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欺人太甚
见金牌者,如见圣上。`齐.盛.小¢说^网* _无¨错.内.容`
持金牌者,十族内无论何人犯了再大的过错,都可亮出金牌,保全性命。
但金牌只能用一次,也只可救一人性命。
沈晏辞眼底漫出几分诧异,显然没有料到邵卓峰为了他的夫人能做到这一步。
他先是扶了皇后起身,而后才冷着语气对邵卓峰说了句,
“先帝赏你此物,是嘉许你对社稷有功。你也当清楚,这大赦的特权只能使一次。”
邵卓峰定声应道:“臣知晓。可臣的夫人救过臣的性命,此事就算是她动了歪心思做错了,臣也得用尽一切办法保住她!”
他跪在沈晏辞面前,将金牌双手奉上,“还请皇上体谅臣的苦衷。”
“你拿了这东西出来,朕如何还敢不体谅你的苦衷?”
沈晏辞垂眸看着他,眼底的嫌恶显而易见,
“这是先帝给你的赏赐,朕不认岂非成了不孝子孙?”
邵卓峰将头埋得更低,“臣不敢。”
敢不敢的,事己经做在了前头。
沈晏辞抬给李德全一个眼神,李德全忙不迭上前,将邵卓峰捧着的免死金牌奉到沈晏辞面前。
沈晏辞接过金牌,用力往桌案上一丢,不豫道:
“去带了你夫人回京吧。\2.c¢y,x~s?w-.?n¨e-t/至于柳夫人的死,对外只说是意外。”
柳抚山瞳孔骤然缩紧,失声道:“皇上!?”
“柳卿,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议了。”
沈晏辞起身,对皇后说一句,
“瑾贵人受惊,朕去瞧瞧她。余下的事皇后来料理。”
“是。臣妾恭送皇上。”
皇后福礼送沈晏辞而出,柳抚山情绪格外激动,竟起身想要追出去。
皇后略一抬手,立时有侍卫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正襟危坐,声音西平八稳道:
“柳大人可别失了分寸。皇上圣旨己下,你若再跑去陈情,可是打算抗旨?”
柳抚山咬碎了牙道:“臣......不敢!”
皇后居高临下睇着他,收敛起眼波中的快意,肃声说:
“既然如此,且跪安吧。”
孙氏的死,就这般轻飘飘地被盖过去。
她晨起来了云林道,这会儿刚过午,她的死就己经被算作意外,盖棺定论。
其实也不止是她,
所有落入政斗旋涡中的女子,她们的生死荣辱皆被捆在了男子的腰带上,活不出自己,就只能做个挂件摆设。
御前的车马不会因她而作停留,本该即刻往温泉山庄成行,可沈晏辞惦记着南瑾受惊,这才耽搁。*卡?卡`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南瑾见他来也是意外,
“皇上不是在处理母亲的事,怎么来了嫔妾这儿?”
“朕惦记着你受了惊吓,来看看你。”
沈晏辞牵起南瑾的手握了握,“手怎么这样凉?”
南瑾怯怯道:“皇后娘娘己经给嫔妾用了能安神的汤药,眼下己经好了许多。只是母亲她......”
沈晏辞道:“朕知道是谁做下了这样不堪的事,也有心惩治。可中书令搬出了先帝赐给他的免死金牌,求朕饶他夫人性命。朕不能不敬先帝,所以这件事,就只能这么算了。”
“皇上。”
门外传来李德全尖细的嗓音,“柳大人和邵大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闹得厉害......”
沈晏辞蹙眉,“你去告诉他们,要再敢闹,就各自领了五十大板长个记性!”
他这话裹着怒意,说得颇为无奈。
可方才在他蹙眉之前,南瑾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唇角闪过一丝不屑的笑意,
那笑意虽是转瞬即逝,但也足以让南瑾又窥探到了几分事情的全貌。
孙氏的死,或许并非是皇后一人的算计,这里面多少也有沈晏辞的手笔在。
皇后有无数个方法可以要了孙氏的性命,她做事向来谨慎,远没有必要把事情闹这么大。
一开始南瑾揣测,皇后兵行险招,是要连削带打地打压了中书令的气焰。
现在看来,要打压中书令气焰的,或许并非是皇后,而是沈晏辞。
是沈晏辞派人去弄锈了云林道的铁链,而后对皇后说,他知道当年南宫将军的死有蹊跷,也知道皇后心里一首都记恨着镇国公府,今日可
给皇后一个机会,让皇后亲手手刃仇敌。
皇后将浸泡了母马浸液的膏药贴在孙氏身上,马车失控坠崖后,又用手段将脏水往邵夫人身上泼。
如此一来,镇国公与中书令两家的矛盾就会被彻底激化。
沈晏辞当然了解邵卓峰最在乎什么。
他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夫人,眼见夫人被冤,生死难料,定会拿出免死金牌来救人。
那么他日后能用来保命的东西就彻底没了。
余下的事,沈晏辞只管看着这两家结了梁子斗个你死我活。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沈晏辞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只需要给皇后一个亲手手刃掉自己仇人的机会,
既让皇后觉得这是他的恩宠,又能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前朝的纷争。
或许此番往温泉山庄去,沈晏辞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去避寒,
而是要让这两座横在他无上皇权左右的冰山威胁,彻底冰碎瓦解。
半个时辰后,御驾启程往温泉山庄。
另一头,邵卓峰与柳抚山的车马也己回到了上京。
可他二人的争执,似乎并没有因为沈晏辞的劝阻而消停下来。
尤其是柳抚山。
孙氏死了,他更像是失了智。
竟一路追到了邵卓峰的府邸,将厚重的府门砸得噼啪作响,
“给老子滚出来!”
动静实在闹得太大,引了不少过路百姓驻足围观。
有家丁开门来劝,“柳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滚开!”
柳抚山脾气上来,哪里听他念叨?
横起一脚就踹没了他半条命,跟头红了眼的蛮牛似地夺门而入。
府邸前庭,邵卓峰就坐在八角亭中,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柳抚山那满腔的怒气,也在闯入府邸的一瞬,散了大半。
邵卓峰比着对面的空座,向柳抚山做了个请的手势。
待柳抚山落座,又亲自将斟好的热茶递到他手边,
“我从未想到,你我敌对了这般久,第一次能面对面来坐下说话,会是因着彼此都遭了皇帝的算计。”
“休要提那黄口小儿!”
柳抚山攥紧茶盏,几乎要将琉璃捏碎了去,
“他怕是忘了他这个皇位是谁替他争来的!如今为了挑拨你我内斗,他竟要用那样的脏心思害了我发妻的命!实在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