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现有鸡还是先有蛋
“星辰为食的古龙。”
林凡低沉的声音，还在坍塌的神殿中回响。
壁画上蛮荒吞噬星辰的画面，带来的震撼太过强烈一时间都难以平复心绪。
天机阁所图，远超他们的想象。
不是一个势力的崛起，更像是一个被遗忘恐怖时代的复苏。
“先回去。”
最终，还是林凡先开口打破了这片死寂。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柳清月微微颔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面记录着禁忌历史的壁画
无论是什么，既然与龙族有关她便不可能置身事外。
两人没有再做停留，化作两道流光冲出了这颗行星残骸。
……
空间通道在苍兰帝都上空无声开启，又悄然闭合。
与星海的死寂荒芜不同，混杂着食物香气与万千生灵气息的暖风扑面而来。
这是独属于生命星球的烟火气。
从高空俯瞰，整座帝都宛如一个巨大的工地。
曾经被大战摧毁的城区，如今已打好了全新的地基。
无数的工匠修士，如勤劳的工蚁在各自的区域内忙碌着。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雄浑有力的号子声。
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追逐嬉闹声……
曾经笼罩在帝都上空的阴霾与绝望，早已被这股蓬勃的生命力彻底冲散。
林凡与柳清月没有惊动任何人，身形一晃便已落在了登云轩的后院之中。
这里一如往昔，清幽雅致。
几株老梅树虬结的枝干伸向天空，墙角的翠竹依旧青葱。
午后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洒满了整个小院。
林凡随手拉过一张竹制躺椅，便大咧咧地躺了上去。
双手枕在脑后，微微眯起了眼睛。
从冰冷的宇宙归来，再感受这凡俗的阳光是一种难言的惬意。
柳清月则没有他这般懒散。
她素手一挥，一张石桌上便多出了一方素白的丝绢以及笔墨纸砚。
她静立于桌案前，执起一支狼毫蘸了蘸新研的墨。
目光，落在窗外那几株古梅之上。
而后，手腕轻动。
笔尖在丝绢上游走，流畅而精准。
寥寥数笔，古梅疏影横斜的风骨便已跃然纸上。
院内，一时只有微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与笔尖划过丝绢的轻微摩擦声。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被轻轻推开。
一身常服的姬承，带着一身掩不住的疲惫走了进来。
他没有乘坐龙辇，也没有带任何侍从就像一个处理完俗务归家休憩的普通人。
当看到院中的景象时，脚步不由得一顿。
安宁感瞬间冲散了他连日来因处理繁杂政务而积累的焦躁与疲惫。
他紧绷的心神，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了下来。
姬承没有出声打扰，只是轻手轻脚地走到石桌旁。
为自己倒了一杯尚有余温的清茶。
茶水入喉，温润了他干涸的喉咙。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还是林兄这里清净。”
他拉过一张石凳坐下，声音不大刚好能让林凡听见。
躺椅上的林凡，眼睛都未睁开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你这皇帝当得，比我还累。”
姬承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办法，百废待兴摊子太大了。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折子，吵不完的架。”
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像是要将满腹的牢骚都借着这杯茶压下去。
“不过，看着那些被毁的坊市一座座重建起来看着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又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姬承的语气中，带着一种疲惫却满足的感慨。
“说起来，还得感谢林兄。”
“哦？”
林凡终于睁开一只眼，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城南的忠义坊，你知道吧？就是安置那些牺牲的将士家眷的地方。”
姬承的谈兴上来了。
“坊市刚建好，就有一户姓张的老夫妇死活不愿意搬进去。非要在原来的废墟上搭个棚子住。”
“问了半天才知道，他们唯一的儿子就是在那片废墟上为了保护一队平民力竭战死的。”
“老两口觉得住在那里就能离儿子近一些。”
“我派去的人，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用。最后你猜怎么着？”
姬承卖了个关子。
“怎么着？”
林凡配合地问道。
“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是那场战斗的幸存者之一他跑到老两口的棚子前。用稚嫩的声音唱了一首如今帝都孩童间流传的歌谣。”
姬承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温暖的笑意。
“歌谣里唱的，是有一位天神般的英雄从天而降一剑斩灭了无尽的妖兽拯救了整座城。”
“老两口听完，第二天就主动搬进了忠义坊。他们说不能给英雄守护的城市拖后腿。”
林凡闻言，沉默了片刻。
“编得不错，就是有点夸张。”
姬承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畅快。
“对百姓而言，这就不是夸张是希望。”
笑声过后，他又恢复了些许严肃。
“不过，麻烦事也不少。”
“讲。”
林凡言简意赅。
“重建，需要海量的资源。如今国库虽然在林兄的帮助下还算充裕。”
“但城中那些世家大族，明面上，他们支持重建捐钱捐物姿态做得十足。”
“暗地里，却用各种手段将那些新建的核心产业都纳入他们自己的囊中。”
“我处置了几个跳得最欢的，可这些人盘根错节关系网遍布朝野，杀不尽。”
姬承看向林凡。
“林兄，你见识非凡对这种局面可有良策？”
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懒散的男人。
其智慧，绝不逊于他毁天灭地的实力。
林凡没有立刻回答。
他将枕在脑后的双手收回，坐直了身体。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深邃的眸子显得愈发清亮。
他看着姬承，缓缓开口。
“你觉得，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姬承一愣，没想到林凡会问出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这……自古以来便争论不休，并无定论。”
林凡摇了摇头。
“不，有定论。”
“对你而言，对如今的苍兰帝国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确。”
林凡伸出一根手指。
“先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