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巫山云雨

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时，魏无羡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条腿毫不客气地压在蓝忘机腰间。

他睡得香甜，嘴角还挂着餍足的笑意，发间的白玉莲花簪不知何时已经松脱，斜斜地挂在鬓边，随时可能滑落。

蓝忘机早已醒来，却一动不动地任他压着，目光柔和地描摹着怀中人的睡颜。

昨夜温泉中的缠绵回忆让他耳尖微热，指尖不自觉地轻抚过魏无羡锁骨上那处淡红的印记——是他情动时留下的。

"嗯..."魏无羡在梦中咕哝了一声，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鼻尖抵在蓝忘机颈窝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

蓝忘机呼吸一滞，正犹豫是否该叫醒他，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两位贵客，"是阿箬的声音，"婆婆请你们过去用早膳。"

魏无羡猛地睁开眼，迷迷糊糊地抬头："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蓝忘机轻声道，顺手将他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这么晚了？"魏无羡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又因为腰部的酸软"嘶"了一声，扭头瞪向蓝忘机，"都怪你..."

蓝忘机耳根通红，却面不改色地取来干净衣物："我的错。"

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餍足的沙哑。

魏无羡被他这反应逗乐了，凑过去在对方唇上偷了个吻："原谅你啦~"

他利落地穿好衣服，随手将长发束起，却发现蓝忘机正盯着自己的脖颈看，"怎么了？"

蓝忘机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颈侧一处显眼的红痕："遮一下。"

魏无羡对着铜镜一看，顿时笑出声："这下可好，全天下都知道含光君有多热情了~"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乖乖将衣领拉高了些，又用碎发做了些遮掩。

两人收拾停当来到前厅时，老妇人已经坐在主位上等候多时。

她锐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在魏无羡那怎么都遮不住的吻痕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坐吧。"

早餐是南疆特色的花粥和各式点心，香气扑鼻。

魏无羡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好吃！婆婆，这是什么花煮的？"

"月莹花，只生长在圣湖周围。"老妇人淡淡道，"有安神静气之效。"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魏无羡脖子上的痕迹，后者难得老脸一红，埋头猛吃。

蓝忘机倒是神色如常，优雅地喝着粥，只是耳尖的薄红出卖了他。

"婆婆，"他放下碗筷，"昨夜多有冒犯。"

老妇人摆摆手："小白也有错，蜕皮期脾气暴躁，惊扰了客人。"

她看向魏无羡，"听说你对鬼道颇有研究？"

魏无羡点头："略懂一二。"

"那正好，"老妇人从怀中取出一块漆黑的骨片，"这是我族圣物'通幽骨'，近来频繁异动，你帮我看看是何缘故。"

魏无羡接过骨片，入手冰凉沉重，表面刻满了古怪的符文。

他凝神感应，眉头渐渐皱起："这里面封印着很强的怨气，但最近似乎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他抬头看向老妇人，"是不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

老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错。自月圆之夜起，通幽骨便开始发热，有时甚至会发出嗡鸣。"

蓝忘机也接过骨片查看："与圣湖有关？"

"老身也这么想。"

老妇人叹了口气，"小白即将化蛟，需要大量灵气。圣湖与通幽骨本是一体，一方异动必会影响另一方。"

魏无羡摸着下巴思索："也就是说，灵蛇化蛟引起了通幽骨异动，而通幽骨又引来了那些奇怪的生物？"

他想起阿炎提到的脚印。

老妇人点头："正是。三日后又是月圆之夜，届时小白将进行最后一次蜕皮，成功则化蛟飞天，失败..."

她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后果。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蓝忘机直截了当地问。

老妇人露出满意的神色："通幽骨需要重新封印，但仪式需两人配合，一人镇守阵眼，一人施法。"

她看向魏无羡，"你的鬼道修为正好可以引导骨中怨气；而蓝家小子的清心音能净化邪祟。"

魏无羡与蓝忘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我们愿意帮忙。"

早膳后，阿箬带他们来到圣湖边的一处石台。

这里显然是举行仪式的地方，地面刻着复杂的阵法，中央放置着一个青铜鼎，鼎身上缠绕着蛇形浮雕。

"这是祭坛，"阿箬解释道，"月圆之夜，婆婆会在这里主持仪式。"

她指向湖心，"届时小白会在那里完成最后一次蜕皮。"

魏无羡绕着石台走了一圈，突然蹲下身摸了摸地面的一处凹槽："这里是不是应该放什么东西？"

阿箬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里本该放置通幽骨，但婆婆说骨片最近太不稳定，暂时收起来了。"

魏无羡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阵法结构告诉我的。"

他转向蓝忘机，"这个封印阵和我们在古籍上见过的'两仪封魔阵'很像，但多了几个变化。"

蓝忘机点头："南疆巫族改良过。"

接下来的两天，魏无羡和蓝忘机一直在研究通幽骨和封印阵法。

老妇人给了他们自由进出藏书阁的权限，那里收藏着大量关于南疆巫术的典籍。

魏无羡如获至宝，常常一整天都泡在书堆里，连饭都忘了吃。

"蓝湛，你看这个！"第三天午后，魏无羡兴奋地举着一卷竹简跑到蓝忘机身边，"上面记载了通幽骨的来历，原来是上古时期一位巫族大能用恶蛟的骨头制成的！"

蓝忘机接过竹简细看："难怪与灵蛇相斥。"

魏无羡凑得更近，下巴搁在蓝忘机肩上："还有更神奇的，据说持骨者可通阴阳，甚至能短暂地召唤亡魂..."

他突然压低声音，"我在想，能不能用它来..."

"不可。"蓝忘机打断他，声音罕见地严厉，"太过危险。"

魏无羡撇嘴："我就说说嘛..."

他眼珠一转，突然换了话题，"说起来，今晚就是月圆之夜了，婆婆说要沐浴斋戒，我们是不是该去准备一下？"

蓝忘机放下竹简，轻轻握住他的手："嗯。"

沐浴更衣后，两人换上了阿箬送来的巫族服饰——靛青色的长袍，袖口和衣襟处绣着银色的蝴蝶纹样。

魏无羡转了个圈，衣摆飞扬："怎么样，好看吗？"

蓝忘机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喉结微动："...好看。"

魏无羡笑嘻嘻地凑近："蓝二哥哥穿这身也俊得很~"

手指不老实地划过对方腰间的系带，"就是太严实了点..."

蓝忘机捉住他作乱的手："别闹，仪式要紧。"

夜幕降临时，整个蝴蝶谷都笼罩在一种奇异的氛围中。

荧光蝶比往常更加活跃，成群结队地在空中飞舞，翅膀上的光芒连成一片，将山谷映照得如同白昼。

圣湖水面无风自动，泛起层层银色的涟漪。

祭坛周围已经点起了十二盏青铜灯，按照特定的方位排列。

老妇人一身盛装，眉心处的蝴蝶花钿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她看到两人走来，满意地点点头："时辰到了。"

阿箬和阿炎分别捧着一个托盘走来，上面放着通幽骨和一把银色匕首。

老妇人拿起匕首，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道，鲜血滴在通幽骨上，骨片顿时发出幽幽的黑光。

"以吾之血，启通幽之门。"老妇人吟诵道，将骨片递给魏无羡，"持骨者需引导怨气归于阵眼。"

魏无羡郑重地接过骨片，立刻感受到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灵力与之对抗："明白。"

老妇人又看向蓝忘机："镇守者需以清心音净化邪气，护持骨者心神。"

她取出一串银铃递给他，"此物可助你与阵法共鸣。"

蓝忘机接过银铃，轻轻一摇，清脆的铃声在山谷中回荡，竟引得周围的荧光蝶纷纷朝祭坛聚拢。

仪式正式开始。

魏无羡站在阵法中央，手持通幽骨；

蓝忘机则盘坐在阵眼位置，避尘横放膝上。

老妇人带着阿箬和阿炎退到外围，开始吟唱古老的咒语。

随着咒语声响起，通幽骨上的黑光越来越盛，最后竟化作实质的黑雾将魏无羡整个人包裹起来。

他感到无数怨灵在耳边嘶吼，试图侵蚀他的神志。

"蓝湛..."他咬牙呼唤，声音几乎被怨灵的尖啸淹没。

蓝忘机立刻拨动琴弦，清越的琴声如清泉般流淌，与铃声交织成奇妙的韵律。

魏无羡顿觉灵台一清，那些怨灵的嘶吼也变得遥远起来。

他抓住机会，开始按照计划引导怨气向阵眼流动。

就在这时，圣湖突然掀起巨浪，银蛟小白破水而出，发出痛苦的嘶吼。

它正在经历最后一次蜕皮，银白的鳞片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

这个过程显然极为痛苦，它疯狂地扭动着身躯，搅得湖水翻腾不止。

"稳住！"老妇人高声喊道，"它化蛟的动静会影响通幽骨！"

果然，通幽骨中的怨气突然暴动起来，黑雾化作无数触手向四周蔓延。

魏无羡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仍死死握住骨片不放："蓝湛...再...再强一些..."

蓝忘机见状，琴音陡然转急，指尖在琴弦上翻飞如蝶，甚至划出了血痕。

清心音的力量成倍增长，将蔓延的黑雾一点点逼回。

魏无羡抓住机会，咬破手指在通幽骨上画下一个复杂的符咒："以我之血，封汝之怨！"

符咒完成的瞬间，通幽骨剧烈震颤起来，所有黑雾如长鲸吸水般被收回骨中，最后归于平静。

几乎同时，圣湖中的银蛟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吟，头顶的角完全长出，身躯也变得更加修长优雅——化蛟成功！

祭坛周围爆发出欢呼声，阿箬和阿炎激动地抱在一起。

老妇人长舒一口气，向魏无羡和蓝忘机深深一礼："多谢二位相助。"

魏无羡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却挂着笑："不...不客气..."

话没说完就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蓝忘机眼疾手快地接住他，发现他灵力耗尽，已经昏了过去。

"需要静养。"他简短地说，将魏无羡打横抱起。

老妇人点头："客房已备好药浴，可助他恢复。"

蓝忘机抱着魏无羡回到客房，轻轻将他放在床榻上。

阿箬很快送来了药浴所需的草药和热水，还贴心地准备了补充灵力的丹药。

"多谢。"蓝忘机接过丹药，小心地喂魏无羡服下。

阿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魏公子消耗过大，最好有人在一旁守着，以防灵力紊乱。"

蓝忘机点头："我会照顾他。"

等阿箬退下后，蓝忘机解开魏无羡的衣襟，准备帮他擦洗。

当看到那苍白皮肤上浮现的黑色纹路时，他的手猛地一顿——那是怨气反噬的痕迹！

"魏婴..."他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

魏无羡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蓝忘机当机立断，将魏无羡抱进浴桶，自己也脱去外袍跨入水中。

他一手扶着魏无羡靠在自己胸前，一手按在他的心口处，开始缓缓输送灵力。

"别怕，"他在魏无羡耳边低语，尽管知道对方听不见，"我在这里。"

药浴的水渐渐由清变浊，那是怨气被逼出的迹象。

蓝忘机不厌其烦地换了一次又一次水，直到魏无羡皮肤上的黑纹完全消退，才稍稍松了口气。

夜深人静时，魏无羡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被蓝忘机紧紧抱在怀中，两人的肌肤隔着薄薄的里衣相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蓝湛..."他虚弱地唤道，嗓子干得厉害。

蓝忘机立刻睁开眼，向来平静的眸子里满是血丝："醒了？"

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魏无羡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却发现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吃力无比："我睡了多久？"

"六个时辰。"蓝忘机扶他坐起来，递上一杯温水，"别说话，先喝水。"

魏无羡乖乖喝完整杯水，感觉好受了些："通幽骨..."

"封印成功了。"蓝忘机简短地回答，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还有哪里不适？"

魏无羡摇摇头，突然注意到蓝忘机手上的伤痕："你的手..."

他抓起那只修长的手，看到指尖上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都是弹琴过猛留下的，"傻子..."

声音有些哽咽。

蓝忘机抽回手："无碍。"他起身端来一碗药粥，"吃点东西。"

魏无羡就着他的手慢慢喝完粥，精神好了许多："那条小蛇呢？化蛟成功了吗？"

蓝忘机点头："很顺利。"

"那就好..."魏无羡松了口气，突然狡黠一笑，"这么说，我们算是蝴蝶谷的大恩人了？不知道婆婆会给什么谢礼~"

蓝忘机无奈地看着他："休息。"

魏无羡撇撇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做了个梦..."

他皱眉回忆，"梦见一个穿黑衣的男人，说什么'时机未到'..."

蓝忘机神色一凛："什么模样？"

"看不清脸，但感觉很熟悉..."魏无羡摇头，"可能是通幽骨的影响。"

他突然打了个哈欠，"蓝湛，我还想睡会儿..."

蓝忘机扶他躺下，轻轻拍着他的背："睡吧，我守着。"

魏无羡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衣袖："一起睡..."

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又沉入梦乡。

蓝忘机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终于也躺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人搂入怀中。

窗外，化蛟成功的银蛟在月下游弋，洒下一路银光，守护着这对历经磨难的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