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 子承天咒

青铜铃铛突然浮现出蝌蚪文,铃声化作了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

冥河水在音波中蒸发,婴灵们发出尖锐啼哭。

陈一乐趁机冲向主墓室,脚下每步都踩着腐朽的骨头。

当他推开朱漆棺椁时,寒气扑面而来,棺内躺着一具与母亲一模一样的女尸,双手交叠放在隆起的小腹上。

张医生喘息着跟来:“原来轮回是真的,三千年前主持献祭的大祭司,就是你每一世的母亲。”

陈一乐颤抖着触碰女尸腹部,皮肤突然如陶器般龟裂。

无数蝇虫从裂缝涌出,在空中组成甲骨文字:“以子之躯,承天之咒。”

女尸猛然睁眼,腹腔内传出数百个声音重合的呓语:“该你继承祭坛了。”

镇魂铃突然脱手飞向棺椁,陈一乐在千钧一发之际扯断红绳,铃声与咒语在空中相撞迸发出一股冲击波。

整座地宫开始坍塌,他拽着张医生跃入冥河暗流,最后回头时,看见母亲的眼角落下一滴泪。

浮出水面时已是黎明,陈一乐趴在护城河岸剧烈地咳嗽。

当他看向对岸时,晨雾中隐约现出一支送葬队伍,纸钱漫天飞舞,为首捧遗像的孝子竟长着与自己相同的脸。

“它们会不断转世找你。十八具青铜棺对应十八层地狱,你母亲、或者说大祭司,已经为你备好轮回的祭品。”

张医生说。

陈一乐看向镇魂铃,铃身内壁显现出的十八处星宿标记,正与他后背隐隐作痛的虫卵位置重合。

黄河在暮色中泛起铜锈色,浪花拍打着岸边的青铜棺椁。

陈一乐站在河堤上,后背的虫卵随着棺中尸体的心跳而震颤。

他数着河面上漂浮的棺材,正好三百具,每具棺盖上都刻着“陈一乐”三个字。

“子时快到了。”

张医生从褡裢里取出十二件祭器,在河滩上摆出星宿阵图。

月光下,青铜器表面的饕餮纹仿佛活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阴影。

陈一乐蹲下身,指尖抚过一件青铜器。

冰凉的触感唤醒了一些记忆碎片。

三岁那年,母亲总用这件器皿给他喂药,五岁生日,他看见母亲将它埋入院中槐树下,现在想来,那晚的药里,或许就融着青铜锈粉。

河面突然无风起浪,三百具棺椁同时震动,棺盖缝隙渗出粘稠的黑血。

陈一乐感觉后背的虫卵在蠕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口器在啃食他的魂魄。

他咬破舌尖,将精血滴入青铜器,器皿内壁立刻浮现出微雕地图——正是十八处星宿的标记。

“开始吧。”张医生点燃犀角香,烟雾中显现出母亲的身影。

她站在祭坛上,手中的青铜剑滴着人油,眼神却充满悲悯:“孩子,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陈一乐举起镇魂铃,铃声与浪涛声神奇地共鸣。

他按照记忆中的仪式,将十二件祭器依次浸入黄河。

每浸入一件,河面就浮起一片咒文,记载着三千年前的真相——大祭司为救苍生,自愿承受天谴,将诅咒封印在血脉中代代相传。

当最后一件祭器入水时,三百具棺椁同时开启。

陈一乐看见每个自己的后背都裂开虫眼,伸出带倒刺的口器。它们齐声诵念咒语,声波震得河面沸腾。

“以子之躯,承天之咒。”

剧痛从脊椎炸开,陈一乐的后背裂开数道伤口。

陈一乐的后背裂开数道伤口,剧痛如同无数把利刃在撕扯他的肉身。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在被那些从棺椁中涌出的灵体一点点撕裂,那些带着倒刺的口器正在吞噬他的生命力。

“快!镇魂铃!”

张医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但陈一乐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只剩下无数个自己的倒影在水中晃动,每一个倒影背后都有一具棺椁在裂开。

镇魂铃突然从他手中滑落,掉入河中。

陈一乐想要抓住它,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镇魂铃沉入浑浊的河水,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突然从河底升起,照亮了整个河面。

陈一乐看到镇魂铃悬浮在空中,发出刺目的光芒。

那些从棺椁中涌出的婴儿灵体在金光下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

张医生喃喃自语,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陈一乐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但后背的伤口让他几乎站立不住。

他看到镇魂铃上的十八处星宿标记正在发出耀眼的光芒,似乎在指引着什么。

突然,河水开始剧烈翻腾,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河底传来。陈一乐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不由自主地向河中心移动。

“小心!"张医生大喊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陈一乐的身体已经被完全吸进河底,消失在浑浊的水中。

河水渐渐恢复平静,只剩下镇魂铃还在河面上漂浮着。

陈一乐走到河边,伸手想要捡起镇魂铃,但就在他触碰到铃身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爆发。

镇魂铃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金光四射。 陈一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医院。

他看了看手表,时间显示是第二天早上七点。而医院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陈一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额头上满是冷汗。他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

房间昏暗,只有窗外透进一丝微弱的晨光。他试图抬起手臂,却发现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碾过一般疼痛难忍。

“这里是哪里?”他低声问道。

“医院。”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张医生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汤,“你昏迷了整整三天。”

陈一乐愣住了。三天?他明明记得自己被吸进了河底,随后就失去了意识。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

“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医生放下药碗,走到床边坐下。

陈一乐摇摇头,他想不起任何关于地宫、青铜棺椁或者镇魂铃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