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猫抓柱
?这已经不是奢侈了。
这是一种……对世间所有价值体系的,最极致的蔑视与践踏!
凌剑儿呆呆地看着顾长生,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没有。
他脸上只有纯粹的,因为“等待”而感到的“烦躁”与“无聊”。
“唉,真麻烦。”
顾长生叹了口气,似乎觉得指望这棵树自己长成“合格的猫抓柱”太慢了。
他对着树苗,像是哄不听话的小孩一样,不耐烦地说道:“喂,我说你呢,长快点啊,听见没?懒洋洋的,一点都不积极。”
说着,他因为刚睡醒,又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呼——”
一口气,从他口中呼出。
那不是普通的气体。
那是一口混杂着始祖本源,蕴含着“创世”与“催生”之力的先天祖气!
这口祖气,轻飘飘地,落在了世界树幼苗之上。
下一瞬,奇迹,发生了。
“轰!”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浩瀚无边的生命洪流,在世界树幼苗的体内轰然爆发!
它的树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向上生长,变粗,变壮!
一尺,一丈,十丈!
无数的枝丫从树干上生出,向着四方伸展,每一根枝丫上,都瞬间长满了翠绿的叶片,叶片之上,大道符文如星辰般闪烁!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这株幼苗,就从一棵半人高的小树,长成了一棵需要数人合抱,高达数十丈的参天巨木!
整个【鸿蒙温室】,都快要被它撑破了!
一股强横无匹的,镇压万古,稳定乾坤的法则之力,从树身上散发出来,瞬间扫过整个凡尘界域。
这一刻,凡尘界域的法则,被前所未有地加固了。空间变得比神铁还要坚韧,时间流速也变得更加稳定。所有生活在此界的生灵,都感觉自己身上一轻,仿佛某种无形的枷锁被解开了,修炼的速度凭空快了数倍!
做完这一切的顾长生,看着眼前这棵终于“像点样子”的大树,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差不多。虽然离长成参天大树还早,但给小黑当个临时的猫抓柱,应该勉强够用了。”
他拍了拍手,转身,打着哈欠,溜达着走出了温室,准备回去继续补个回笼觉。
只留下凌剑儿一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看着眼前这棵已经不能称之为“树”,而应该称之为“神迹”的巨木,又看了看顾长生那懒散离去的背影。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抱怨一株神物长得太慢,然后,用一口气,就催动它完成了正常情况下需要数个纪元才能完成的生长。
而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宠物当一个“勉强够用”的玩具。
她终于明白了。
她彻底明白了。
师尊让她来,不是来学习什么新的剑道招式,也不是来领悟什么玄奥的剑理。
师尊是让她来……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
在这座庭院里,所谓的“至宝”、“神物”、“大道”、“法则”,都不过是日常生活中,最不起眼的组成部分。
这里的人,所遵循的,是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的,更高维度的“生活方式”。
这里的“道”,不是藏起来让你去悟的。
这里的“道”,是如此的廉价,如此的唾手可得,以至于它被用来扫地,浇水,喂狗,以及……当猫抓柱。
师尊不是让她来学剑的。
师尊是让她来……接受三观重塑的。
“哐当。”
一声轻响。
凌剑儿手中的那个由【混沌神木】制成的水瓢,从她无力的指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位来自九天之上的剑道天骄,此刻,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凌剑儿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风化了千年的石像。
她脚边,那个由【混沌神木】雕琢而成,曾被她师尊九天剑帝用来论道时盛放悟道茶的同款水瓢,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它与泥土的接触,发出了一声在她听来,如同天道崩塌般的巨响。
脑海中,顾长生那慵懒而又不耐烦的声音,还在反复回荡。
“长快点啊,听见没?”
“勉强够用了。”
“猫抓柱。”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巨锤,一次又一次地,砸在她那颗被师尊誉为“万古无瑕,剑心通明”的道心之上。
裂痕,早已不止一道。现在,它像是被摔碎的瓷器,虽然还勉强维持着形状,内里却已是千疮百孔,充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但奇异的是,透过这些裂纹,她看到的不再是毁灭与黑暗,而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广阔到无边无际的,崭新的天地。
她曾以为,剑道之巅,是如她师尊那般,一剑出,九天十地为之俯首,万千法则为之臣服。那是力量的极致,是“术”的终点。
可在这里,她看到了另一种“道”。
一种将【世界树】这等撑起宇宙纪元的无上神物,仅仅视为宠物玩具的“道”。
这是一种何等的气魄?这是一种何等的境界?
这已经不是“强大”二字可以形容的了。这是一种从生命层次,从存在维度上的,彻底的碾压。他们看待万物的视角,与自己,与师尊,与九天十地的所有生灵,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就像是画师笔下的二维人物,永远无法理解画师为何要用那支能创造世界的笔,去随手戳死一只飞到画纸上的蚂蚁。
不是傲慢,不是蔑视。
而是纯粹的,发自本能的……无所谓。
因为,一切,皆可随手创造。
就在她神思恍惚,几乎要迷失在这种认知颠覆的眩晕中时,一双素手,轻轻地将地上的水瓢捡了起来。
凌剑儿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清冷而绝美的脸庞。是那个叫姬如雪的侍女,曾经的瑶池女帝。
她此刻的脸上,没有了初见时的惶恐与敬畏,取而代ad静。那是一种经历过大破灭,又于废墟之上重获新生后,沉淀下来的,看淡一切的宁静。
“凌姑娘,小心些。”姬如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这水瓢是少主偶尔用来盛汤的,若是摔坏了,福伯嘴上不说,心里会念叨的。”
盛……盛汤?
凌剑儿的瞳孔,再次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
她看着姬如雪手中那个平平无奇的木瓢,那上面流转的混沌道韵,那天然形成的木之纹理,无一不在诉说着它的不凡。用这种神物盛汤……那汤,又该是何等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