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长安俱乐部

“行不行,不行我抽出来?”

“再等等,不行,太大了,你快抽出去。”

钱度听着领导吩咐,麻溜把灶台里的柴火给抽出来。

家庭妇女这四个字听起来简单,可想要做到合格,乃至做优秀却难的很。

即便韩子童跟丈母娘偷师学艺,自认为已经手拿把掐了,结果一上手才发现,手忙脚乱笨的很。

柴火灶火势太大,第一锅炸豆腐还好些,可后面的三角儿就有点收不住了。

“可惜了这几两猪肉青韭馅儿。”韩子童看着盘子里黑乎乎的一坨,一阵心疼。

她以为她会了,下手前原料全部准备好,要点,流程还在脑子里走了几遍,可一上手简直就是个新兵蛋子。

钱度鼓励道:“还行,又不是不能吃,要不咱们用煤气灶?”

“用煤气灶显得咱们没水平,还是继续烧柴火。”

钱度心里一叹,咱们本来也没什么水平啊。

忙活的功夫,门口窜进来三号人,刘天文刘地理兄弟俩跟着母亲程巧霞走了进来。

“呦,这炸三角儿呢,怪不得搁墙外我就闻见了一股香味儿。”

桌上那盘雀黑的失败品还没来得及收拾,韩子童难得臊的慌,讪笑道:“程婶儿您可别说了,我这是头一次炸,一点经验都没。”

“嗐,多炸几次上上手就行,这玩意儿不难,你这油温不能太大,皮儿馅儿也不能太厚,不然不好炸。”

说着,程巧霞一拍后脑勺,转身接过刘天文手里的袋子,笑道:

“你看我这脑子,这不过年了么,给你们送些驴肉尝一尝。”

钱度抻开袋子瞅了眼,没有接:“婶儿,这那是尝一尝,少说得有个四五斤吧,这我们可不能要。”

“四五斤也不多,家里还有呢,你们留着尝一尝。”

现在京城市场上猪牛羊各类肉市场放开,肉票彻底取消,虽然价格有所波动,可总体趋势还是上涨的。

普通肉类食品也就不说了,驴肉这玩意儿,再便宜一斤也是四十块钱往上。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说法儿可不是随便就有了。

推搡不过,只好收下,程巧霞给韩子童打下手指导了一阵,才告辞离开。

人一走,韩子童才松了口气,瞥了眼桌子上的袋子。

“这哪是送过来尝一尝,这么一大块儿,摆明的送礼。”

“人家送,咱就收着呗,又不是什么金银珠宝。”

驴肉没有牛肉的硬,马肉的柴,猪肉的肥腻,袋子拿开,已经是卤好现成的,晶莹剔透的驴筋不夹个甩饼可惜了。

夫妻俩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傍晚又利索的准备年夜饭。

一张小便利签上早就写好了菜单,一家三口人,怎么也得凑够十道菜,吃不吃的完不用考虑,得凑个十全十美的好彩头。

五点半天一黑,钱度去电闸那边把灯笼开关打开,屋里的灯能开的全开,听着外面的二踢脚声,不由哼起了小调。

他一直以为千禧年之后城市才会禁放烟花爆竹,结果没想到上个月月底就收到了街道办发的通知,今年不准放炮。

西城,东城,海淀,朝阳是绝对禁止的,乡下远郊不管,逮住就是罚款一千到两千不等,放现在这罚款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常四奎还是给他送了一车,现在天一黑,不出所料还是有人壮着胆子放。

其实也没辙,背个小挎包流水作业,这儿放完立马换地方,越有人查,对这群除夕夜放飞理想的有志青年而言,刺激加倍,越有挑战性。

一群半拉小子已经被家长接走,钱度想了想拎着五六个二踢脚,带着儿子在院里放了放。

平坦的地面立好,叮嘱几条狗别过来捣乱,在钱宝跃跃欲试却被拒绝的羡慕注视下,钱度凑上前点燃面儿。

起身麻溜退回游廊,捂住自家小子的耳朵。

嘭~

咚!

“爸爸,我也想放!”

“你玩手上的‘滴滴筋’,这个太危险,等长大了再玩。”

‘滴滴筋’两分钱一根,家里还有一大捆,这玩意儿只呲不爆炸,给小孩儿放最合适。

连放六个,他这边刚落,隔壁老李家也跟着响了起来,然后周边邻居就彻底收不住了。

虽然不让放,可谁家还没有点存货啊,既然老钱家都放了,那咱能差这点炮仗?

父子俩哈着气回屋,韩子童没好气道:“你就等着明天街道办来人吧。”

“来就来呗,别让我知道是哪个专家提议的过年不放炮,过年不放什么时候放。”

还美名其曰污染环境,大环境要是因为个这就能被污染,那还了得,钱度对此嗤之以鼻,这跟地里庄稼不能烧秸秆一样,纯纯脑子抽了。

他没想到现在这群,吃干饭的砖家已经开始作妖了。

狮子头,清蒸鲈鱼,芹菜虾仁,帝王蟹,日笨素有鲍中之王的网鲍吊汤...菜单中西合璧。

掐着时间开饭,今年的春晚中规中矩,不过依旧有所亮点。 小品《擦皮鞋》里黄宏一句‘腰包揣的溜鼓,有钱就得摆谱,你别管我是干啥滴,我家能请起保姆’让钱度印象深刻。

市场经济全面放开,这时候哪里还有不好意思,或者耻于谈钱的。

有钱玩低调的只是少数人,绝大多数阔主,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似的。

走街上真就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大金链子大手表,皮鞋蹭亮,后世颇具贬义的土豪,放现在那是最好的夸词。

一家三口热热闹闹看着春晚吃饭,吃罢饭看了会儿春晚,跟往常一样,只是接到了几通拜年电话,来窜门的很少很少。

大学同学家里有座机的打电话拜年,高中同学今年更是破记录的一个也没来。

高锋骆鹏他们今年都是一大家子来京过年,哪有功夫来他这儿窜门。

俩人都是这情况,虽然早已经预料到,可还是觉着不是滋味。

钱度望眼欲穿,他可是好酒好菜好茶好烟都预备好了的,结果愣是没人来。

“现在离毕业都过去多少年了,大家参加工作,成家立业,谁还跟当初似的来你这儿给你拜年,人家老婆孩子亲戚那儿不比你这儿香。”韩子童给了他重重一击,幻想彻底破灭。

这只是一个主要原因,可难免还有一层,高处不胜寒的意思在。

虽然钱度自己一直觉着自己没什么变化,待人接物和和气气,依旧是刚出校门时的那个年轻人。

可身边的亲朋却不这么想,财富越拉越大,地位越来越大,关系自然而然的也就越来越疏远,别人心里难免会觉着老钱家的大门门槛原来这么高。

自打有了钱宝,衣食住行开销直线上升。

他家不注意不知道,仅是每天的饮食,如果按成本来算的话,少说都有个小几万。

钱度叹息一声,谁说有钱就没有烦恼的,烦恼大了。

钱宝为了撑到十二点,下午特意补了觉,一家子索性衣服一套,又去丈母娘家窜门。

老丈人韩忠胜对于外孙女婿的到来,自然开心的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再有钱又怎么了,在老子面前还不是得喊一声爸。

韩忠胜对钱度目前来说很满意,反正自打上门以来,家里的烟酒他就没买过,在那些老朋友面前,长足了面子。

两个现成小凉菜,刘文娟又鼓捣了两个热菜,钱度和老丈人大舅哥一起喝了一瓶。

......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

二月初二龙抬头,留了将近一个半月的头发,钱度带着儿子一起去了贾学军店里。

正直周一,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店里除了一个女人烫头发,大上午冷清的很。

“钱哥,小钱宝。”

“叔叔新年快乐!”

钱度揉着自家儿子后脑勺,这小子不管认不认识,反正是为了收红包拜年拜上瘾了,哭笑不得道:“正月元宵都过去半个月了,拜哪门子年。”

“不打紧,年根儿叔叔没见着你,喏,新年快乐。”贾学军拿出一张一百元的新钞递给钱宝。

“店里生意怎么样?门口停着的那辆桑塔纳是你的?”

“也就过年那阵得排排长队,今儿二月二,中午和晚上应该人也多,平常还是挺冷清的,那车是我媳妇儿让我买的,老说我抠搜,只赚不花留着打算下崽,我一咬牙就给买了。”

理发店讲究固定老客户,京城家里的小孩儿基本上不会来这里,一把小推子弄个大光头就给解决了,没必要花这冤枉钱。

上了年纪的老人也不会来这里,街边胡同找个能便宜一多半的剪发摊子,也是首选。

贾学军的固定人群就是有收入,又肯花钱的这一批年轻人,嘴上没说不赚钱,仅是冬天女士排队染发烫发,就赚的盆满钵满了。

钱度笑道:“挺不错的,有钱就得花,留着也是个发霉,前几年九毛钱就能买一斤猪肉,现在再看物价还会涨。”

“还会涨?那,那不是更应该别乱花钱,攒着点儿?”贾学军有些懵。

钱度先给儿子放到座椅上:“工资上涨的速度跟不上物价上涨的速度,经济在发展,社会在进步,钱只会越来越不值钱,如果现在手里有资金,存银行不是首选,应该拿出来做投资,对你来说多买几套房子就不错。”

贾学军像是想到什么,道:‘差点忘了这事儿,钱哥,我们那片儿三月初马上就要拆迁了,我们家一共十六平,能分两套小户型,住建局的人推荐大家拿钱不拿房,邻里街坊基本上是拿一半钱拿一套房子。’

“你怎么选的?”

贾学军笑道:“我爸妈想随大流,不过我记着你那句话呢,咱京城可是大首都,以后房价肯定蹭蹭蹭往上涨,那肯定要房子啊。”

贾学军结婚没有通知钱度,想到了,可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打电话通知。

他那媳妇儿钱度见过,是个精明人,嘴皮子利索的跟能打架一样,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凑一起的。

“家里的钱我媳妇儿管着,花的时候我们俩商量着来,她好像很热衷买房子,去年买了一套楼房,又买了一套四合院,这都没敢跟我爸妈说,不过这四合院现在价格窜的是真高。”

“......”

钱度只是笑了笑,这话他只说过一嘴,对方能听后记在心里,还选择相信,那只能说活该他赚钱。

三月二号,国内接入intercom的第一根专线,是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租用的Att公司的64k专线。

报纸和电视的晚间新闻都有过报道,只是这玩意儿对普通人来有点高大上,只要不关系到柴米油盐上,实在是很难关注。

大学生报考计算机系开始火热,中关村的科技园区范围逐步扩大,一家家新创业的科技公司开始涌现。

刚参加完严述和韩笑的婚礼,钱度又接到了陈俪华和柳传志的见面请求。

电话是打给漆嘉良的,这两人没有他的私人电话,也没那个资格说给自己打就给自己打。

“有没有说什么事?”

“电话里没说,不过陈俪华的长安大厦耽搁了这么些年,马上就要建成了,应该还是想跟您合作。”

陈俪华已经和软饭迟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日子,对于钱度的资料调查也已经早早停止,不是她不想查,只是查一半被人给叫停了。

虽然只查了一半,可仍旧让她觉着不不可思议。

“好久不见钱先生。”

“你好陈总,唐长老。”

双方碰面,钱度选在了长安大街的一家商用茶楼,装修的挺有水平,只是柜台前的常虎跟长了痱子似的坐立不安,目光时不时飘向窗户边的那桌。

“老板,你怎么了?”一旁的员工看着他纳闷道。

“没事,那桌客人点了什么?”

“三杯碧螺春。”

常虎想了想道:“去我办公室里的抽屉拿...算了还是我去吧。”

软饭迟依旧宝相庄严,手腕上的紫檀佛珠,脖子上的玛瑙翡翠吊牌相当惹眼,钱度再怎么看,都觉着这家伙有点吃软饭的意思。

以一个老爷们儿的审美眼光,如果看上了一个大自己十岁的女人,还想娶过门当老婆,极大的概率是另有所图。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没到人家那个境界,说不准还真是灵魂和心灵上的默契碰撞。

“陈总,恭喜你这长安大厦终于要建成了,老实讲这地段是真不错,旁边紧挨着天安门,你要是愿意卖,多少钱我都接着。”

陈俪华听着脸颊一抽,京山国际购物中心项目启动晚她一年,却早她两年建成,钱度这话落耳朵里,怎么听都不舒服。

可形势就是这么个形势,手腕内地拼不过,香江也拼不过,只能服软赔笑脸。

“钱先生,这次碰面,就是想邀请你参加长安大厦六月初的竣工仪式。”

“就这事儿?”

“当然不是,”陈俪华连忙接话,一句反问让她气势全无。

“长安大厦竣工后,我打算在顶楼筹备长安俱乐部,想邀请钱先生一起合作共同经营。”

长安俱乐部作为一家中国顶级的会员制俱乐部,后世哪怕没去过,也耳熟能详。

只是富华集团投资建设的长安大厦,比印象中建成的要早,而且现在好不容易建成,让自己一个外人共同经营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