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康熙荣妃敲钟的紫藤

第336章 风起云涌(七)

“皇上,听说今日有人敲响了登闻鼓,而且还是位女子,可是真的”宜敏有些好奇地看着康熙,虽然她身在后宫,但是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她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当然从暗中的渠道她知道的甚至要比任何人都多。

康熙闻言顿时表情有些不自然,眼神飘忽了一会,无奈地点了点头:“不错,今儿上朝的时候,朝阳门外登闻鼓被敲响,值守的官员来报,是一位老妇敲的鼓,却不肯说明身份来历。因为看那老妇年纪不小,若按规矩打三十板子,怕是连上堂申诉的机会都没有,便来禀告于朕。”

宜敏眼神闪烁了两下,语气平静中略带好奇地追问道:“那皇上是否网开一面既然是老妇告御状,想必定是有大冤屈才会冒着生命危险敲登闻鼓吧”

康熙轻轻咳了两声,有些赧然地道:“朕既然立下规矩,敲登闻鼓者先打三十大板,自然不会随意破例,否则将来岂不是个个有样学样,朕怕是天天都有断不完的案件了。”

看见宜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康熙连忙解释道:“朕虽然没有破例,但是暗示了执刑者手下留情,那三十大板顶多只是皮肉伤,绝对不会伤那老妇性命的。”

见宜敏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许,康熙微微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让宜敏觉得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连上了年纪的老妇人都不放过,他接着道:“那妇人倒也硬气,挨了三十大板也曾不哭喊一声,不过最后还是晕了过去,朕便让人将其先送去治伤,待其醒来再行问案。”

“也就是说皇上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是何身份,又因何事告状”宜敏有些无语地看着康熙,她早就想说了,登闻鼓这种东西本就是让老百姓有冤屈时可以上达天听,也是对天下贪官弄权之辈的一项制约,偏偏弄了个先打三十大板的规定,无论好赖都先打一顿是个什么鬼

为了伸冤老百姓或许愿意豁出命去,但是连话都来不及说就“青天大老爷”给打死的话,那不是妥妥的自投罗网吗最终只会让登闻鼓形同虚设,原本收买人心的利器成了天大的笑话,她着实不明白康熙是个什么想法

康熙点了点头,看着宜敏那无语的目光,有些尴尬地道:“朕看史书时,前朝曾有刁民为丢失一头猪去敲响登闻鼓,朝廷为了颜面不得不赐予千钱处理此事,此风断不可长。”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要捏着鼻子去断那些鸡鸣狗盗的案子,就忍不住血气上涌,真不知道当时宋太宗是何心情

宜敏轻轻叹了口气,将手覆在康熙手上,柔声细语道:“皇上通读史书,当知千金买马骨之意,宋太宗断猪案焉知不是其收买人心之举据妾身所读史料记载,宋太宗时期乃是冤假错案最少,清廉之风最盛之时,只因百姓有了上达天听之路,明白天子能真正为民做主呀!”

康熙闻言心中震动,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豁然开朗,是啊!升斗小民再如何胆大包天又岂敢故意耍弄当朝天子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宋太宗想要借此收买人心,虽然稍微有损天子颜面,却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后人读史时无论作何想法,宋太宗广开言路,言而有信的美名却是实实在在的。

宜敏见康熙有所动摇,继续劝说道:“妾身虽然不懂国家大事,但是劝说皇上设此‘击鼓者先杖责’规矩者着实居心不良,此乃掩皇上耳目,堵塞言路之举,所利者非民,实则自绝于天下。”

“多亏敏儿博闻强识,否则朕被蒙蔽尚不自知,还在那里沾沾自喜,着实叫人羞愧无地。”康熙握紧宜敏的手,脸色有些难看,他可以不当百姓的青天,但是不能容许底下的奴才试图操控他。

“皇上要操心的都是国家大事,些许小节难免一叶障目,若非此次有老妇冒险击鼓,妾身也不会想到此处,说来倒是谢她才是呢!”宜敏抿唇一笑,尽量让话题轻松起来,以免伤了康熙颜面,让其迁怒那老妇。

“敏儿说得有理,那老妇是朕登基后第一个敲响登闻鼓之人,若非有她,朕怕是真要当个糊涂虫了,便是为了此功,朕也要好好审审她的案子。”康熙被说服了,若非今日之事他根本没意识到还有登闻鼓这个东西,毕竟他有太多的大事要做,这种十几年没派上用场的东西早已被他抛诸脑后。

“皇上圣明,妾身对那老妇的故事颇有兴趣,待皇上审完可与妾身说道说道。”宜敏妩媚的凤眸透露出一点跃跃欲试的好奇,语气娇柔婉转,能叫人酥到骨子里。

面对那越发美艳不可逼视的容颜,即使朝夕相对到康熙也忍不住晃了晃神,哪里能说出拒绝到话,自然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好好,朕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非那老妇状告之事可能涉及朝廷,他都有种带着宜敏去现场看审案的冲动了。

康熙并不介意宜敏知道朝廷事务,他平日里也时常与她讨论一些困难的决策,而宜敏的博闻强记时常能给予他新的思路,而去她十分懂得分寸,从不在不该参与的事情上开口,若非不希望有人找借口非议宜敏干政,他恨不得上朝都把宜敏揣口袋带着。

这时李德全悄无声息地进来,低声禀告道:“启禀皇上,那老妇醒了,坚持要见皇上告御状,这会正在殿前广场外跪着呢!”

“这就能下床走动了”康熙惊讶得眉毛都扬起来了,他着实有些佩服这位老妇了,寻常男子挨了30板子都要躺上十天半个月,他都打算明天让人将她抬上大殿了,而这位却能活蹦乱跳的地跑到殿前跪着,真能称得上一句巾帼豪杰了。

宜敏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她强忍着不叫人看出端倪,轻轻推康熙一把:“既然如此,皇上就快去吧!能让一位老人家如此不顾生死,想必是有大冤屈的,皇上可要为民做主啊!”

“罢了,看来朕今儿是要扮一回青天大老爷了,不过午膳记得给朕留一份。”康熙无奈地看了宜敏一眼,眼底满是纵容,他不情不愿地起身带着李德全走了,刚刚才被宜敏提醒登闻鼓不该荒废,如今自然要做给天下人看。

宜敏拿起帕子掩住唇边的笑意,摆了摆手道:“皇上放心,妾身等着您回来一块儿用膳。”

目送康熙离开钟粹宫,宜敏脸上的笑意并未收敛,反而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那位可是真正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豪杰,这辈子没有早早因病去世,自然不会容许有人踩在自家炕头上蹦达,尤其那一家子可都是真正的高手,真要暴起怕是那些文臣武将没几个能挨得住。

这时乾清宫正殿一片寂静,冷肃的气氛压抑全场,康熙端坐龙椅之上,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你说你是谁”

跪在大殿之中的是一名满头华发的老妇,身量比普通女子要高大得多,满面风霜却精神矍铄,穿戴整齐却看得出是陈年旧衣,她昂着头中气十足地回道:“民妇姚启圣之妻何氏,今为夫伸冤,状告纳兰明珠、徐元文……等二十七人上下勾结,招摇纳贿,争利害民,指使当地官吏欺上瞒下,诬陷忠良,陷我夫于不义。”

满堂顿时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姚何氏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她所状告的二十七人大多是三品以上朝廷大员或者封疆大吏,哪个不是权重一方的人物,她居然敲登闻鼓将之一口气全部告上去,这是真不怕死啊!

康熙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他一听到姚启圣三个字就满腔怒火,那个恃才傲物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的老匹夫,当年为了收服台湾,他对姚启圣可谓是有求必应,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将整个福建沿海的军政大权全部交托于他之手。结果他是怎么回报自己的如今居然还敢指使老妻来敲登闻鼓告御状简直岂有此理!

他深吸了口气,按耐住心中怒火,淡淡地道:“姚何氏状告之事,诸位爱卿有何看法,不妨议一议。”他厌烦姚启圣,却不会迁怒其家人,这个姚何氏他有所耳闻,前些年带着宜敏和孩子们出游之时,遇到姚启圣之子半途截道徐乾学之事,惊异于姚仪的勇武,他后来命人查了一下才知道姚启圣的发妻竟然也是个奇人,出身江南,力大无穷,能够轻松地举起石臼,听闻形似“壮汉”,所生数子皆有勇力。

这时站在殿前的纳兰明珠却是面色骤变,他跟姚启圣的恩怨那是罄竹难书,好不容易拉拢了施琅抢先一步请功,又联合徐元文等人弹劾其七项大罪,这才把他彻底打压了下去,当年不是听说那老家伙旧疾复发,已经时日无多了吗难道如今还活着不成

他微微侧头看向底下一人,只见一身着紫袍的官员出列,众人定睛一看正是左都御史徐元文,他面向康熙施了一礼,开口道:“臣有言欲问此妇。”见康熙点头应允才转向跪在下方的姚何氏,冷冷地道,“姚启圣当年未经请旨就尚自开司库借银十余万两,养寇自重,阻挠海坛进军,又恣睢放诞,举荐施琅为将却又常常与之意见相左,督闽三年靡费百万之巨,修造船舶、军械虚报帑金四万七千两。皇上念其收台之事上尚算劳苦功高,已下令免于追缴。尔等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如今还不依不饶上惊圣听,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