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说:“哪有那么脆弱。只是坐门口好久,屁股有点麻。”
秦烟动了动唇,垂下了眼。
深夜的电梯里,有点异样的阴冷。
走出了大楼,离开小区的那条路上有几个路灯坏了。今夜月光微弱,秦烟望着前方暗淡的路,犹豫再三,轻瞥好几次周朗星那条左腿。
“我有点怕黑,能不能让我抓着你?”
周朗星笑了,大方伸出胳膊说:“好朋友,随便靠!”
“什么朋友?我比你大三岁,是你——”仿佛正走向一条通往光明的路,秦烟的情绪饱满,对某些词汇没再那么避讳,有些随心所欲:“你应该叫哥才对。”
“哦——烟哥?”周朗星仗着身高,睥睨着身边人,故意说得怪声怪气。
“烟哥!”秦烟忍不住笑了,“你好像在喊一只鸟。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当朋友吧。”
周朗星道:“既然是朋友,我该喊你什么?”
秦烟思考一阵,“熟悉的人,都叫我阿烟。”
“阿烟?”
“嗯。”
“都有谁这样叫你?
“很多呀。家里的长辈、小时候的邻居、以前玩得好的同桌……”
周朗星不由挑眉,原来这并不是哥哥的专属称呼!
周朗星余光注意着两人肌肤接触的地方,从疏远到关切,从拒绝靠近到主动接触,距离一点点拉近。
迎着微风,男人在夜色下模糊不清的脸染上了不引人注目的笑意。
搭上滴滴车,来到墓园,周朗星才知道秦烟是来取墓土的。墓园晚上是不开放的,幸好周朗星表明了身份,才可以进入。
他有些得意,“如果没带我,你是不是要翻墙进去?”
“是,多谢你。你是大恩人、大好人!”秦烟话音一转,“事先说好,你可以不信,还可以嘲笑我,但不能阻扰我取墓土。我会翻脸的。”
“你威胁的力度也太轻了,根本威胁不到人。”
“是吗?”
“跟我学。”周朗星话音一变,恶声恶气地,指着秦烟道,“你敢阻我,我就干死你!”
秦烟目瞪口呆,差点从石阶滚下去。
“你……你真不是借着这个机会骂我吗?”
周朗星大笑,“是有那么一点私心哈哈——”
“哎——”秦烟连忙扒拉他,“小声点,别惊扰人家睡觉。”
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迎着冷淡的月光一瞧,密密麻麻的墓碑,站立着,沉默着,无声地包围住两个活人。
偶尔还能瞥见一张或两张模糊到没有五官的脸。
无数的眼睛冷视他们。
周朗星倒吸一口凉气。
深夜来墓园本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活。
周朗星一边缩脖子,一边暗暗佩服本想独自前来取墓土的秦烟。但转念一想,对秦烟的佩服变成了对哥哥的嫉妒。
秦烟准确找到了周叔容的墓,“看,白天那束黄玫瑰不见了,不知被谁拿走了!”
周朗星亦步亦趋,“停,不说了!要不我们听听歌吧?大悲咒怎么样?”
“什么大悲咒。”秦烟头也不回道:“害怕就牵住我的衣服。我很快的,别怕,我们一会儿就回去,我给你煮姜汤喝,驱寒!”
周朗星暗道,只驱寒,不驱邪?
又道,什么难以下咽的姜汤?鬼才喝!
秦烟已经掏出工具,掘下两捧土,都装在那只黑色塑料袋里。
完毕后,他缀着甜蜜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墓碑上周叔容的脸。
周朗星当作没看到,有时候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让自己好过起来。
他迫不及待道:“走走走!”
好不容易出了墓园,他才发现脚有点软,背后还出了冷汗。
“好刺激,比飙车还厉害,以后可以跟人吹牛。”
周朗星拿手指梳理头发,过长的额发扎到眼睛了,偏偏头绳不知丢哪里去了。转眼见秦烟盯着他,不由挑眉询问:“又是看我有点帅?”
秦烟恶魔般低声道:“你酷哥的人设崩了哦。”
“……”周朗星摸了摸耳坠,才不跟秦烟计较。
“你还有哪些地方要去?”
“如果是比深夜逛墓园还刺激的地方,你还要跟着吗?”
周朗星冷笑,“你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对朋友两肋插刀!”
“上刀山下火海也去?”
“去!”毫不迟疑,掷地有声。
秦烟笑道:“那真可惜,不能验证你的义气了。我没什么地方要去,只是要买香炉和香烛。这么晚,没有店开门吧?”
“那就小看我了。”周朗星的头发在微风中摇曳,“只要是买卖,用钱可以解决的问题,基本上不是问题。”
他提起电话,冷淡吩咐一切事物,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秦烟迎着淡淡的月光望着他的侧脸,这语气、这神情、这淡然的态度好像另一个人。
挂了电话,周朗星风轻云淡地说:“是我爸的生活助理。我们先回家,等他解决。”
秦烟被他展现出来的另一面惊住,一时没有察觉他的口语错误,周朗星说的是“回家”。
周朗星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现在总该看我有点帅了?”
秦烟回过神:“能一通电话解决普通人不能解决的问题,是很帅。”
“辛苦你爸的助理加班了,不过……那么晚,有些过意不去。”
周朗星不以为然,屈指敲敲屏幕,“明码交易,你情我愿,虽然是我爸的助理,我也给了报酬的。”
秦烟探头一看转账数目,嚯!好多零。
“我想那位助理的起床气已经没了。就算凌晨三点去排火车票,也心甘情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