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弦歌知意

晨露未曦，山间小径上还残留着夜雨的湿润气息。

魏无羡蹦跳着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催促身后的蓝忘机："蓝湛，你走快点嘛！不是说好今天教我弹琴的吗？"

蓝忘机肩背古琴，手里还提着个食盒，步伐依旧从容不迫："山路湿滑，当心。"

话音刚落，魏无羡就踩到块青苔，整个人向后仰去。

蓝忘机身形一闪，稳稳托住他的后腰。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魏无羡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金色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投怀送抱？"蓝忘机低声问，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调侃。

魏无羡耳根一热，却不肯认输："是啊是啊，蓝二哥哥接得真准~"

他故意在蓝忘机怀里蹭了蹭，把晨露全抹在那件雪白的外袍上，"反正都湿了，不如..."

"魏婴。"蓝忘机无奈地松开手，"时辰不早了。"

半山腰有处平坦的岩石，正好俯瞰整个湖泊。

蓝忘机铺开随身带的毡毯，将古琴置于膝上。

晨光穿过薄雾，在琴弦上跳跃出细碎的金光。

魏无羡盘腿坐在他对面，难得摆出副乖巧学生的模样。

"先说基本指法。"

蓝忘机修长的手指轻抚琴弦，"右手有抹、挑、勾、剔..."

魏无羡盯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心思却飘到了别处："蓝湛，你这手真好看...练琴练出来的吗？"

蓝忘机抬眸看他一眼，不接这茬："专心。"

"好好好~"

魏无羡笑嘻嘻地摸出自己的笛子，"不过我先说清楚啊，我这人坐不住的。要是学不会，你可不能像蓝老先生那样罚我抄家规。"

蓝忘机唇角微扬："不罚。"

他顿了顿，"但若学成，有赏。"

魏无羡眼睛一亮："什么赏？"

"学成便知。"

这个悬念果然勾起了魏无羡的兴趣。

他难得认真地跟着蓝忘机学起指法来，虽然时不时还是会走神去戳戳对方的手背，或者抱怨手指疼要"蓝二哥哥吹吹"。

日头渐高，山间雾气散去，露出湖泊全貌。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荷香。

魏无羡已经能磕磕绊绊地弹完《荷风送香》的前两句，得意得尾巴都要翘上天："怎么样？我是不是天赋异禀？"

蓝忘机不置可否，只是取出食盒里的点心："歇息片刻。"

食盒里是客栈老板娘特制的荷花酥，形似绽放的莲花，酥皮层层分明。

魏无羡一口一个，吃得满嘴碎屑："蓝湛你也吃啊！"说着就要往对方嘴里塞。

蓝忘机偏头避开："先用茶。"

他斟了杯清茶递过去，"慢些，莫噎着。"

魏无羡接过茶杯，眼珠一转："蓝二哥哥，你喂我喝呗？"

本以为蓝忘机会拒绝，没想到对方真的接过茶杯，小心地送到他唇边。

魏无羡一时愣住，就着对方的手抿了一口，突然觉得这茶比往常更加清甜。

"还...还要..."他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蓝忘机眸光微动，又喂他喝了几口。

两人手指相触时，魏无羡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指尖比平时热了几分。

"继续练琴？"蓝忘机放下茶杯，声音比往常低沉。

魏无羡却突然扑上去，将他按倒在毡毯上："我突然想到更好的学习方式~"

他坏笑着去解蓝忘机的衣带，"比如...手把手教学？"

古琴被小心地挪到一旁。

山间鸟鸣啾啾，盖过了某些暧昧的声响。

等两人再次坐起时，日头已经西斜。

魏无羡懒洋洋地靠在蓝忘机肩上，把玩着对方散开的发带："蓝湛，你还没说我学成后赏什么呢。"

蓝忘机整理着凌乱的衣襟，闻言从袖中取出个小木盒："此物。"

盒中是枚白玉琴坠，雕成莲蓬模样，精巧可爱。

"咦？"

魏无羡拿起细看，"这不是...那天在荷塘里捡的玉坠吗？你什么时候..."

"昨夜，重新打磨过。" 蓝忘机轻声道。

魏无羡心头一热，突然想起那晚自己随口夸了句老汉戴的玉坠好看，没想到蓝忘机竟记在心上。

"蓝湛...帮我戴上？"

他声音有些发哽。

琴坠挂在陈情上，白玉衬着黑笛，煞是好看。

魏无羡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以后我吹笛子的时候就能想起今天了~"

他眨眨眼，"不过蓝二哥哥，你确定这是奖励不是定情信物？"

蓝忘机耳根微红，低头收琴不语。

魏无羡最受不得他这副模样，扑上去又是一阵亲昵。

等两人收拾妥当下山时，天边已挂满晚霞。

客栈门口围了不少人，见到他们回来，立刻有人喊道："仙师回来了！"

原来镇上百姓听说他们找到了湖中宝物，特地准备了谢礼。

几个孩童捧着新鲜的莲藕和菱角跑过来，怯生生地递到魏无羡面前。

"给我的？"

魏无羡蹲下身，笑眯眯地接过，"谢谢啊！"

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几块麦芽糖分给孩子们，"来，交换~"

蓝忘机站在一旁，看着魏无羡与孩童们互动的模样，眼中满是柔和的光。

镇长颤巍巍地上前行礼："二位仙师，今晚镇上有荷灯会，不知可否赏光？"

魏无羡自然满口答应。

等众人散去，他拽着蓝忘机回到客房，神秘兮兮地关上门："蓝湛，我有个主意！"

原来他想趁荷灯会时，用新学的琴曲与自己的笛声合奏。

蓝忘机略一思索便点头应允："可试《荷风送香》第二段。"

"可我还没学完啊..."魏无羡挠头。

"我教你。"

蓝忘机取出琴，"来得及。"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魏无羡难得静下心来认真学习。

蓝忘机教得极有耐心，时不时调整他的指法。

两人头碰着头研究乐谱的样子，倒像是回到了少年时在云深不知处听学的日子。

夜幕降临，湖畔亮起千百盏荷灯，随波荡漾，宛如星河倒映。

镇民们见到抱琴而来的两位仙师，自发让出一片空地。

蓝忘机盘膝而坐，古琴置于膝上；

魏无羡则随意地坐在他身边，陈情横在唇边。

"准备好了？"蓝忘机低声问。

魏无羡冲他眨眨眼："放心，不会给你丢人的~"

琴声先起，如清风拂过荷塘，掀起层层绿浪。

笛音随后加入，似蜻蜓点水，激起圈圈涟漪。

起初还有些生涩，很快便水乳交融，浑然天成。

镇民们听得如痴如醉，连孩童都安静下来。

魏无羡吹着吹着，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身旁人。

月光下的蓝忘机眉目如画，指尖在琴弦上翻飞的样子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在云深不知处的初见，那个冷若冰霜的少年郎君，如今竟成了自己的道侣。

曲终时，掌声雷动。

魏无羡笑嘻嘻地拱手作揖，活像个卖艺的江湖艺人。

蓝忘机虽依旧神色淡然，眼中却带着几分愉悦。

镇长亲自端来两盏荷花酿，说是镇上的珍藏。

"仙师琴艺高超，老朽活了大半辈子，头回听到这般仙乐！"

魏无羡接过酒盏一饮而尽："好酒！"

他捅了捅蓝忘机，"你也尝尝？"

蓝忘机犹豫片刻，还是抿了一口。

酒液清甜，带着荷花的清香，确实不俗。

魏无羡见状，又给他倒了半盏："难得出来玩，别那么拘束嘛~"

荷灯会渐入高潮，年轻男女们开始对歌。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躲在人群外围，一边嗑瓜子一边点评："那个穿绿裙子的姑娘唱得不错...哎哟，那小伙子调都跑到天边去了！"

蓝忘机无奈地看着他把瓜子壳扔得到处都是，默默取出帕子接住。

"蓝湛，"

魏无羡突然凑过来，"我们也去唱一个？"

"..."

"开玩笑的啦~"

魏无羡大笑，"不过说真的，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你们姑苏蓝氏有没有什么...唔..."

话没说完就被塞了块荷花糕。

蓝忘机耳根微红："食不言。"

夜深人静时，两人才回到客栈。

魏无羡喝得微醺，整个人挂在蓝忘机身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蓝忘机半扶半抱地将他带回房间，刚关上门就被按在门板上。

"蓝湛..."

魏无羡眼睛亮得惊人，"我今天特别开心..."

他打了个酒嗝，"比在云深不知处听学那会儿开心多了..."

蓝忘机轻抚他发烫的脸颊："为何？"

"因为..."

魏无羡凑到他耳边，热气喷在敏感的皮肤上，"那会儿你都不理我，现在..."

他的手不老实地往下滑，"我想怎样就怎样~"

蓝忘机呼吸一滞，白玉般的耳垂瞬间染上绯红。

他猛地抓住魏无羡作乱的手腕，声音低沉而危险："魏婴，别闹。"

"我偏要闹。"魏无羡笑得狡黠，另一只手趁机抚上蓝忘机的腰际，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画圈。

蓝忘机眼中情欲翻涌，喉结上下滚动。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魏无羡面前土崩瓦解，此刻只想将眼前这个撩拨他的人揉进骨血里。

"这是你自找的。"蓝忘机低哑道，突然翻身将魏无羡按在门框上，雪白的衣袖如云般铺展开来，将两人笼罩在一片私密的空间里。

魏无羡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炙热的吻封住了唇。

这个吻带着几分惩罚意味，蓝忘机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牢牢扣住，另一只手则精准地掐住他的腰窝。

"唔…蓝…"魏无羡的抗议声被尽数吞没，只觉腰间一麻，整个人顿时软了半边。

蓝忘机趁机加深这个吻，灵巧的舌尖扫过他敏感的上颚，激起一阵战栗。

魏无羡起初还得意地回应，渐渐却被吻得浑身发软，呼吸紊乱。

他感到蓝忘机的手探入衣襟，微凉的指尖在他腰侧流连，激起一阵战栗。

"等等...蓝湛..."魏无羡在换气的间隙喘息着，眼中水光潋滟。

蓝忘机终于松开他被吮得嫣红的唇。

指尖在他腰间危险地游走。

魏无羡喘息着抬眼，只见那双素来清冷的浅色眼眸此刻暗沉如渊。

翻涌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情欲。

他故意舔了舔被咬破的嘴角，挑衅道："含光君这是要…以下犯上？"

蓝忘机眸色更深。

突然俯身咬住他脆弱的喉结。

"嘘。"蓝忘机在他耳边低语，灼热的呼吸烫得他耳尖发麻，"不是要…为所欲为？"

魏无羡还未来得及回应，就感觉衣带一松。

微凉的空气刚触及皮肤，又被滚烫的手掌覆盖。

蓝忘机的指尖似有电流，所过之处激起一片战栗。

他难耐地仰头，喉结上下滚动，却倔强地不肯示弱："就…这点本事？"

蓝忘机闻言低笑，那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震出来的，震得魏无羡脊椎发麻。

下一秒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打横抱起扔在了床榻上。

纱帐垂落，遮住一室春光，只余急促的喘息与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蓝…蓝湛…"魏无羡的声音已经变调，指尖深深陷入对方肌肉紧绷的后背，"你…轻点…"

蓝忘机稍稍退开，注视着身

他俯身轻吻魏无羡的眉心，然后是鼻尖，最后落在唇上，这次却轻柔如羽毛拂过。

汗水从蓝忘机线条分明的下颌滴落，砸在他泛红的锁骨上，烫得惊人。

魏无羡仰头看着帐顶摇晃的流苏，恍惚间想起那年云深不知处的初遇﹣﹣那个冷若冰霜的少年郎君，如今正用最热烈的方式，诉说着说不出口的爱意。

窗外传来打更的梆子声，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怕了？"蓝忘机低声道，手指却温柔地梳理着魏无羡散乱的黑发。

魏无羡心头一热，伸手环住蓝忘机的脖颈："谁怕了？我只是..."

他凑近蓝忘机耳边，轻咬了一下那泛红的耳垂，"想要你温柔一点。"

蓝忘机终于放过他被折磨得发红的肌肤，重新吻上他的唇。

"看着我。"蓝忘机哑声命令，手指扣住魏无羡的下巴。

魏无羡睁开水汽氤氲的眼睛，看到蓝忘机素来清冷的脸上布满情动的红晕，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有几滴正顺着下颌线滑落。

他鬼使神差地仰头，舔去那滴咸涩的汗水

："蓝二哥哥...你出汗的样子...真好看..."

蓝忘机呼吸一重，修长的手指解开魏无羡的衣带，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

他的吻沿着魏无羡的颈线向下，在锁骨处流连，留下一串淡红的印记。

"蓝湛..."魏无羡轻唤，声音因情动而微微颤抖。

他感到蓝忘机的手在他身上点燃一簇簇火焰，整个人仿佛漂浮在云端。

窗外，月光如水般洒落，为纠缠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辉。

夜晚向来寂静，此刻却隐约传来压抑的喘息和细碎的呜咽。

他眼前炸开一片白光，恍惚间听到蓝忘机在耳边低语："魏婴...我的..."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动作变换着各种亲密的形状。

窗外偶尔传来晚归镇民的谈笑声，更衬得屋内春意盎然。

等魏无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清理干净，裹在干燥温暖的被褥里。

蓝忘机正坐在床边，用沾湿的帕子擦拭他汗湿的额头。

"几更了？"魏无羡哑着嗓子问，一动就腰酸得龇牙咧嘴。

"子时刚过。"蓝忘机放下帕子，指尖轻抚他微肿的唇瓣，"要喝水吗？"

魏无羡点点头，就着对方的手喝了几口温水。

他忽然想起什么，坏笑着戳戳蓝忘机的腰："含光君今晚好生凶猛，莫不是吃醋了？"

蓝忘机捉住他作乱的手指："何来醋可吃？"

"那个卖荷花酿的老板娘啊~"

魏无羡眨眨眼，"她可是盯着你看了好久，还故意往你手里塞帕子..."

蓝忘机皱眉回想，似乎确有此事。

他低头咬了下魏无羡的鼻尖："胡闹的是你。"

意指魏无羡当时故意搂着他的腰炫耀似的冲老板娘笑。

魏无羡笑得浑身发颤，不小心牵动酸痛的肌肉，又"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蓝忘机无奈，掌心运起灵力，轻轻按在他腰间按摩。

"舒服..."

魏无羡像只被顺毛的猫，眯起眼睛哼哼，"蓝二哥哥手法真好..."

夜风轻拂，吹动未关严的窗扉，送来远处荷塘的清香。

云雨初歇，魏无羡懒洋洋地趴在蓝忘机胸口，指尖绕着对方的一缕长发玩。

"蓝湛，"

他突然道，"明天我们往南走吧？听说那边有座古城..."

"嗯。"蓝忘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像在哄孩子入睡。

"然后...唔..."

魏无羡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再去看看那个...温泉..."

蓝忘机低头看去，发现他已经睡着了，睫毛在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魏婴，我心悦你。"蓝忘机对着熟睡的魏无羡低语，眼中盛满温柔。

窗外最后一盏荷灯也熄灭了，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翌日清晨，魏无羡被一阵琴声唤醒。

睁眼一看，蓝忘机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窗边抚琴。

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染成了淡金色。

"弹的什么？"魏无羡揉着眼睛坐起来，"没听过..."

"新谱。"

蓝忘机停下手指，"为你作的。"

魏无羡顿时睡意全无，光着脚就跑到窗边："真的？叫什么名字？"

蓝忘机轻抚琴弦："《羡云》。"

魏无羡怔住了。

这名字取自"羡青山有思，白鹤忘机"，暗含两人名讳。

他鼻子突然有些发酸，扑上去抱住蓝忘机："再弹一遍！我要学！"

于是离镇的时间又推迟了一个时辰。

等他们终于收拾好行囊向镇长辞行时，已近正午。

镇民们送来一大堆土仪，从莲藕到鱼干，差点把乾坤袋塞爆。

"仙师一定要再来啊！"孩童们追着马车跑了好远。

魏无羡从车窗探出头，冲他们挥手："一定一定！"

他缩回车厢，撞上蓝忘机温柔的目光，"怎么？我脸上有花？"

蓝忘机伸手拂去他发间的柳絮："没有。"

顿了顿，"很好看。"

魏无羡顿时眉开眼笑，凑上去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蓝二哥哥越来越会说话了~"

他摸出陈情把玩，白玉琴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下一站去哪来着？"

"南陵古城。"

"对对对！听说那里有家酒楼的荷花酿特别出名..."

魏无羡突然想起什么，"等等，蓝湛，你该不会是为了不让我喝太多，才故意拖延到中午才出发的吧？"

蓝忘机不答，只是唇角微扬。

马车辘辘向前，载着两人的笑语渐行渐远。

路旁的野花开得正艳，几只蝴蝶追逐着车轮扬起的尘土，仿佛也要跟着这对璧人去看遍山河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