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忠仆
山涧里的村人们将煮鹿肉的锅和烧烤铁架火堆围的水泄不通，见到许凉芩和沈越贞过来，纷纷笑着打招呼。
“鹿肉后腿最先烤好了，咱一口都没尝，就巴巴等你俩开动哩。”
比起晒得皮肤微黄的许凉芩，大家的视线更多的落在了面如冠玉的沈越贞身上。
沈越贞点点头，扯唇笑道：“谢过各位，辛苦了。”
处理一头鹿的确很是费劲，若是许凉芩不分出去，他恐怕要忍着恶心处理那棕鹿的皮毛和内脏了。
村民里好几个人直摆手。
“沈郎君，我们这点辛苦算什么，还是许娘子胆大敢抓，不怕被鹿拱，一身蛮力也是无人可比啊，辛苦的是她，”
“对啊，我们就是处理一下鹿，都是些小活，不算什么的。”
许凉芩笑着道：“大家这也太客气了，等吃完我们俩就动身继续逃荒去，这次的鹿肉，大家可要敞开肚皮吃。”
“好！”
“开动喽！”
欢呼声中。
许凉芩拿到了一块最大的后腿肉，顿时挪不开眼了，负责烤肉的人是真有两把刷子。
只见那肉外表酥脆金黄，泛着一层油光，香气浓郁扑鼻，而且看得出来，表面撒了粗盐粒和胡椒。
咕咚！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迅速拿出菜刀，沿着这大块后腿肉的中间砍下去，顿时这后腿肉一分为二。
她塞到沈越贞手中，“吃罢。”
说完，好似等不及了，她捧着手中半块后腿肉，猛咬一口，“咔滋”一声，酥脆的外皮破了，醇厚的肉香在口中绽放。
好吃！
再看身旁的沈越贞，这厮吃得很欢时，虽他姿态一如平常的优雅，可许凉芩一眼看出来，他速度挺快的，一口接着一口。
“二丫？”沈越贞注意到她眼神，动作一顿，表情还算矜持。
许凉芩笑问：“是不是很好吃？”
“嗯。”
沈越贞诚实点头。
他不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人，况且早已领略过都城的山珍海味，这次只是没想到，村民能用那种普通的山鹿肉，做出如此美味。
二人静静吃肉。
空气里弥漫着鲜肉和野菜混合的香气，因一头鹿的肉到底有限，其余的肉大多用来煮大锅汤了，这样每个人都能尝到。
“许娘子？”
“在。”
许凉芩吃完手上这块，一抬眼，有村人又拿了一块烤肉过来，
她立马摆手谢绝，给她的后腿肉有四五斤，和沈越贞一人一半也完全够吃，她都有点撑了。
等沈越贞吃完的时候，许凉芩陪着村民们说了会儿话，也有人挽留，不过最后都尊重许凉芩二人的选择。
半个时辰后，几个汉子送许凉芩和沈越贞下山出村，一路上看着烧毁得焦黑的房屋，所有人都很沉默。
不知道别人心情如何沉重，许凉芩心里是平静的，没有多余的情绪去抱怨，她只想快点南下。
没多久到了村口，不远处有乱军身影，危险得很，许凉芩让那几个汉子回去，她则先爬上了方便瞭望的小山。
只是没看多久，底下就响起了唧唧歪歪的声音，尖锐刺耳。
“嘿，快看，那里有个小娘子！”
“村姑有甚好看，走，咱们去把她后面的男人抓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私窠子里出来的，小白脸真俊。”
许凉芩抽出菜刀，脸色不好地就要下去砍人，转身之前，她瞥眼看向沈越贞，安抚道：“别怕，我去……”
她话都没说完。
虚空出现咻咻几声。
然后是那十几个过来的汉子飞快倒了下去，许凉芩见状，立刻看向沈越贞抬起来的手。
“看不出来，你准头这么好！”她感叹道，紧急时候，她还真没想到可以用袖箭。
“那是自然。”
沈越贞下巴一抬，毫不客气地接下了她的夸赞，青松一般的身姿傲然挺立。
远处城墙。
堪比闷雷一样浑厚的声音响起，攻城又开始了，这次的声响比往常格外强烈，到处都是人。
小山岗下头死了十几个乱军，立刻被其他人注意到，许凉芩带着沈越贞直接跑。
平地上，她一手挥舞着菜刀，虎虎生风，到底是力气多得用不完，谁挡便砍谁。
许凉芩打算带着沈越贞绕开大乱斗，去远处城墙另一头的难民群，一同等着入城。
混乱中。
“找到公子了，他在那！”
“快过去，务必护送公子安全离开！”
整齐有序的三十人穿着甲胄向沈越贞那边赶去，只是在一股股的乱军队伍冲击下，他们武功高强，也只能苦苦周旋。
于人群中穿梭，沈越贞忽然朝着一个方向望去，看到数十个熟悉的面孔，顿时停住脚步。
许凉芩奇怪，“怎么了？”
“我表姐送过来的暗卫和忠仆到了。”沈越贞嗓音里含着激动。
看出他们的僵局，沈越贞抬手对着围攻的乱军射下袖箭。
他冷喝：“勿再前进，去右边！”
可惜城门前广阔的空地上人声鼎沸，局势混乱，他声音压根传不过去。
即使那些人个个身手不凡，在人海中也一个个的倒下了。
最后站在沈越贞面前的，只余濒临死亡的一个暗卫和完好的一对中年男女，他们皆浑身染血。
远离城门的右侧一处空地。
许凉芩站在沈越贞身侧，看着陌生的三人颤颤巍巍下跪。
“公子，属下愧对太子妃。”见到沈越贞，身负重伤的暗卫跪道。
沈越贞叹了口气，“十九，你放心去罢，我会令人善待你一家。”
“谢公子！”名字叫十九的暗卫吐着血，含笑倒下。
剩下的一对中年男女磕头。
“老奴奉太子妃娘娘之命照料公子，公子这一路受苦了。”
“公子，往后有何事吩咐属下便是。”
沈越贞遥望着吞没多数暗卫的地方，那里还是混乱着，那些折损之人的尸首还在被踩踏。
他面色凝重，挥手道：“都起来罢，先去处理十九的身后事。”
这附近，也有不是流民在挖坑埋葬，他们不是头一个。
“是！”
这个时候，轰隆一声巨响，许凉芩扭头一看，城门破了，大量的乱军开始往城里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