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夜探石碑
石破天惊！
林啸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他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几乎停止了流动。
他的大脑，一片轰鸣，除了眼前石碑上那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古字，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不灭天功》！
原来，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那部神秘炼体法诀，竟然就是这九岚真宫炼体一脉，梦寐以求，却早已残缺的至高传承！
这个认知，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震惊。
他逼迫自己，让目光从那开篇总纲上移开，继续往下看。
石碑上的文字，往下延伸了数十行，详细阐述了如何引天地煞气入体，锤炼皮膜筋骨的法门。
这些内容，与他脑海中的法诀，依旧是分毫不差。
然而，看到一半，石碑上的文字，戛然而止。
断在了岁月的尘埃里。
残缺的。
这炼体一脉的圣物，竟然真的只是残篇。
而自己脑海里的，却是完整无缺的《不灭天功》！
林啸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像是要从胸膛里挣脱出来。
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一个足以让整个九岚真宫，甚至更广阔的世界都为之疯狂的秘密！
他绝不能暴露！
至少现在不能！
林啸的眼帘微微垂下，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才将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骇人气息，重新压回了体内。
当他再次抬起眼时，眼中那山崩海啸般的震惊，已经被他强行抹去，只剩下与这片苍凉圣地相符的，深沉与肃穆。
他装作看不懂那些深奥的古字，只是单纯地感受着那股霸道无匹的碑意。
一旁的石磊，并没有察觉到林啸的异常。
他只是看着林啸站在碑前久久不语，还以为他也被这残碑的意境所震慑。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声音里带着挥之不去的苦涩。
“看到了吧？”
“这就是我们炼体一脉的现状。”
“守着一座无上宝山，却连打开宝山的钥匙都没有。”
“几百年来，无数惊才绝艳的弟子，都曾在这里枯坐，试图从这半部残篇中，推演出完整的功法。”
石磊摇了摇头，那张狰狞的脸上，满是落寞。
“结果，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有的甚至强行修炼，走火入魔，最后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所以，小子，我带你来看，不是让你好高骛远，痴心妄想的。”
“只是让你记住这种感觉，记住祖师爷留下的这股不屈之意！”
“用它来鞭策自己，在碎骨潭里多撑一会儿，才是正道！”
林嘯轉過身，看向石磊，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是何等的波涛汹涌。
钥匙？
打开这座宝山的钥匙，就在我的脑子里！
石磊见他这副模样，还以为他听进去了，满意地哼了一声。
他看了一眼林啸那还在渗血的身体，皱了皱眉。
“行了，别看了。”
“再看下去，你也悟不出个花来。”
“你今天的修炼已经过度，再不回去调理，怕是要留下暗伤。”
石磊不由分说，一把抓住林啸的胳膊，那蒲扇般的大手，像是铁钳一样。
“走了！”
他拖着林啸，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林啸被他拖着，踉跄了几步，忍不住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块巨大的黑色残碑。
他的眼神深处，闪动着无人能懂的炽热。
等着我。
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到那时，我会让你，重现于世！
两人循着原路返回。
一路上，石磊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生人勿近的模样。
而林啸，则是在脑海中，飞速地整理着思绪。
这个发现，对他来说，意义太过重大。
他不仅拥有了完整的《不灭天功》，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个最适合修炼这门功法的地方！
碎骨潭那狂暴的黑水，简直就是为《不灭天功》量身打造的修炼场！
在这里，他的修炼速度，将会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他要做的，就是隐忍。
在自己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之前，将这个秘密，死死地烂在肚子里！
很快，两人便回到了那片破败的石屋群。
石磊将林啸带到他的屋前，松开了手。
他从怀里又掏出一个黑色的陶罐，丢给了林啸。
“省着点用。”
“这玩意儿虽然效果好，但材料难寻，每个人一个月，就只有这么一罐。”
“用完了，就拿拳头去跟别人抢。”
石磊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没有半分多余的废话。
林啸看着他那魁梧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百兽膏，默然不语。
他走进那间简陋的石屋，关上门。
......
夜，深沉如墨。
石屋之内，没有一丝光亮，伸手不见五指。
林啸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床上，赤裸的上身涂满了黑漆漆的百兽膏。
火烧火燎的剧痛，从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疯狂地钻向骨髓深处。
这种痛苦，足以让最坚韧的硬汉哀嚎打滚。
但林啸，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的身体，早已习惯了这种在毁灭与重塑边缘徘徊的感觉。
甚至，他有些沉迷于此。
因为每一次剧痛过后，都将是肉眼可见的变强！
然而此刻，真正让他心神不宁的，并非肉体的痛苦。
而是白天在残碑前，那石破天惊的发现！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滋生，疯长！
他要再去那块残碑前！
他要去验证，要去确认，要去感受那份独属于自己的天大机缘！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压下。
林啸猛地睁开双眼。
黑暗中，他的眸子，亮得像两颗择人而噬的星辰。
他不再有半分犹豫。
他站起身，身体的骨骼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响。
白天在碎骨潭留下的恐怖伤势，在百兽膏的霸道药力下，已经恢复了大半。
虽然依旧浑身酸痛，但行动已然无碍。
他没有穿上衣物，就那么赤裸着上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石门。
呜——
深夜的山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过他布满药膏的身体，非但没有让他感到寒冷，反而激起了他血液中那股暴虐的战意。
整个炼体一脉的驻地，都笼罩在死寂之中。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粗重的鼾声，如同野兽的低吼。
林啸的身影，像是一道鬼魅，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深沉的夜色里。
他避开了所有可能有人居住的石屋，循着白天的记忆，向着后山那片禁地潜行而去。
他的脚步很轻，落地无声，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很快。
那块巨大无比的黑色残碑，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在清冷的月光下，残碑通体泛着一种幽冷的光泽，那股苍茫、古老、霸道无匹的气息，比白天时更加浓烈，更加摄人心魄。
仿佛一尊战败的远古神魔，虽身躯残破，其不屈的意志，却依旧在镇压着这片天地。
林啸站在残碑的阴影之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让他那颗因为激动而狂跳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没有像白天那样，只是远远地看着。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残碑的跟前。
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触摸着那冰冷的碑身。
一股难以言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那不是石头，也不是金属。
而是一种……像是触摸着凝固了亿万年的，神魔的骨骼。
林啸闭上了双眼。
他不再去看来石碑上的文字。
而是将所有的心神，都沉入了脑海之中。
那部完整无缺的《不灭天功》心法，开始在他的识海里，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流淌。
“吾辈修士，当逆天而行，以身为炉，以魂为火，炼万古不灭之躯……”
一模一样！
开篇总纲，与石碑上的铭文，分毫不差！
林啸的心神，继续往下。
引煞气入体，锤炼皮膜，熬炼筋骨，锻打脏腑……
每一句，每一段，都与石碑上的内容完美印证。
直到……
石碑上文字戛然而止的地方。
林啸的心神，没有停。
他继续在脑海中，默诵着那残缺之后，真正核心的后续功法！
“……骨若天柱，血如江河，心为神藏，意镇山河……”
“……破而后立，死而后生，不灭之躯，万劫不磨！”
轰！
就在林啸将完整的《不灭天功》心法，在脑海中完整默诵出来的那一瞬间！
异变陡生！
他手掌触摸的黑色残碑，猛地一震！
嗡——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波动，从残碑的最深处，轰然爆发！
那不再是之前那种死寂的，单纯的气息。
而是一种苏醒过来的，活着的意志！
一股无比苍凉，无比霸道，充满了无尽战意与不甘的意志，仿佛跨越了万古的时空，瞬间锁定了林啸！
林啸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
那股意志，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冲击着他的心神！
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共鸣！
是一种找到了失散已久的另一半时，所爆发出的，狂喜与悲鸣！
林啸的眼前，瞬间不再是黑暗。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身影。
那个身影，沐浴着神魔之血，脚踏着万千星辰，一拳轰出，天地崩裂！
他看到了那身影手持这块完整的石碑，与一个看不清面容的恐怖强敌，战于九天之上！
最后，一道贯穿天地的剑光闪过。
石碑，被一斩为二。
那个顶天立地的身影，也随之悲壮陨落。
画面，支离破碎。
林啸猛地回过神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而他手下的那块残碑，已经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但林啸知道，那不是！
绝对不是！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多了一点东西。
一点……来自于那块残碑的，最本源的“不灭印记”！
这一点印记，虽然微弱，却与他脑海中的《不灭天功》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在这一刻，林啸对于《不灭天功》的理解，瞬间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几百年来，炼体一脉无人能够推演出后续功法！
因为这门功法，根本就不是用“推演”的！
它讲究的，是“意”！
是一种不屈不挠，逆天而行，向死而生的意志！
没有完整的功法作为引子，去点燃残碑中那沉睡的祖师意志，无论你天资多高，悟性多强，都只能看到一堆冰冷的文字，而无法触及其真正的核心！
强行修炼，不得其意，只得其形，最终的下场，自然只有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而现在。
这世间，唯一能够点燃这股意志的钥匙。
就在他林啸的身上！
林啸缓缓地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他看着眼前的残碑，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激动与狂喜。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肃穆。
他对着这块残碑，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不仅仅是对这门无上法诀的敬畏。
更是对那位开创了此法，战至最后一刻的炼体祖师的尊敬。
“前辈。”
“你的传承，不会就此断绝。”
“我，林啸，会让你《不灭天功》之名，重现于世，光耀万古！”
他在心中，立下了自己的道。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再次融入了那无边的夜色之中。
回到那间破败的石屋。
林啸关上门，盘膝坐下。
窗外，夜色依旧。
但林啸的心中，却已是天光大亮。
前路，已然明晰。
接下来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修炼！
用最疯狂，最不要命的方式，去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