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既然来了，总得有个结果
浩瀚的星海，死寂而冰冷。
两道流光，如无声的魅影，在破碎的星辰带之间穿梭。
速度，已至极致。
然而，
即便是这样的速度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废墟之中，也显得无比渺小。
这是他们离开那颗青绿色星辰的第七天。
循着自姬承那得来的星图与线索，林凡与柳清月已探访了三处曾被天机阁光顾过的荒芜星域。
第一处，是一颗被拦腰斩断的赤色星辰。
星核早已熄灭，只余下冰冷的钢铁骨架暴露在黑暗的宇宙中。
林凡悬停于断裂的核心之上。
神念，如潮水般铺开笼罩了每一寸残骸。
“有残留。”
他睁开眼，对着身旁的柳清月轻声道。
“但很驳杂，像是无数种气息被强行糅合在一起，”
“又被岁月消磨得只剩下一丝尘埃。”
柳清月微微颔首。
她能从若有若无的气息中，分辨出至少十七种不同亚龙的血脉痕迹。
混乱，污浊。
源头，早已被掠夺一空。
“像是……一个被鬣狗啃食过的屠宰场。”
林凡给出了一个不算雅观，却无比贴切的形容。
没有停留。
第二处，是一片悬浮在引力奇点旁的星辰坟场。
数以万计的陨石，围绕着一个看不见的中心缓缓旋转，组成了一道壮观却死寂的环带。
结果，并无不同。
依旧是稀薄到几乎无法捕捉的，驳杂的龙族气息。
像是有人在这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献祭，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擦去了九成九的痕迹。
“天机阁的手段，很干净。”
柳清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他们只取走了核心，留下的这些不过是些无用的边角料。”
林凡沉默不语。
他明白柳清月的意思。
这些残留的气息，根本无法作为追踪的信标。
它们太微弱太混乱，指向四面八方最终都归于虚无。
线索，在这里断了。
第三处，亦是如此。
接连的碰壁，让气氛多了凝重。
姬承提供的线索，是天机阁数百年前的行动轨迹。
时间，足以抹平太多东西。
“还要继续吗？”
柳清月看向林凡，她的眸光如星海般沉静看不出丝毫的焦躁。
她只是在询问。
无论林凡做出何种决定，她都会跟随。
林凡的目光，穿过无尽的虚空，落在了星图上标记的最后一处地点。
“去最后一个地方看看。”
他的声音，没有半分动摇。
“既然来了，总得有个结果。”
流光再起。
这一次，他们穿行了更久的距离。
眼前的景象，也愈发荒凉。
最终，他们的身形停在了一颗巨大无朋的行星残骸之前。
这颗星辰，像是被某种无法想象的伟力从中间劈开。
一半，化作了无尽的尘埃散落于星海。
另一半，则静静地悬浮着形成了一个巨大永恒的阴影面。
林凡的神念，再一次扫过。
这一次，他皱起了眉头。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这里，干净得有些过分。
连之前驳杂被啃食剩下的气息，都一丝也无。
柳清月的容颜上，也浮现出疑惑。
事出反常必有妖。
“走吧，看来是白跑一趟。”
林凡收回神念，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失望。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的那一刹。
他识海深处，一枚一直沉寂着碎片忽然轻轻一颤。
龙魂之钥！
这枚自龙族祖地得来，开启了无数秘藏的钥匙。
此刻，它却像是被一根无形的丝线拨动。
“嗡……”
一声极轻的共鸣，自钥匙上传来。
林凡的身形，猛地一顿。
他的目光，如两道撕裂黑暗的闪电，骤然射向那片巨大的行星阴影！
“怎么了？”
柳清月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林凡没有回答。
他闭上双眼，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若有若无的共鸣之中。
若非龙魂之钥的指引，即便是他的神念，也只会将其当做宇宙背景中无意义的杂音一扫而过。
“在那里……”
林凡猛地睁开眼，抬手指向阴影面的最深处。
“在那片阴影的核心，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它。”
柳清月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望去。
那里，是被尘埃与岁月掩埋了不知多少亿万年的行星地壳的深处。
“走！”
没有丝毫犹豫。
两人化作流光，一头扎进了那片永恒的黑暗之中。
越是深入，宇宙尘埃与破碎的岩石便越是密集。
林凡凭借着龙魂之钥微弱的指引，不断修正着方向。
终于。
他们停在了一片看起来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的，厚重得无法想象的岩层面前。
共鸣就来自于这岩层的最深处。
被亿万吨的岩石与尘埃，死死地压在
“我来。”
柳清月清冷的声音响起。
她缓步上前，立于林凡身侧。
轻轻地抬起了她素白晶莹的右手。
朝着前方，随意地一挥衣袖。
刹那间。
前方厚达万里的，由行星地壳、金属矿脉、宇宙尘埃压缩了亿万年而成的岩层。
无声无息地……
消失了。
岩层被抹去。
显露出来的，是一座坍塌了大半的殿宇。
古老，宏伟。
即便只剩下残垣断壁，依旧能感受到其曾经的巍峨。
材质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黑色岩石。
上面布满了被岁月侵蚀的斑驳痕迹。
“是一座神殿。”
林凡的瞳孔，微微收缩。
在这种地方，在一颗荒芜的行星残骸最深处竟然埋藏着一座神殿。
两人对视一眼，身形一晃已然落在了神殿残破的广场之上。
这里的尘埃，积了不知多少个时代。
一脚踩下，能没过脚踝。
龙魂之钥的共鸣，在踏入此地的瞬间便彻底消失了。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神殿内唯一一面还算完整的墙壁所吸引。
墙壁之上，刻着画。
风格粗糙原始，带着蛮荒时代独有的雄浑气息。
与他们所见过的任何龙族艺术，都截然不同。
画中。
是一条条无比巨大的龙。
它们的形态，比之如今的龙族，更加狰狞古老。
头生独角，背有骨刺，双翼如刀。
它们不在云雾中翻腾，不在江海中嬉戏。
而是在……
浩瀚的星海之中，与一颗颗星辰共舞！
有的巨龙，张口便吞下一颗燃烧的恒星。
或双翼一振，便掀起足以撕裂星系的宇宙风暴。
还有一些更模糊的画面。
一些看不清面容的，披着星光长袍的古老生灵，正对着这些星海中的巨龙，顶礼膜拜。
是一种将巨龙，与星辰，一同视为神明来祭祀的场景！
柳清月怔怔地看着壁画。
眸之中流露出明显的震撼与茫然。
身为龙族女帝，她对龙族的血脉历史了如指掌。
但眼前的一切，
“这……”
她伸出玉指，轻轻触碰着那冰冷粗糙的壁画，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是我龙族的传承。”
“壁画上的，虽然是龙，但它们的气息，它们的道路，与我们……截然不同。”
林凡的目光，则更加深邃。
他看着那些膜拜巨龙的星袍生灵，看着巨龙吞噬星辰的狂野画面。
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天机阁要找的，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们所知的那个龙族。”
林凡转过头看向柳清月，眼底闪烁着明悟的光。
“而是更加古老原始，早已被岁月遗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