老人卜算了一次又一次，都不允许她出手干预。
于是就只能等。
等那群真正能“出手解决”的人来到幽都。
而她，也该为巫觋族、为灵脉选一条出路了。
选玉虚京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好。
玉虚京是大宗门的聚集地，与他们合作，能拥有修仙界最强力的保障。
可大巫不这么觉得。
她活了很久，见证了修仙界起高楼的百年。
她深知，真正能在风雨动摇中保下巫觋族的人，不在玉虚京。
天地之间，有什么人比身负灵力的修士还厉害呢？
——那个修为最高，超越了天地法则的修士。
和那个手握修士命脉、生杀予夺的凡人。
而这二人，也正是她要等的人。
乱世将至，这是她唯一能赌的活路。
结界伞之下，宣述微微侧首，面色沉肃。
他显然也在大巫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语中窥见了什么。
不过他明白，也甘愿。
不管付出什么，他都付得起。
有几人闪身至打斗场地边缘，是沈霁明等人。
蜕神神识铺开的瞬间，他们就感觉到了那种颤栗感。
此时帮不上什么忙，就在沈霁明的指挥下守住几个方位，为萧昭明掠阵。
这边动静太大，村中其他巫觋族人都被惊动，纷纷拿着锄头铁锨跑了出来。
神识感应到，萧昭明立刻厉吼：“退回去！”
距离太近，灵力容易不分青红皂白轰过去。
宣述也察觉不对，反应极快，当即从怀中摸出一件能扩大保护范围的法器，然而有几个巫觋族人也是胆大，动作更快一步，已然一锄头刨了下去！
那一瞬似乎周遭全部静止了，极北之地凛冽的雪风，煞炁令人胆寒的恶意，众人或茫然或惊诧的目光，一齐落在那锄头上。
略微钝了的刃砍在黑色煞炁的尾巴处，就如刨地瓜般，断开了！
电光石火间，一道灵光在脑海划过。萧昭明眼睛一亮！
她曾用凡人禁军的佩刀逼退过煞炁。因此这次到极北之地来，特意让沈霁明带了好些凡铁打造的兵器。
只是拜访巫觋族不好携带武器，这才放在了秘境内。
——但其实，凡人的锄头铁锨，本质上跟刀剑一样，也是凡铁！
萧昭明倏地睁眼，抬手一召：“借铁锨一用！”
那柄平时用来和泥沙、铲狗屎的铁锨嗖地飞至萧昭明手中。
她身形高挑，宽大黑袍猎猎翻飞，如半空中的旌旗，威风凛凛。一只苍白清晰的手握住木柄，粘着泥土和雪屑的锨头唰地朝向黑色尖锥。
那煞炁愣是顿了一下，硬生生停在了锨头前一寸。
而后似乎是犹豫了一下。
竟然缩回地里，消失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萧昭明怔忪了片刻。
她立刻运起神识，往四周探查，方圆十里恢复如初，雪原静得出奇。
就这么解决了？
直到此时，她才缓缓放下手中的铁锨，轻吐一口气，心头一松。
·
萧昭明的神识放出去的同时，玉虚京驻幽都的驿站内也被惊动了。
在这里的修士最高修为也只有半步化神，蜕神的神识压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头皮一麻，后背一紧。
“哪位大佬到咱们这个破地方来了啊……”一个筑基修士扶着桌子颤颤巍巍，说话都下意识放低了声音，“这、这么强悍的神识，得是掌门级别的人物吧？”
唯一能坐住的只有驿长，他嘴唇发白，脸色十分难看，“难道是矿洞的事暴露了？”
他急切道，“咱们派去下洞的小队还没回来吗？”
“没呢驿长，传讯法器跟坏了一样，死活联系不上……”
幽都矿洞突然被黑雾包围，洞内的矿工和监工全都失去联系，今天一早他们就派了小队下洞察看情况，没成想同样失去了联系。
种种不详都昭示着即将有什么恐怖的事发生。
然而还没来得及商讨出个章程来，就有蜕神的神识控制了幽都。
这等境界的修士放出神识，那神识范围内的所有事都逃不过祂的眼睛！
驿长咬了咬牙，对手下道：“用加密法器，立刻给丁仙尊传讯，问问他们怎么还没到！”
·
击退煞炁后，突然开始落雪，洗净了这片世外桃源的肃杀之气。
温和的大片雪花很快在地面堆起薄薄一层白。
萧昭明从半空中落下，走到大巫面前，脸上还有未褪的冷白与森寒。
似乎力不能支，她身形微微一晃，单膝跪了下去。
右膝陷进雪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宣述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她手肘，让萧昭明把半边身子的重量全靠在自己身上。衣料堆叠摩挲，两具身体紧挨着，她冰冷的躯壳被宣述火炉似的身体烘上了点热度，慢慢回过神来。
缓了几息，终于哑声开口道：
“想要彻底消灭煞炁，就只能用功德火吗？”
她说这话时克制着某种翻腾的情绪，声线微颤，眉眼的锋利消融在幽都凛冽的风中，化作清浅的琉璃。
宣述一怔。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个不眠不休，四处奔走为苍生找出路的“明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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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布满沟壑的脸上仍残留一点血迹。她微微睁眼，显露出无悲无喜的浅色眼珠，透着一种沧海桑田的静定。
“灵气与煞炁，本就同源相生……你若执意要将阴阳中的一端斩除，又如何维持天地之平衡？”
老人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点雪野干冷的风。
“何况煞炁无穷无尽，功德之火却不是。孩子，这世上有些事，注定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也没有终点与尽头……”
萧昭明闭了闭眼。
……确实，就像这世间善与恶、黑与白、无私与贪婪，都是此消彼长，永无休止。
是她着急了。
又听大巫道：“不过，功德火始终是对付煞炁最好的办法，孩子，如果你想重新使用它，就要破开忘川印。”
破开忘川印。
按照大巫的说法，解开忘川印的唯一办法，就是“一往无前的决心”和“极烈之灵”。
……忘川印是一条抛却前尘，绝不回头之路。
澧玉到底是出于什么，给她下了这样的封印？
回到秘境时，四野风雪未停，吹得人脸生疼，但萧昭明却毫无察觉。她行走间有些分神，甚至没发现宣述走到了她身边。
直到他引着自己回到房间，贴了隔音符咒，才轻声开口。
“我问过大巫了，她说，给你下封印的不是澧玉道君。”
萧昭明怔了怔。
“不是澧玉？那是谁？”
“……”
屋内静了片刻。
宣述抬起眼，“你状态不对，忘川印有松动，是吗？”
萧昭明无奈笑起来：“王爷还真是七窍玲珑心，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就不能当一回傻子，被我糊弄过去吗？”
说着，转身想往里间走。
连忘川印到底是谁下的都顾不上听。
宣述没有笑，他脸色甚至有些冷。他身形一闪，就挡在了萧昭明面前。
“萧道君，你想糊弄我，下次就用心对付我。”
用心那还叫什么糊弄。萧昭明心道。
“在大巫那里，我扶着你的时候摸到了你脉搏。你的心跳得太快了，呼吸也不顺畅。”
宣述垂下来的目光和他的下颌线一样冷硬，高深眉目没了笑意，只剩冷肃。
语气也和往常跟她说话时那种带笑的调侃不同。
“旁人或许以为你单膝跪下是为了跟大巫说话，但我离得那样近，你是不是脱力站不稳，我难道也看不出来吗？”
萧昭明第一次觉得，宣述有点凶。
“我……”她下意识想编点理由宽慰他，没那么严重。
“后来回来的路上，你就一直恍惚，现在头很疼是不是？胸口压了块石头似的，喘不上气，多说几个字就气短，你怕人听出来，索性就不说话了。”宣述语速平稳而迅速，唯有目光紧逼，显得有些压迫。
“先前有几次，你的血接触到了上古法器之类的东西，就会昏过去。和你现在的状态差不多，心跳极快，一直皱眉，呼吸极浅。可这次你没流血，我思来想去，应当是和煞炁对战时的灵气震荡冲击到忘川印了。”
萧昭明哑口无言。
她活了三四百年，头一次让人看得这么透。
宣述不知道是不是气急眼了，竟然微笑起来。
“于是我方才就诈了你一句，结果你连到底是谁给你下了忘川印都顾不上听就要走，说明我猜对了。”
萧昭明：“……”
她是真心服口服了。
宣述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下意识以为不可修炼就是触碰天道玄妙的代价。
原来不止于此。
他们能知天命，却也只是知道。很多事不被允许说出，更不允许干预。
如果强行透露，代价就是性命。
真不知是福是祸。
宣述沉默半晌，只得递上手帕，哑声道：“抱歉……但此事必须得解决，本王以监仙司的名义起誓，一定尽我所能弥补巫觋族。”
大巫缓缓坐下，闭目调息。
“孩子，记住你的承诺。”
说实在的，她的确等待他们已久了。
——三个月前，某一日傍晚，一群官驿修士悄无声息地现身在村外。
为首那人说话客气，字里行间却藏着冷意。
来意很简单，希望巫觋族能加入开采矿洞。
可若刨根究底，便能看出，他们是想借着巫觋族对主灵脉下手。
许是以为巫觋族足不出户生活禁闭，这群官驿修士明目张胆地宣称他们是奉玉虚京命行事，以此胁迫。
没成想大巫竟知道开采灵石矿需要监仙司的文书批文，伸手就跟他们要。
“凡间的摄政王宣王爷来拜访时，曾给老朽留下一块传讯令牌，特意提醒老朽，若是有人招摇撞骗，千万要给他发传讯问过再做决定。”老人平静的语气如惊雷炸开在那群修士当中。
“不如我们现在问一问？”
那群人终究灰溜溜地走了。
但矿洞的偷采，却没有因此停止。
老人卜算了一次又一次，都不允许她出手干预。
于是就只能等。
等那群真正能“出手解决”的人来到幽都。
而她，也该为巫觋族、为灵脉选一条出路了。
选玉虚京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好。
玉虚京是大宗门的聚集地，与他们合作，能拥有修仙界最强力的保障。
可大巫不这么觉得。
她活了很久，见证了修仙界起高楼的百年。
她深知，真正能在风雨动摇中保下巫觋族的人，不在玉虚京。
天地之间，有什么人比身负灵力的修士还厉害呢？
——那个修为最高，超越了天地法则的修士。
和那个手握修士命脉、生杀予夺的凡人。
而这二人，也正是她要等的人。
乱世将至，这是她唯一能赌的活路。
结界伞之下，宣述微微侧首，面色沉肃。
他显然也在大巫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语中窥见了什么。
不过他明白，也甘愿。
不管付出什么，他都付得起。
有几人闪身至打斗场地边缘，是沈霁明等人。
蜕神神识铺开的瞬间，他们就感觉到了那种颤栗感。
此时帮不上什么忙，就在沈霁明的指挥下守住几个方位，为萧昭明掠阵。
这边动静太大，村中其他巫觋族人都被惊动，纷纷拿着锄头铁锨跑了出来。
神识感应到，萧昭明立刻厉吼：“退回去！”
距离太近，灵力容易不分青红皂白轰过去。
宣述也察觉不对，反应极快，当即从怀中摸出一件能扩大保护范围的法器，然而有几个巫觋族人也是胆大，动作更快一步，已然一锄头刨了下去！
那一瞬似乎周遭全部静止了，极北之地凛冽的雪风，煞炁令人胆寒的恶意，众人或茫然或惊诧的目光，一齐落在那锄头上。
略微钝了的刃砍在黑色煞炁的尾巴处，就如刨地瓜般，断开了！
电光石火间，一道灵光在脑海划过。萧昭明眼睛一亮！
她曾用凡人禁军的佩刀逼退过煞炁。因此这次到极北之地来，特意让沈霁明带了好些凡铁打造的兵器。
只是拜访巫觋族不好携带武器，这才放在了秘境内。
——但其实，凡人的锄头铁锨，本质上跟刀剑一样，也是凡铁！
萧昭明倏地睁眼，抬手一召：“借铁锨一用！”
那柄平时用来和泥沙、铲狗屎的铁锨嗖地飞至萧昭明手中。
她身形高挑，宽大黑袍猎猎翻飞，如半空中的旌旗，威风凛凛。一只苍白清晰的手握住木柄，粘着泥土和雪屑的锨头唰地朝向黑色尖锥。
那煞炁愣是顿了一下，硬生生停在了锨头前一寸。
而后似乎是犹豫了一下。
竟然缩回地里，消失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萧昭明怔忪了片刻。
她立刻运起神识，往四周探查，方圆十里恢复如初，雪原静得出奇。
就这么解决了？
直到此时，她才缓缓放下手中的铁锨，轻吐一口气，心头一松。
·
萧昭明的神识放出去的同时，玉虚京驻幽都的驿站内也被惊动了。
在这里的修士最高修为也只有半步化神，蜕神的神识压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头皮一麻，后背一紧。
“哪位大佬到咱们这个破地方来了啊……”一个筑基修士扶着桌子颤颤巍巍，说话都下意识放低了声音，“这、这么强悍的神识，得是掌门级别的人物吧？”
唯一能坐住的只有驿长，他嘴唇发白，脸色十分难看，“难道是矿洞的事暴露了？”
他急切道，“咱们派去下洞的小队还没回来吗？”
“没呢驿长，传讯法器跟坏了一样，死活联系不上……”
幽都矿洞突然被黑雾包围，洞内的矿工和监工全都失去联系，今天一早他们就派了小队下洞察看情况，没成想同样失去了联系。
种种不详都昭示着即将有什么恐怖的事发生。
然而还没来得及商讨出个章程来，就有蜕神的神识控制了幽都。
这等境界的修士放出神识，那神识范围内的所有事都逃不过祂的眼睛！
驿长咬了咬牙，对手下道：“用加密法器，立刻给丁仙尊传讯，问问他们怎么还没到！”
·
击退煞炁后，突然开始落雪，洗净了这片世外桃源的肃杀之气。
温和的大片雪花很快在地面堆起薄薄一层白。
萧昭明从半空中落下，走到大巫面前，脸上还有未褪的冷白与森寒。
似乎力不能支，她身形微微一晃，单膝跪了下去。
右膝陷进雪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宣述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她手肘，让萧昭明把半边身子的重量全靠在自己身上。衣料堆叠摩挲，两具身体紧挨着，她冰冷的躯壳被宣述火炉似的身体烘上了点热度，慢慢回过神来。
缓了几息，终于哑声开口道：
“想要彻底消灭煞炁，就只能用功德火吗？”
她说这话时克制着某种翻腾的情绪，声线微颤，眉眼的锋利消融在幽都凛冽的风中，化作清浅的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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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气与煞炁，本就同源相生……你若执意要将阴阳中的一端斩除，又如何维持天地之平衡？”
老人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点雪野干冷的风。
“何况煞炁无穷无尽，功德之火却不是。孩子，这世上有些事，注定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也没有终点与尽头……”
萧昭明闭了闭眼。
……确实，就像这世间善与恶、黑与白、无私与贪婪，都是此消彼长，永无休止。
是她着急了。
又听大巫道：“不过，功德火始终是对付煞炁最好的办法，孩子，如果你想重新使用它，就要破开忘川印。”
破开忘川印。
按照大巫的说法，解开忘川印的唯一办法，就是“一往无前的决心”和“极烈之灵”。
……忘川印是一条抛却前尘，绝不回头之路。
澧玉到底是出于什么，给她下了这样的封印？
回到秘境时，四野风雪未停，吹得人脸生疼，但萧昭明却毫无察觉。她行走间有些分神，甚至没发现宣述走到了她身边。
直到他引着自己回到房间，贴了隔音符咒，才轻声开口。
“我问过大巫了，她说，给你下封印的不是澧玉道君。”
萧昭明怔了怔。
“不是澧玉？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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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静了片刻。
宣述抬起眼，“你状态不对，忘川印有松动，是吗？”
萧昭明无奈笑起来：“王爷还真是七窍玲珑心，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就不能当一回傻子，被我糊弄过去吗？”
说着，转身想往里间走。
连忘川印到底是谁下的都顾不上听。
宣述没有笑，他脸色甚至有些冷。他身形一闪，就挡在了萧昭明面前。
“萧道君，你想糊弄我，下次就用心对付我。”
用心那还叫什么糊弄。萧昭明心道。
“在大巫那里，我扶着你的时候摸到了你脉搏。你的心跳得太快了，呼吸也不顺畅。”
宣述垂下来的目光和他的下颌线一样冷硬，高深眉目没了笑意，只剩冷肃。
语气也和往常跟她说话时那种带笑的调侃不同。
“旁人或许以为你单膝跪下是为了跟大巫说话，但我离得那样近，你是不是脱力站不稳，我难道也看不出来吗？”
萧昭明第一次觉得，宣述有点凶。
“我……”她下意识想编点理由宽慰他，没那么严重。
“后来回来的路上，你就一直恍惚，现在头很疼是不是？胸口压了块石头似的，喘不上气，多说几个字就气短，你怕人听出来，索性就不说话了。”宣述语速平稳而迅速，唯有目光紧逼，显得有些压迫。
“先前有几次，你的血接触到了上古法器之类的东西，就会昏过去。和你现在的状态差不多，心跳极快，一直皱眉，呼吸极浅。可这次你没流血，我思来想去，应当是和煞炁对战时的灵气震荡冲击到忘川印了。”
萧昭明哑口无言。
她活了三四百年，头一次让人看得这么透。
宣述不知道是不是气急眼了，竟然微笑起来。
“于是我方才就诈了你一句，结果你连到底是谁给你下了忘川印都顾不上听就要走，说明我猜对了。”
萧昭明：“……”
她是真心服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