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真是来得快，断的也快
林凡在前，柳清月在后。
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互为犄角，随时可以应对任何方向的突袭。
脚下不再是松软的泥土，而是深浅不一的浑浊水洼与盘根错节的腐烂树根。
林凡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他没有回头，只是抬起了左手。
一个简单的手势。
柳清月心领神会，身形瞬间凝滞，悄无声息地落在一截浮木之上。
动作轻盈，未曾带起丝毫涟漪。
她的目光，越过林凡的肩头，投向前方。
那是一处狭窄的水湾。
两岸是密集的枯败林木，中间的水道不过数丈宽。
水流几近停滞，水面漂浮着厚厚一层绿色的浮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怎么了？”
柳清月压低了声音，神念传音。
林凡没有回答。
他只是微微侧过头，用下巴指了指前方那片最昏暗的水域。
“你看水下。”
柳清月顺着他指的方向凝神望去。
污浊的水，浑浊的泥。
除了厚厚的浮萍，似乎什么都没有。
她皱了皱眉。
“什么都……不对。”
话音未落，她自己便察觉到了异常。
在那片水域正下方的淤泥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一种……暗红色的，如同血丝一般的光。
极其微弱，极其隐晦。
若非林凡提醒，几乎不可能被察觉。
那光芒一闪一灭，像一颗濒死的心脏在做最后的搏动。
柳清月眉心那一点微光再次浮现。
帝血的感知刺破水与泥的阻隔，精准地触碰到了光芒的源头。
轰！
不甘的意念顺着她的神念，猛地反冲回来。
柳清月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
“是龙骨！”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一大块残骸，就在底下。”
她闭上眼，仔细分辨着那股混乱的意念。
“龙魂……龙魂的波动极度不稳定。”
“像是……像是被投入了炼丹炉，在被强行催化，逼着它溃散！”
林凡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不是催化。”
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是自毁。”
柳清月猛地睁开眼。
“自毁？”
“嗯。”
林凡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来不及了。”
“对方在我们靠近的瞬间，就启动了后手。”
“这块龙骨，从核心处就已经在被销毁了。”
“好算计。”
林凡嘴角勾起冷笑。
“宁可毁掉，也不留给我们一丁点线索。”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点迟疑。
林凡向前踏出一步，稳稳地立于水面之上。
他伸出右手，并指如剑。
指尖上，一缕金色的灵力瞬间凝聚。
“既然不想要了。”
林凡的声音在水湾上空回荡。
“那我就帮你一把！”
他手臂一振，并拢的剑指隔空朝着下方淤泥，猛地一击！
一声沉闷的声音。
噗——！
整个水湾的淤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底下狠狠掀起。
漆黑的烂泥冲天而上，炸开数十丈高。
浑浊的水浪向着两岸疯狂翻涌，将岸边的枯木尽数拍成齑粉。
就在这漫天泥浆之中。
“吼——！”
充满了不甘与痛苦的龙吟残响，轰然炸开。
一块足有门板大小的巨大骨板，被这股巨力强行从最深的泥浆中震了出来。
骨板表面布满了裂纹，一道道暗红色的光芒在裂纹中疯狂流窜。
狂暴的气息从骨板上疯狂地宣泄而出。
“想走？”
林凡冷哼一声。
他一步跨出在那块巨大的骨板上方。
伸出左手，掌心向下轻轻一压。
嗡！
磅礴的灵力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瞬间镇压而下。
剧烈震颤的巨大骨板，硬生生被他按得停滞在半空中。
动弹不得。
柳清月飞身掠至他身旁，看着这块被强行取出的龙骨，脸色无比难看。
“它的龙魂……”
“在燃烧自己。”
林凡一边维持着灵力压制，一边快速说道，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有人在它内部设下了毁灭禁制。”
“一旦感应到外力探查，或者到了预设的时间，就会立刻启动。”
“这禁制，直接引爆残魂，从内部瓦解龙骨本身。”
他低头看了一眼掌下的巨骨。
核心区域已经彻底化为了虚无。
毁灭的趋势，正从中心向着外层飞速蔓延。
暗红色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来不及了。”
林凡再次说出这三个字。
他的眼神里只剩下一片冷静。
“核心已经毁了，所有的讯息和能量精华都烧干净了。”
“只剩下这最外层的一点碎渣，还能用。”
他的右手依然并指如剑。
金色的灵力在指尖吞吐不定。
“这股能量还算稳定，没有被禁制彻底污染。”
话音未落。
他右手快如闪电，在那块巨大的骨板最外层，飞速划过。
动作精准无比，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庖丁在分解着最后的骨肉。
几片巴掌大小色泽相对莹白的骨片，被他用巧劲精准地剥离了下来。
“接着。”
林凡左手依旧死死压制着整块巨骨，右手手腕一抖。
那几片龙骨碎渣便化作几道白光，平稳地飞向柳清月。
柳清月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这点东西，留着吧。”
林凡的声音传来。
“正好你那部经书，不是号称能镇压万物么。”
“用它压着，慢慢消化，别浪费了。”
柳清月握紧了手中的骨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她点了点头。
“好。”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凡撤去了压制着巨骨的左手。
失去了灵力的镇压，巨大的龙骨残骸像是被抽走了最后的支撑。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
整块门板大小的巨骨，从中心开始，寸寸断裂，节节崩溃。
直接在半空中，化作了漫天飞灰。
暗红色的光芒彻底熄灭。
不甘的龙吟也随之消散于天地之间。
一阵风吹过，灰白色的骨灰洋洋洒洒飘向了远方。
一部分落入浑浊的水中，不见了踪影。
柳清月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一个呼吸之前还存在的巨大龙骸。
现在只剩下她手中这几片微不足道的碎渣。
林凡看着那飘散的灰烬，眼神幽深。
对方的手段，比他想象中还要狠，还要果决。
这条线索，到这里，算是彻底断了。
他转过身。
“走。”
只有一个字。
干净利落。
柳清月收回目光，看向他。
林凡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对方动手快。”
他平静地补充了一句。
“线索，也断得快。”
二人转身，再次没入水泽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