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梦之钉与神国

拉提斯把扒拉在自己身上的三位少女放在顶层的平台上，看了眼已经自己跳上来了的两位大骑士，摇了摇头，忍不住吐槽道：

“你们自己的徒弟怎么不自己带一下啊！这两身铠甲，很重的！”

“其实我是想让吉塔自己上来的……”霍尔尼特看向一脸“果然如此”表情的吉塔，也不管少女会不会暗自生闷气，微笑着说道：

“现在把她重新丢下去让她再自己爬一次也来得及。”

“盖亚！老师你怎么这么坏啊！”吉塔面色一白，顿时抱起脑袋痛哭道：

“还是拉提斯阁下照顾我呜呜呜……”

“也不是不行……”拉提斯嘀咕了一声，随即看着一脸惊恐地抬起头来瞬间退出去四五米以外的吉塔，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师公是开玩笑的啦。”莉法忍着笑意戳了戳吉塔的脸，小声说道：“别看师公表面上高冷，实际上他对我们可好了呢！”

“高，高冷吗？”吉塔顿时一愣。

“高冷吗？”

拉提斯无奈地叹了口气，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盯着自己的斯奈德，转头一边寻找着路线一边自我吐槽道：

“冷笑话高手罢了。”

中央火炬燃烧着的火焰映照在众人脸上，拉提斯眯起眼望了片刻明亮的火光，忽有所感，转身看向了这层平台上的某个洞穴内。

在那里，一只苍老的飞蛾正静坐在地上定定地望着他。

……

『……原来暗夜精灵部族如今的族母是当年那个孩子啊，呵呵，时间过得真是很快啊……』

“是的，先知阁下，也正是萝丝提女士为我们指引了访问飞蛾部落的路线，我们是从纳迦部落的遗址搭乘鹿角虫车过来的。”

『鹿角虫啊……当年这个种族可是很受欢迎的，不管在哪里都能见到它们的车站，不过现在恐怕它们也渐渐凋零了吧。』

“这个我们倒是不清楚，不过来的时候，看那只鹿角虫倒是还很精神。”

『是吗？那真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确实……”

拉提斯盘腿坐在苍老飞蛾的面前，沉吟了起来。

面前的这位弓着腰垂垂老矣的飞蛾自称是飞蛾部落的先知，在整个飞蛾部落中，似乎也只有她还能够交流，也不知道这先知用的什么法术，竟然能直接在众人脑海中说话，他一开始还担心队友们听不到，没想到大家似乎都是完全同步的。

只不过，他却没感受到什么魔力波动。

难道是某种特殊的种族能力，亦或者是神术？

在地底这样时常没有魔网的地方，一切还真是有点不太方便。

『所以，年轻的冒险者们，你们此次来访，是为了什么目的呢？如你们所见，飞蛾部落恐怕暂时无法贡献出什么力量了。』

淡淡的光晕萦绕在飞蛾先知的身上，拉提斯摸了摸下巴，想起在底部的广场中看到的那些景象，忍不住问道：

“话说，先知阁下，飞蛾部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们的族人全都躺在地上陷入了沉睡？”

飞蛾先知的眼中微光闪烁，她的触须在火光中微微摇晃，在众人脑海中说道：

『不必担忧，光明照耀着他们……他们会在神明的国度中安然地徜徉……』

“这样吗……”

拉提斯微微皱起眉头，虽然有些没听懂，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打算深究，毕竟看飞蛾部落整体的状况似乎也不是最近才变成这样的，其背后或许会有很久远的隐情。

他挠了挠头，坐直身体开口说道：

“先知阁下，是这样的，地底充斥着的光明力量严重影响了暗夜精灵等种族的领地生态，甚至对人类世界也造成了非常重大的困扰。

“我们想要找办法解决这溢散到各处的光明力量，据萝丝提女士说，这带有意志的光明力量很可能是来自于无上辐光，而飞蛾部落有顺着光明力量寻找到无上辐光踪迹的办法。”

『原来如此，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飞蛾先知低声喃喃了一句，随即用温和的声音在众人脑海里问道：

『我有一个暂时抑制光明力量的方法，你们有兴趣吗？』

拉提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暂时抑制，能抑制多久呢……恐怕未来还是要再来解决的吧？”

『看来阁下的心意十分坚决啊……』

飞蛾部落轻声感叹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

『不过，还是听我稍微介绍一下这个暂时抑制的方法吧，毕竟虚空鳐鱼已经在你们身边了。』

“嗯？？”拉提斯顿时一愣，转头和同样一脸懵逼的虚空鳐鱼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开口问道：

“它这……虚空鳐鱼难道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

“wee？”

鳐鱼瞪着豆豆眼指了指自己，同样疑惑地问道：

“wee？？”

飞蛾先知带着一丝明了地说道：

『原来你并不知道，看来你并没有见过你的同族啊，难怪你不会虚空的语言。』

“wee……？”虚空鳐鱼挠了挠头。

“所以说，这只鳐鱼其实大有来头吗？”

拉提斯充满怀疑地看了一眼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鳐鱼，摇了摇头问道：

“先知阁下，能稍微介绍一下吗？”

飞蛾先知沉吟片刻，微笑了一下，低声说道：

『我并没有去过虚空，但是相传，虚空是所有神明诞生的源头……』

……

地底并没有记载历史的习惯，因此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传说，总之，自从飞蛾先知记事开始，她便听过许许多多不同版本的传闻，但不论传闻的形式如何改变，传闻本身都是有关于数十位神明从虚空中走出的故事。

有关于神明的本质，即使是在浅层地底最古老的飞蛾部落也无法得出一个推论，因为按理来说，在深层地底的最深处，完全不存在任何生物的地方，是没有生命诞生的条件的，倘若虚空中要孕育一种生命，那它应该吃什么，如何繁殖，这些问题压根就是无稽之谈。

但不论怎么样，神明确实存在，它们从虚空中走出，从各个种族中经过，无数魔物都见过它们的样子，它们都留下过各种各样的痕迹，总之，神明并不只是传闻。

不过，之所以在所有人的口中，神明的代指都只是“它们”而非“祂们”，是因为所有人都认为，这些从虚空中而来的神明并非真正的神，而是一个“种族”。

是的，一个拥有堪比神明的能力的种族。

飞蛾先知十分肯定地这么说道。

因为，彼时在飞蛾部落，也曾经有这样一位神明来访过，那位神明的名讳便叫做辐光。

首先要说明的是，神明并非天生就拥有完全无敌的战力，相反，许多神明都曾在与地底魔物的交流中负过伤。

毕竟不是所有魔物都能形成智慧，就算因由本身的种族习性而共同组建成领地，也是夏虫不可语冰。

就比如哥布林种族，有的神明曾在哥布林手中负伤，暴怒之时灭杀了一大茬，然而不过几年又繁殖出了一大堆，而有的神明一时不察，身陷哥布林领地之中，上演了几十年的无惨剧情，简直惨绝人寰。

像哥布林这种魔物，即使是人类的传奇法师，在地底这种魔网缺失的地方，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一个不小心也会失足深陷其中。

至于其他魔物，也各有各的特异能力，譬如有种叫做吸精兽的魔物，即使是神明来了，猝不及防也会被疯狂吸入，严重的甚至有陨落的风险……好在听说吸精兽已经被无惧生死的冒险者全部捕捉到地表去豢养起来了，但也由此多了许多具有吸精兽血脉的人类……

总之，神明的能力各异，虽然强大，但也并非不可阻挡，因此它们也需要学习，而那位辐光来到飞蛾部落，便是想学习有关于光明的能力。

学习？

对于飞蛾先知来说，却很难理解辐光的这个决定，然而辐光在飞蛾部落一呆便是数百年，直到它终于领悟到「圣火」中的光明的力量，将身上的「纯粹光明」转变为了「原初光明」，决定就此离开时，它已经成为了飞蛾部落的英雄传奇，飞蛾部落为了纪念辐光在数百年间的英雄事迹，便在部落的「圣火」面前，为辐光竖起了一座石像。

“等，等会，纯粹光明和原初光明？”

拉提斯忍不住打断了飞蛾先知的话语，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骑士们，连忙问道：

“先知阁下，能否解释一下这两个词汇？”

『阁下，这两种光明，不都在你队友们身上吗？』

飞蛾先知用苍老的声音和蔼地笑了起来，说道：

『纯粹光明便是光明抛开其他意义后的模样，仅仅是纯粹地作为光明而存在，与黑暗共生共存，一体两面。』

『而原初光明，便是来自于火，来自于传说中的、我们从未见过的太阳，是生命为了照亮、为了温暖而从天地间窃取的权柄，这便是原初光明。』

“原来如此……”

拉提斯摸了摸下巴，重新看向似乎正在面露温和之色的飞蛾先知，问道：

“那么，在辐光离开飞蛾部落之后呢？为什么它的光明力量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辐光离开之后，过了很久很久，我们才又听见它的名字。』

飞蛾先知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那时，它已经被称作无上辐光了。』

……

辐光离开飞蛾部落后，便失去了音讯。

曾有游荡到地表的魔物传消息回来说，辐光成为了人类的神明，开始享受人类的侍奉。

飞蛾部落听闻了这个传言，倒是一阵欣慰，毕竟辐光也算是从飞蛾部落的圣火中走出的，几百年下来，飞蛾部落早就将辐光当成了族人，听见辐光能成为真正的神明，能真正地见到传说中的太阳，飞蛾部落一时间也充满了慰藉。

只可惜，飞蛾虽然崇拜光明，却终究无法面对真正的太阳，来自太阳的原初光明太过强烈，顷刻间便会烧毁飞蛾们的眼睛。

平静的生活过了百年，忽然有一天，受到重创的无上辐光回到了地底，带着破破烂烂的身体闯入了飞蛾部落，和曾经与它相熟的飞蛾先知对视了一眼，便沉默地离去了。

而后，渐渐地，汹涌的意志便布满了整个地底。

……

“……原来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拉提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就像是瞥见了地底那不为人知的厚重历史的冰山一角似的，一时间不由得也生出一丝感慨。

都说女神出世打爆了所有神明，从这个视角来看，虽然女神是彰显了人类的强大，但也未免有些欠缺考虑，没想到百年之后无上辐光会变成山荒领的历史遗留问题，连带着大半个地底世界也受到了影响。

他在内心吐槽了一顿魔法女神，随即挠了挠头，问道：

“所以先知阁下，这和吃肉鳐鳐有什么关系吗？”

『吃肉鳐鳐，这是它的名字吗？』

飞蛾先知有些哑然失笑地叹了口气，低语道：

『虚空鳐鱼，可是虚空中诞生的啊……』

“等等，我草？”拉提斯突然反应过来，面色怪异地看了眼鳐鱼，吐槽道：“这家伙不会也是个神明吧？”

鳐鱼看着拉提斯的眼神，很不服气地叉腰叫道：

“wee？wee！”

『或许是，或许不是。没人知道神明们一开始到底是什么样子，即使虚空鳐鱼不是神明，也足以携带着虚空的气息，以神明本源的力量短暂地压制无上辐光的意志。』

听闻飞蛾先知的解释，拉提斯瞬间便反应过来，喃喃道：

“让这家伙之后都去当吸尘器，这样压制四散的光明意志吗……”

他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一脸无所谓的鳐鱼，叹了口气，还是问道：

“那除去这个办法呢？”

飞蛾先知静静地望了众人片刻，微笑着说道：

『另一个办法，就是你们带上本族的神器「梦之钉」，通过一路上寻找被光明寄生的魔物，通过他们的梦境指引无上辐光的位置，最终击败它将它封印。』

“击败一位神明吗……”

拉提斯沉吟片刻，微微点了点头，问道：

“这个梦之钉，具体是怎么指引无上辐光的位置的呢？”

『梦之钉，能让你们进入生物的梦境之中。』

飞蛾先知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而梦境，便是神明的国度所在，所有被光明意志寄生的魔物的梦境都会被链接至神国之中，因此，梦之钉，也曾被称作「神国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