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抵是对贞哥儿上了心
官道。
破旧的板车继续行进,只是这次速度慢了很多,许凉芩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背后秦嬷嬷愤然的视线。
她一概不理,也不回到前面沈越贞的身侧了,而是走在板车旁,离白叔最近的地方。
她要看看,白叔的伪装能坚持多久。
大约过了半刻钟。
喊疼不停的白叔忽然停下,坐直起身,抬袖子重重抹了把汗,用自己原本的声音开口,“他们走了。”
许凉芩一惊,还真是那些刺客,怪不得白叔要装这么久,原来并不是无的放矢。
再看沈越贞,他依然是那个镇定自若的冷淡死样子,估计是经历过,而不是像秦嬷嬷一样惊慌地左顾右盼。
她正要问他和白叔要不要卸个妆先,板车又被一群赶路的灾民围住了,秦嬷嬷停下推车,过去就要驱赶,道:“走开,走开,你们想作什么?”
几个脏兮兮的女人男人并不答她,不问自取,直接抓了麻袋就溜,手脚灵活得好像是一路上逃荒练出来了。
“等着。”白叔撂下话就跳下了板车。
他并不把这种小贼放在眼里,把身上套的麻裙一撕,飞奔向前追去,很快,他便提着丢失的三个麻袋走过来。
许凉芩朝着他伸出大拇指,在空气中连着点了三个赞,由衷道:“白叔,你是这个。”
在这个队伍里,白叔是真正的强者,像这种司空见惯的抢劫,他轻松能解决,这就是武功高强的厉害之处。
而她呢,反观自己,的确是一个可以打十个,但也只是蛮力,人一多,就不管用了,还是得学功夫才行。
若是她也有功夫,那些暗中窥视跟踪的刺客,她就能靠自己分辨出来。
“雕虫小技,二丫过奖了。”白叔麻利地将东西安放好,朝她点了点头,露出和蔼的笑意。
接下来自然是他替代推车,许凉芩见缝插针,主动问起了习武的内功心法,这样后面学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雕虫小技?
许凉芩下意识扭头,正正对上秦嬷嬷的视线,又见她把筐里的吃食整理进包袱,一脸防备。
这怕不是哪里化成的奇葩老妖。
她在心里腹诽,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白叔若能变成法海,大喝一声‘大威天龙’,收了秦嬷嬷这老妖,岂不妙哉!
稍微一脑补。
许凉芩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在老妖不时打量的目光中,她忍不住轻哼,“今儿个老百姓啊,真呀真高兴……”
“个死二丫。”
秦嬷嬷暗啐,只要小丫头心里欢喜着贞哥儿,迟早能找到办法拿捏得了她,治得了她服帖!
被划为拿捏对象的许凉芩话刚起了个头,“小沈,”
没说完,突然被秦嬷嬷打断了,她笑着嗔道:“二丫,贞哥儿比你年长三岁,往后啊,还是莫要再叫他小沈。”
她说这话时,视线落在沈越贞身上,时刻注意着他的反应。
沈越贞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眼她们,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向前,似是随她管教,又像不甚在意。
“我不叫小沈,叫他什么?”许凉芩摇了摇头,当初她也是顺着村民这样叫他的,也没看沈越贞有啥意见。
他没意见,他的老奴还想管?
她反问:“叫相公吗?”
这一句让秦嬷嬷欲言又止。
一个乡野丫头哪里配得上沈府公子,嘴上挂着相公,在外人跟前,实在让贞哥儿没脸。
秦嬷嬷笑道:“你可以叫爷。”
“是吗?”
许凉芩故作迟疑,忽地一笑,“那他肯叫我奶,我再考虑。”
话声虽不大,却引得前面少年背影一顿,许凉芩立马去看他,啧,手掌在气得握拳呢。
再看后头落她几步远的秦嬷嬷,她更是乐不可支,老妖正气得瞪着她,都说不出话来。
“行了,我还是继续叫小沈。”她说着,决定给一个说法,随口道:“他力气比我小,叫他小沈,没毛病。”
秦嬷嬷这回是真没话说。
若疯丫头叫了贞哥儿爷,又逼着他叫她奶,那还不如小沈这称呼呢,罢了,以后总会找到法子治她!
许凉芩继续说起被打断的那句,“小沈,要不你边走边制袖弩如何?我有木头,你先制弩身。”
若是有袖弩,好好练练,即便是超过十人围攻她,她也有机会保全自个儿。
冲着这点,她没法不催。
她走到板车前面和沈越贞并肩而行,迎上他死鱼般的凤眼,像是在看无良地主,他道:“太累了,明日再做。”
又走了一个时辰,
官道上很多人就地打地铺休息,许凉芩一身热汗,惦记着洗澡,选了处人群相对没有密集的地方。
白叔和秦嬷嬷在布置地铺,生火取暖,沈越贞在一旁坐着,脸上厚重的妆并没有卸,她想,不闷吗?
也不知道他脸上会不会长痘痘,许凉芩走到他身侧,大咧咧蹲下,问他:“小沈,你在想什么?”
“不知那些刺客是如何发现我们去了衙门的。”沈越贞深深皱眉。
若是那些人用了追踪细犬,也需气味或者特定香料,他低头看着身上的粗劣衣裳,不禁摇头叹息。
不远处,白叔附和:“这一路遇到的盘查都没有纰漏,我也实在费解。”
许凉芩注意到这前后好些人都没睡,打量的视线还时不时扫过来,拧起眉头道:“秋深露重,太晚了,你们先休息,我守会儿夜。”
这处官道是避风山坳处。
没什么大风,露宿的人们都在生火取暖,有的人在非常小心的吃东西,生怕别人瞧见。
他们包袱里有干粮吃食,要是一个不注意,很容易被人偷走。
“我来守罢。”白叔看向沈越贞,眼里有些请示,秦嬷嬷也抬起了头。
沈越贞正要启唇,许凉芩连忙摆手,“真不用,我这会儿还睡不着。”
赶了半夜的路,身上出汗黏糊,要不是附近没什么遮蔽物,她都想从空间取出浴桶洗个澡。
“贞哥儿,不若我先守这上半夜。”
秦嬷嬷放缓了语气,视线瞥了下许凉芩,和蔼道:“你受苦了,路上闷,可以让二丫陪你说会子话呢。”
说着这话,她忙打眼仔细瞧着他们让人反应,贞哥儿没拒绝,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
再看许凉芩,她竟没叫板,呵,秦嬷嬷笑了,二丫终究没忍住,大抵是对贞哥儿上了心,想亲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