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理想与现实
便是数遍历朝皇帝的私库,李承乾都属于最为富有的一批。
但要说李承乾很穷,他也很穷,沈一石所赚取的所有利润都砸在了泉州的舰队上面,预计未来十年,这都是一个需要大量投资的无底洞,若想回本,还额外需要十年的时间。
和珅所掌控的那部分内务府的皇家资产,也仅仅够李承乾的个人生活,维修维修宫殿什么的。
但要是用来兼济天下....那就远远不够了。
“陛下放心,我一定将我在战场上的毕生所学都通通教授给他们。”王老汉狠狠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膛:“我定不会让这些人给陛下丢脸的。”
“我信你。”
李承乾拍拍王老汉的手,说道:“你去泉州后,无需担心家中的一切,自会有朝廷为你照顾。”
“天色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李承乾便起身准备离开了,而王老汉也不敢壮着胆子挽留李承乾在家住上一晚,他们家也没有这个条件容纳旁人住宿。^精~武.晓?说*网· ·已!发_布¢蕞`新-章*洁`
于是王老汉在拄着拐杖一路将李承乾三人送到院落外,即将分离的时候,想到什么的二蛋连忙转身跑回去拿着一个斗笠出来。
“陛下..这是您在南市的时候,借给我的斗笠。”
二蛋气喘吁吁的说道,但他手中的斗笠却保存的很好,与这个略显破烂的家有些格格不入。
李承乾接过二蛋递过来斗笠,笑道:“下次可不要光着身子淋雨了,会生病的。”
“诺。”
二蛋有些不好意思的应了下来。
等到三人走远了以后,二蛋呢喃道:“那天在路边搀扶我的,竟然是陛下吗?”
“竟然...是陛下吗?”
“若是天下的官员,都能像陛下一样,我们这些人的日子,又怎么会难过呢?这天下,又怎么会有乱子产生呢呢?”王老汉痴痴的望着李承乾离开的方向:“若不是活不下去,谁又愿意造反呢?”
“谁不想过安生日子呢?”
官和民的差距,犹如天堑,这就导致大部分的官员都没有将百姓当作人来看待,而是将他们当成一种只是和自己长得相似的牛马。~餿.嗖_暁?税?惘? ·首+发·
但一个王朝的确立,却离不开这些贵族和官员的治理,因为这些人从小受到的就是精英教育,他们识字,更懂得怎么治理国家。
前有布衣皇帝刘邦,后有乞丐皇帝朱元璋,跟随他们打天下的从龙臣子们,只有打天下的能力,却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
而读书人这种无论王朝更替,都能借着为官的习惯导致他们己经失去了向下负责的能力。
唯决于上,这是几千年来极大部分官员的公示。
对上要小心奉承,对下要重拳出去。
所以诸如海瑞这类人才显得可贵,因为你是既得利益者阶层的时候,你会觉得海瑞烦,但当你是雪灾中数字的时候,其余的官员不是趁机大肆敛财,便是想要上下活动避免影响自己的仕途,也只有海瑞这种人,会不顾官场的潜规则,会为你争一碗粥。
这争的只是粥吗?这争的分明是命啊!
“夫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李承乾叹息道:“我身为天下人的君父,真的做到了爱民如子吗?”
“做父亲的,真的能够容忍自己的孩子住在这种地方吗?”
“廷益,你说我这属不属于是,在掉肉食者的眼泪呢?”
“若是陛下是在伪装的话,臣倒觉得历代皇帝都只是像人的禽兽罢了。”于谦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之词:“臣听闻汉昭烈帝是一面能够映射人性的镜子。”
“心思纯良的人,才能够感受到汉昭烈帝的赤诚之心,才能理解为什么武侯会为了季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若是内心阴暗的人,则会觉得汉昭烈帝一生所求的理想,不如屠城的曹孟德来的性情。”
一个人,穿越到三国时期,若是你能力超群,或许能够在曹魏得到些许的重用,但也只是些许,你想做文官,过不了那些世家大族,你想做武将,过不了曹操的宗亲们,连张郃,都是熬死曹魏宗亲才得到的重用,何况别人?
但你若是平民,在季汉顶多是受苦,但不用担心自己在耕种的时候被人当作猎物射死。
“我倒是觉得自己只有三分真诚,七分的虚伪。”李承乾说道:“我在用不可触摸的未来蛊惑这些人为自己付出生命啊。”
“这些读书人掌控了经典的解释权,将夫子的话语扭曲成符合自己利益的模样。”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不知道有多少士子人将其奉为经典。”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眼神再无之前的半分温柔,只有无尽的寒冷:“现在我要用标点符合将解释权收到我的手中,我来诠释经典。”
“以后这句话,就应该如此理解!”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臣——”
他的额头几乎要触到李承乾靴前的土壤,但声音却比朔风更凛冽:“愿为陛下前驱,效犬马之劳,虽九死而不悔!”
“廷益。”李承乾将于谦扶起:“我要的可不是犬马,我要的是能够劈开南海怒涛的龙脊”
“我要的是能够帮助我实现理想的肱骨臣子。”
“我要的,是能够让天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的能臣!”
小小的李治心中有了大大的震撼。
如今,他才知道为何自己的兄长有能力聚集起那么庞大的势力向阿耶说不。
以诚待人,以严律己。
官员的士心,军队的军心,百姓的民心,三心所系的皇帝,其位置如同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太阳一样,让人只能仰望而无法触摸。
那些野心家仅仅是照射到太阳的光辉便会灰飞烟灭,又何谈触摸呢?
但即便是太阳,若是昏庸无道,也会让人发出“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