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又多一条尾巴
林凡捻了捻指尖的湿泥。
泥土在他指尖化开，只留下少许的阴冷。
“果然是冲着残骸来的。”
他的声音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确定的事实。
柳清月没有说话，清冷的眸光落在那片巨大的塌方上。
“手法很干净。”
林凡说完这句，自己先笑了。
笑意里，带着几分嘲弄。
“干净得过了头，反倒像是在炫耀。”
说完迈步走了过去。
跨过巨大的岩块，径直走到了垮塌岩堆边缘最泥泞的区域。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插进了黑色淤泥里。
指尖传来滑腻的触感，混杂着细碎的砂石。
没有丝毫嫌恶，手指在泥中缓缓搅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柳清月静静地看着他。
很快。
林凡的动作停了，缓缓抽出手。
两根手指间捻着几粒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东西。
碎骨渣。
骨渣的颜色是一种被泥水浸透的灰白。
但在那灰白之上，还染着几缕早已凝固发黑的暗血。
像是纹身一样，刻在了骨头里。
林凡站起身，走回到柳清月身边。
他将几粒碎骨渣摊在掌心，展示给她看。
“专业的仵作，收尾的时候，总会不小心遗漏点皮屑。”
林凡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开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
“这位，也不例外。”
柳清月看着那几粒碎骨渣，眉头微微蹙起。
“怨气很重。”
“不是一般的重。”
林凡的目光从掌心的骨渣上移开，投向了前方那堆巨大的垮塌岩石。
视线锁定在几块巨岩交错形成的缝隙深处，一片漆黑。
“大头被带走了，剩下些边角料。”
“可就算是边角料，也被很小心地封在了里面。”
他指了指那处缝隙。
“那里面，封着最驳杂的怨气。”
“是这座老龙坟里，所有负面东西的浓缩。”
林凡看向柳清月，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你的那部经书对这种东西，应该很敏感。”
柳清月瞬间明白了林凡的意图。
“你想让我把它引出来？”
“引一点就够。”
林凡强调道。
“试试经书里的字诀，看看能不能牵出些许气息，让我感应一下源头。”
他说着，语气又变得郑重。
“里面的东西很冲，别硬扛。”
“撑不住，就立刻停手。”
柳清月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
对林凡的判断，她从不怀疑。
她走到距离岩缝不远的一处平地上，盘膝坐下。
双目缓缓闭合。
呼吸在瞬间变得悠长而平稳。
整个人的气息，波澜不惊。
林凡则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双手负后，神情平静。
但他的全部心神，将柳清月完全笼罩。
任何气息的异常波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柳清月的识海之内。
古朴的经文，开始自行运转。
一个个玄奥的金色古字，从经文上剥离。
环绕着神魂，缓缓旋转。
她小心翼翼地调动着这股力量。
凝成一束金色神念，悄无声息地探向了岩石缝隙。
神念穿过黑暗。
瞬间，难以言喻的墨绿色光晕，占据了她的全部感知。
无数残破的龙魂虚影，在其中哀嚎、翻滚。
像是一个被封印了万古的炼狱。
柳清月心神一凛。
她不敢深入，只是操控着金色神念，在光晕的最外层，轻轻一触。
嗡——！
接触的瞬间。
狂暴无匹的冲击力，顺着那缕金色神念，轰然倒灌而回。
柳-清月的识海，猛地剧震了一下。
金色古字组成的光环，都为之黯淡了一瞬。
她咬紧牙关，神魂稳固如山。
金色神念死死地缠住了光晕外围的一缕气息。
就像是从一块万年寒铁上，硬生生往下剥离铁锈。
那丝墨绿色的怨气，感受到这外来力般。
疯狂地挣扎，扭动，试图重新缩回光晕之中。
柳清月调动起更多的经文之力，金光大盛。
“出！”
她在心中一声轻喝。
纤细的墨绿色怨气，终于被硬生生从光晕中剥离了出来！
怨气离体的瞬间。
柳清月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停！”
几乎是在她闷哼出声的同一刻。
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掌，已经扶住了她的胳膊。
林凡的声音，沉稳而果决。
柳清月紧绷的心神一松，立刻切断了与怨气的联系。
她睁开眼，眸中尚有心悸。
只见林凡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伸出。
五指张开，正对着刚刚被她抽出，悬浮在半空中的墨绿色气息。
气息细如游丝，却散发着俱寒的邪恶。
林凡五指，猛然一握。
“噗。”
一声轻响。
柳清月才能抽出的些许怨气，就在他掌心瞬间溃散，化为虚无。
连一丝黑烟都未曾留下。
“勉强够用了。”
林凡扶着柳清月，让她在原地坐好。
“就地调息，剩下的交给我。”
他的语气平淡，也没有多做解释。
柳清月点点头，立刻闭上双眼，开始平复体内翻腾的气血。
林凡则站在原地，双目微阖。
他的神念，早已在怨气被捏碎的瞬间，网住了它溃散后的所有残余。
残余的气息，就像是消散在风中的尘埃般微弱。
但在林凡的感知中，这些尘埃里，却藏着一个极其隐晦的标记。
这个标记的源头，与此地岩壁上的灼痕，完全同源。
它就像是一个签名。
一个属于那个专业仵作独一无二的签名。
片刻之后，林凡睁开了眼。
溃散的怨气，已经彻底消散。
但他已经抓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林凡看向柳清月，她仍在调息，脸色已经恢复了些许红润。
他没有打扰她，目光转向了南方。
越过这片塌方的龙穴，望向水泽更加弥漫，雾气更加浓重的远方。
被他捕捉到的标记，正指向那个方向。
一头连着此地，另一头……
“核心的残骸，没有烂在这里。”
林凡轻声自语。
“是被顺着南边的水脉走了。”
他的嘴角再次向上勾了勾。
有些好笑的语气补了句：
“源头还没找到。”
“尾巴，倒是又多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