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真是疯了（中）
某一瞬，她明明似是被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施了魔法般，眸中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可再稍一联系上下文，她才想起要对司播音员这作报告似的语气表达不满，忙控制住恋爱脑泛滥，一秒抓住重点。
她开始假装很吃力地撸戒指，当然，撸是不可能撸下去的。
但戏可是要做下去。
还要搭配一段台词：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紧！算了，我等下找蓝朋友帮忙好了！反正我一个电话就会叫来好多~
对啦，我昨晚和你妹一起看特警去啦你知道吗，好多好多，真是大饱眼福哇~
你妹没告诉过你吧？我可是制服控，只可惜你的制服我已经看腻啦~”
紧接着，她结束撸戒指失败戏码，又刚想起来般，一脸忿忿然地一撩刘海一梗脖问：
“诶、等等？司贯行，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刚刚是在求婚吧？你不问我愿不愿，竟是问我敢不敢？？这、合理？”
司贯行当然看得出她是在耍性子，丝毫没被蓝朋友和特警什么的刺激到，情绪依旧稳定：
“嗯，我说了，恋爱和结婚都是咱俩之间的事儿，以后过日子也是咱俩过，别扯别人，腻了就重新培养感情。
我这头儿我自个儿能说了算，证件和人都齐了。
现在我非娶不可，就问你敢不敢嫁。”
他这语气哪里像是问，分明是在逼。
小t哪里肯服气，气势更盛：
“司贯行！能不能麻烦你搞清问题的重点？我在问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诚意，懂不懂什么叫明媒正娶！就算你单方面不管你家里同不同意，是不是也该先问我一句do you wanna be？！ ”
越说越气，光说不练假把式。
此情此景，小t觉得她须得再给自己加些戏才行。
于是便学着宫斗剧里拽妃的样子端足了架子，阴阳怪气着胡言乱语：
“哼，不该说外语的吭，你刚一直在走传统路线。
还微臣，嗤~
司大人，我怎么觉得你并非诚心求娶、倒像是在逼宫啊？
竟敢说本宫不吉利，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你投胎前太上老君没告诉你吗？
本宫打娘胎刚一出来就是凤仪天下，每根头发丝都是大写的吉利！
谁娶了我必将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你说想娶就要娶？想骗我跟你回家种大鹅？
不如让我来替太上老君告诉你，就是、没那么！容！易！”
说罢，她还一扬手、囫撸一把台边几样东西，随即顺势双手环在胸前，下巴朝向一边高高昂起。
‘啪嗒~’
她力道虽不大，可角落案台空间也不大。
司贯行摊在上面左一张卡又一本证的排了好几排。
其中一本被她一划拉就掉在了地上。
背面朝上。
小t随司贯行单膝下蹲的动作垂眼一看，刚要被他沉稳又儒雅的蹲姿引诱到险些犯傻。
就见他捏起那个小红本本，稍稍拂了拂上面不存在的灰才站起身。
又宝贝似的扣在掌心，不打算放回去不说，都没打算辩驳她的质疑！
“又装哑巴是吧？你捡什么呢？”
小t气不过，歘的一把抢过：“拿来吧你！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证叫你这样重视！难不成你隐瞒过婚史？！听说离婚证也是红的，是不是？！”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你们甬城的大鹅都是把鹅苗插土里长出来的？”小红本脱了手，司贯行任由小孩儿继续完成她的闹剧。
小t没意识到自己口误，顾不上细琢磨他莫名其妙的后半句，只一味抢过小红本。
结果她翻过面一看，都没等看清顶端的字，就被封面正中那镰刀和锤头组成的图案吓一跳。
不至于被震慑到，她又没有那般坚实的信仰。
但她知道这老干部蛮重视这个身份，容不得她开玩笑。
就赶紧状似无意地搁回台子上，动作不重，抱怨的语气也轻轻的，噘嘴道：
“什么嘛，你拿那些什么竞赛什么职称之类的证书来、我姑且当成你是为了证明自己基因优良，你没事拿这个证来干嘛？为了凑数吗？还是为了提醒我没达到你们家的入门门槛？啧、嘶！别碰我！”
司贯行由着她发了会儿脾气，听她又在没理找理，便趁她不备去捏她的手指。
不出所料被甩开，不过他也不生气，就点了点党员证，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是为了证明我是国家承认的正经人。”
要感谢他们之间的语言背景差异，司贯行每每故意讲些冷笑话，小t都不能在第一时间get到。
他就在她愣神儿思考的瞬间，趁机捉住她的手。
还成功捉住两只。面对面抓着手，司贯行微微垂眸，诚心正意：
“再说，我们家根本没有这方面门槛儿，我妈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咱俩才刚好上，怕感情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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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一辈不是总说？婚姻岂是儿戏。
可是笪銮懿，我们认识三年了，虽然刚认识就断联了两年。
但是再遇见、每次遇见都是偶然，更是必然。
你想，世界那么大，我们竟还能在地球另一端遇见。
这不是注定是什么？
虽然我们后来又断联小一年才再遇见，但我一点儿都没觉得遗憾。
因为我们再遇见之后，最好的时光才真正开始。
我们是彼此的初恋，初吻是彼此，初夜虽然还没成功，但就像我说的，我们早已属于彼此。
再早不敢说，但从河畔那晚、真正的初吻发生时，你就已经是我认定的人了，岂容他人染指。
笪銮懿，如果我说，自从你真正走进我的世界，我感觉我原本残缺的人格才接近无限完整。
你可能会觉得有些过。
但是真的，当我知道被你喜欢那一刻，真有一种灵魂即将着陆的踏实感。
我承认，如果不是明确知道你喜欢我，我根本不敢正视自己对你动了心。
我就是这样没种，自卑，没安全感，只有被你喜欢，且一直喜欢下去，才能一直温暖，一直勇敢。
我知道，没能让双方父母坐下来正式谈婚事就提出先领证，这很不合规矩。
可我活了三十年一直循规蹈矩，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想去跟我妈掰扯、我们感情到底是否足以稳定的问题了，更不想靠所谓时间来证明。
只想为你，为了我们，发疯一次。
你就当是陪我一起证明我也是个有温度的大活人、不是任父母摆布的木偶好了。
如果没有你、不是你，我可能活到七老八十都不会违背父母意愿、哪怕半次。
可偏偏是你，恰巧是你。
笪銮懿，河畔那晚，你以为我问你的是、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其实那句西语，更多情况下会被译作-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未婚妻。
你当时可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的。
你瞧，我明明是个正经人，一直都很正经，可偏遇上你，却总想着变着法儿地算计。
我看到你兴高采烈说yes i do时的那个小模样儿真的是、既高兴，又得意。
那现在，你仍站在这里，我又来迈向你……”
说着，他悄然向前一步，脚尖抵着她的，接着又问：“tiffany，mi amor, ?te casas conmigo？
我知道这些不够，剩下的浪漫和仪式感，我将用一生来补偿。
今天，我用我的全部来下注，就问你敢不敢赌，赌明天，赌未来，赌我们一辈子、不离不弃。”
妈呀，这谁受得了啊。
这一通表白的效果，简直堪比哑巴苦练十年，突然开口朗诵了一整本莎士比亚诗集。
小t仍是没整明白他那一嘟噜西班牙语是什么意思，单就说他这深情款款的眼神。
哪怕他真是个哑巴、光瞅着她什么都没说过，她个恋爱脑也要淹死在他这两汪情潭里。
她灵动的大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从他正式唤出她的名字起。
不记得话到几时，情动几分，眼泪在她眼眶里打了不知几转，终是随着不离不弃化成泪滴。
司贯行见不得她的眼泪，眉心一蹙，慌忙俯头吻去那一抹潮湿。
节奏如出一辙，遵循着两人这既定的甜蜜乐章缓缓流淌。
再一次，他未及等她正式回答，就提前吻住她。
如他的眼神一般，气息间盛着满腔温柔缱绻。
恰似微风轻拂花瓣，却又带着难以抑制的渴盼，和几日不见的惦念。
那俯身的姿态也无比虔诚，每一寸靠近都诉说着对她深深的珍视，直胜过千言万语。
牵手早已远远不够，司贯行自然而然松开双手，一手拢住她的背，一手托着她的后颈。
深吻，是失控的必然产物。
可当小t也正欲彻底沦陷其中之际，稍远处似是传来一阵寒暄问候。
“……太太？先生回来啦~！我来帮您拿……”
“囡囡呢？不是说贯行来了？还没起？……”
糟糕，司贯行觉得自己大概真是疯了，竟全然忘了这是在她父母家里！
他慌忙提起脖颈，扶着她肩膀后撤一大步，耳根红温，齿尖还残留着她的香甜。
草莓味儿的，像小孩子才会用的牙膏。
他下意识抬手，用指腹用力蹭着嘴唇。小t则是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确认自己再次着了他的道。
“你你你、司正经！我根本就没答应你！你干嘛呐？嫌弃我？我可是刷了牙才下楼来嗒！”
她作势又要去撸戒指。
这一次，她掌心出汗、指肚滑腻，是真的再难撸下来。
料想待会儿大人们就该来了，司贯行不再由着她找托词，干脆将她小手握在自己掌心，重回一脸严肃、上激将法：
“什么不答应，我看你就是不敢。你敢背着你父母跟我、跟我行敦伦之礼，是因为他们看不出来，领证这么大的事儿，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敢，嗯？是不是？”
小主，
小t脑子里的水还开着锅，丁点儿油腥儿都能溅起火星四溢，果然被激到：
“我不敢？！本宫可是太后转世！有什么是我不敢的事？！领就领，大不了领完了再……”
“没有大不了。”司贯行忙捏住她的草莓小口，抓紧激将：“你就说你敢不敢偷户口本儿就完了。”
小t偏头挣开：“你别门缝里把人看扁！我爸妈才不像你们家那么专权，我想要什么我父母都能给我，哪轮得上偷！”
司贯行：“那好，民政局5点下班，下午就去领证，你可别掉链子。”
小t：“哼！谁掉链子谁孙子！”
听闻岳父岳母边交谈边溜达的脚步声靠近，左右计已得逞，司贯行忙迅速俯头在小孩儿脸颊啄了一口，追加一句：“你只要不掉链子，等你耳背之前，就能有人给你当孙子。”
-“贯行来了啊~？听你阿姨说去甬城出差来着？刚出差就过来，辛苦了啊~”
--“欸、叔叔，没有没有，我刚在收拾一条鱼，洗洗涮涮没听见、都没出去接您，真不应该~”
-“嗐，在家里、何必那么客气，怎嘛？听说你这趟、带回不少好东西？”
--“也没什么，都是些吃的，不过叔叔，上次在您书房看到您收藏了一幅严信厚的芦雁图，受您启发，我这趟过去就了解了一下甬城帮博物馆，我外公听说还夸我长进了，就奖励我一幅严先生学生的作品，还留了题目给我，让我揣摩画中隐喻，这可真是把我这小学生给难倒了，您可得帮我掌掌眼……”
气氛随着笪父回来升级成更正式的女婿登门，翁婿俩聊天的气场比上次更加和谐。
小t被丢下后还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刚答应了些什么不该答应的事。
就被妈妈催着赶紧回房换衣服。
不多时，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开餐。
笪母自是没让女婿掌勺，俩人还没结婚，那样做未免太怠慢了些。
因是休息日，吃完饭见俩孩子也没急着出去玩儿去，笪母就又差人安排些点心，引着人移至偏厅闲聊。
司贯行听笪父提起花厅里的一个半自动景观鱼池坏了，就表示要帮忙修修。
见小孩儿始终犯难的样子，跟妈妈说话也一直犹犹豫豫的，司贯行早有预料，就趁着大人们去取工具间歇，悄悄凑到她身边，小声提醒：
“小傻帽儿，明知不合规矩，你可不能直卟楞噔就要昂，你不是快毕业了嘛，转了年儿是不是还要飞回瑞士办手续，你可以说你办签证之类的要用户口本儿，注意别露馅儿，我干活儿去了~”
小t一听，情绪稳定的人，果然脑子也能总是保持好使，真是个好主意。
如是，小t就照司贯行说的办，演技自然地问妈妈户口本在哪里，说最近办毕业可能要用一下~
妈妈毫不设防，答案却出乎小t意料：
“不是在你那里嘛，之前拾忆府办理产权证的时候你不是用来着~”
喉？
那就是跟她的嫁妆在一起喽？
“哦，那我回房去找找~”小t说完，就欢欢喜喜上楼去了。
事到如今，跟司贯行领证在她这一系列操作下已然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背着父母干一件大事才让她觉得更刺激~
直到俩人赶在民政局关门前，一人捏着一本新鲜出炉的小红本坐回到车内。
小t才想起来后悔。
像是小孩儿被忽悠着故意打碎了花瓶般，她颤巍巍地问身旁的对教唆犯：
“怎么办？要是被我爸妈知道、我就这样被你骗了去，他们可是要伤心嗒~”
司贯行还在端详属于他的执法通行证，左手将小本本扣在胸口，右手牵住他的诈骗案受害人。
嘴角扯着不小的弧度，包骗包售后：“没事儿，等到一切顺其自然，他们就该催着咱俩领证了，到时候就说是刚领的，他们不会看的，就算看也不可能看那么细，不会知道咱俩早领了~”
小t扭过身，小眉毛紧拧：“谁说的，他们一定会看嗒，再说就算他们不看，我在酒店办活动的时候可见过，主婚人还是证婚人来着，一般都会在婚礼上宣读结婚证，到时候可是会顺道读出领证时间的呀~”
司贯行面不改色，继续出招：“那就更没事儿了，到时候p一下不就得了，主婚人证婚人都要请德高望重的老人，那眼神儿，不戴老花镜都看不清~”
“好哇，我算是发现了，你是真坏呀！”
“不是早就说了让你防着我点儿~”
“主要是……”
“嘿呷行了，别主要次要的了……”
见小孩儿还在那不放心，司贯行就势抓着她的手一扥，搂着她亲了一下，上了个终极诈骗手段：
“总之现在国家已经承认了，容不得你反悔，咱现在唯一能做、也是必须马上要做的事儿就只剩下一件，就是、回家行敦伦之礼，这把持证行礼，我绝不会再、胯下留情、呵哼~”
小t中午那会儿被他牵着鼻子走、懵懵的都没注意，这下听清了，才蹙眉问：“敦伦之礼是什么东西？你别是又欺负我没见识！”
“马上就让你见识见识……”话落，他一脚油门，直奔洼里，回家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