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肉身考验
欢迎来到，九岚真宫炼体一脉。
石磊的声音，粗粝得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回荡在这片死寂的荒山脚下。
林啸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的一切。
贫民窟。
这是他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词。
用最粗糙的石头胡乱堆砌起来的几十间石屋，歪歪扭扭，有的甚至连个像样的门都没有，只挂着一块破烂的兽皮。
屋前所谓的广场，地面坑坑洼洼，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
几个锈迹斑斑的兵器架子倒在地上，上面挂着几件同样破损的兵器。
几个巨大的石锁，布满了裂纹，被随意地丢弃在角落，蒙着厚厚的灰尘。
破。
荒凉。
石磊抱着双臂，那双铜铃大眼饶有兴致地盯着林啸，他想从这个新来的脸上，看到他预想中的表情。
震惊，失望，悔恨，或者崩溃。
每一个到炼体一脉的天才，脸上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是一种信仰崩塌的绝望，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然而，他失望了。
林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只是平静地看着，看着这片废墟，眼神深处，没有半点波澜。
仿佛他不是来到了一个修炼圣地，而是回到了自己本该待着的地方。
“怎么？傻眼了？”
石磊咧开大嘴，脸上的蜈蚣疤痕随着他的笑容扭动，显得更加狰狞。
“是不是觉得骗了？”
“告诉你，这里就是炼体一脉！”
“后悔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嘲弄。
林啸终于将目光从那些破败的石屋上收回，转向石磊。
“我的住处在哪里？”
他开口问道，声音沙哑，却很平静。
石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准备好的一大堆嘲讽的话，硬生生被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噎得他难受。
这小子，什么反应？
不该是这样！
他不应该愤怒地质问，或者绝望地哀嚎吗？
“哈？”
石磊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问住处？”
“看到那些石屋了没？自己找一间没人的，就是你的了。”
石磊没好气地用下巴指了指那片石屋群。
林啸点了点头，迈步就要走过去。
“站住！”
石磊突然吼道，声如洪钟。
他几步拦在林啸面前，两米多高的身躯，像是一座铁塔，投下的阴影将林啸完全笼罩。
“你小子，倒是挺能装啊。”
他俯下身，铜铃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啸。
“拿了一百分，很了不起是吧？”
“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我告诉你，在炼体一脉，你那点成绩，屁都不是！”
“在这里，只看一样东西！”
石磊猛地伸出钵大的拳头，拳风呼啸，停在林啸的鼻尖前。
“那就是拳头！”
“只有拳头够硬，你才能活下去！”
林啸的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拳头，甚至能感受到上面传来的灼热气浪。
“然后呢？”
他平静地问。
“然后？”
石磊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彻底激怒了。
“好！很好！”
他怒极反笑，收回拳头，指向广场角落里一个最大，也最破损的石锁。
那个石锁，至少有数千斤之重，上面布满了拳印和爪痕。
“看到那个了吗？”
“那是我们炼体一脉的规矩。”
“每个新来的，都得把它搬到自己的住处去。”
“搬得动，你就有资格住在这里。”
“搬不动……”
石磊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就滚下山去！”
说完，他便后退几步，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知道林啸在选拔中受了极重的伤，现在肯定还是外强中干。
别说千斤石锁，能自己走上山来，都算他意志力惊人。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彻底击碎这个所谓天才的最后一丝尊严。
让他明白，炼体一脉，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林啸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走到了那个巨大的石锁前。
他伸出手，触摸着石锁冰冷粗糙的表面。
一股沉重厚实的感觉，从指尖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
胸口的伤处，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双臂的骨骼，依旧在隐隐作痛，远未痊愈。
但在这一刻，林啸觉得不能让人瞧不起了。
“喝！”
林啸低吼一声，双臂肌肉猛地绷紧。
他弯下腰，双手死死地扣住石锁的边缘，腰背发力，全身的力气都汇聚于一点！
“起！”
青筋，瞬间从他的额头，脖子，手臂上暴起，如同虬结的树根。
他苍白的脸，因为极致的发力而涨得通红。
石锁却是纹丝不动。
“哈哈哈哈！”
石磊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
“废物！我就知道你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连个石锁都搬不动，还敢来我炼体一脉？”
“滚吧！趁早滚蛋，别在这里碍眼！”
他的笑声，充满了轻蔑与快意。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林啸的双眼中，猛地爆射出骇人的血光。
一股蛮荒，暴虐，凶悍无匹的气息，从他那并不算魁梧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吼！”
一声不似人声，如同远古凶兽般的咆哮，从林啸的喉咙深处炸响！
他体内的混沌万兽血脉，在这一刻，被林啸催动激发出来！
“给！我！起！来！”
他一字一顿地怒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咔！咔咔！
碎裂的骨骼在哀鸣，撕裂的肌肉在尖叫。
剧痛，如同潮水般要将他的意识淹没。
但他不管不顾！
轰隆！
那沉重无比的石锁，在他的怒吼声中，被硬生生地，一寸一寸地，从地面上抬了起来！
石磊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他眼珠子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那表情，比见了鬼还要惊骇。
这……这怎么可能！
一个重伤未愈，灵力干涸的人，怎么可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纯粹肉身力量！
林啸的双臂，在剧烈地颤抖。
他感觉自己的骨头，下一秒就要彻底粉碎。
但他依旧咬着牙，将那巨大的石锁，一点一点地，扛上了自己的肩膀。
砰！
他的双脚，深深地陷入了泥土之中。
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他扛着那与他身形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大石锁，就那么一步一步，沉重地，却无比坚定地，走向了远处那片破败的石屋群。
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
孤单，萧瑟，却又带着一股宁折不弯的疯狂与执拗。
石磊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才从那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林啸的背影，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蔑与嘲弄。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兴奋。
“疯子……”
“又来了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他喃喃自语，那张狰狞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扭曲的笑容。
“有意思，真他娘的有意思！这小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