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4章

怎么突然就变成另一个人了呢?

此前前的黎云笙还会在深夜拥她入怀,而今,他连目光都吝啬施舍,仿佛多看一秒都会玷污他高贵的瞳孔。

佣人们鱼贯而入,搬来沙发、医药箱,动作恭敬如朝圣。

黎云笙的存在如无声的诏令,瞬间抬高了她的“身份”,有人为他斟茶,瓷盏在灯光下泛着琥珀光泽,热气袅袅升腾,却刺痛了温栩栩的记忆。

她猛地别开视线,手背的灼痛再度袭来。

“我让阿炎来接你回去。”

他开口的是命令的话,说完这话并没有马上离开,仍然站在一旁,许是因为他在,有佣人和保镖搬了沙发还带了医药箱。

似乎是因为黎云笙的存在,她的身份也水涨船高起来。

已经有佣人泡了热茶为黎云笙倒好,温栩栩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现在看到热茶就会想到自己被黎老夫人用热茶烫手背的事,手背都会有股尖锐的疼痛感。

“再等等,阿炎二十分钟后到。”黎云笙垂眸瞥向腕表,语调如机械报时,冷漠得听不出丝毫情绪。

他指了指医药箱,命令式的话语与往昔的缱绻形成刺耳的割裂。

温栩栩沉默着打开药箱,碘伏棉签在指尖颤抖,笨拙地涂抹伤口。

那晚她说出“不要再纠缠”,他便真的如断线风筝般抽离,连多一眼流连都成了奢侈。

此刻他甚至连为她擦药的姿态都懒得伪装,是厌恶了?清醒了?还是终于不屑于这场游戏?

温栩栩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棉签在红肿手背上画出颤抖的弧线。

酸涩在胸腔里发酵成苦酒,她忽然嘲讽地笑了。

自己竟天真到相信男人的感情,尤其是黎云笙这样浸在权力血池中的男人。他的温柔不过是驯服猎物的糖衣,一旦她露出倦态,他便迅速抽身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佣人斟好的茶仍在桌边散发着热气,她盯着那袅袅白雾,恍惚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一个妄图用卑贱换取高贵的蠢货,被现实烫得满手血泡,却仍不肯承认溃败。

药箱里的纱布忽然被抽走,黎云笙的手指在触及她手腕时带起一阵颤栗。

她惊愕抬头,却见他正将纱布缠上她的手背,动作利落如包扎战场伤员。

他的触碰带着体温,却毫无温度,仿佛在完成一项无关情感的流程。

温栩栩喉间的自嘲哽得更深,连怜悯都成了例行公事,这是否意味着她连“被厌恶”的资格都失去了?

“别让疤痕增生。”他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半分关切,更像对易碎物品的警告。

温栩栩突然觉得荒谬至极。他怕的不是她的疼痛,而是疤痕影响他“所有物”的观赏价值吧?

那些曾让她沉溺的拥抱、亲吻,不过是权力者施舍的残羹,而她竟以为那是爱。

暮色渐浓,庄园的灯火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阴影。

温栩栩蜷缩在沙发角落,黎云笙的身影占据了她全部视野,却遥远得像海市蜃楼。

他让她看清了所有幻想的虚妄,却又不彻底摧毁她,而是将她悬在绝望的边缘,像观赏困兽般等待她自我溃散。

佣人端着茶盏退下时,瓷盏与托盘的轻响如死寂中的丧钟仿佛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在这吃人的阶级游戏中,她永远是被玩弄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