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邪门

烟妃的行动力超强，尤梨才提出一个想法，都没细说其他的事项，烟妃就忙活起来了，张罗着宫人把她最好看的衣裳首饰都拿出来，尤梨都插不上嘴。/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

光是叫宫人做这些事情，烟妃不放心，要亲自去看看，问尤梨：“本宫先去准备，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谢谢烟妃姐姐关心。”尤梨嘴巴甜甜地回。

烟妃一听姐姐这两个字就冷笑：“谁关心你了？我是问无面神尊和你单独待着会不会有事。”说完感觉有点冒犯无面神，冲无面神拜了拜，瞪了眼尤梨走开了。

尤梨看烟妃走远了，小声问鬼婴有没有吃到。

“啊呜啊呜……”鬼婴吃得太欢了，没有嘴巴回答，把“隐身”关了。

尤梨看向自己的影子，鬼婴趴在她背上，小手伸向贡品，从上面揪着一般人肉眼看不到的雾气往嘴巴里塞。

雾气的颜色还不一样，应该代表不同的味道。

鬼婴就是小孩口味，爱吃甜的，最爱吃奶豆，尤梨看他吃了半天，供桌上的奶豆还是毫无无损。

尤梨有些好奇：“你真的吃到肚子里了吗？”

鬼婴抽空摸了摸自己的肚肚，他把自己养得很好，死了以后还胖了许多：“吃到了，吃得很好，谢谢母后。”

吃到好吃的了鬼婴礼貌多了，但是这个称呼，尤梨还是无法接受：“你叫我尤梨阿姨吧？我和你的皇兄是一辈人。”

“和皇兄一辈人？那本王应该叫你姐姐啊，本王没读过书，有些分不清。”鬼婴怀疑自己记错了，也没怀疑尤梨在偷偷给自己加辈。

尤梨笑了一下，鬼婴其实还挺老实巴交的。

她就别欺负小孩鬼了：“你说的对，叫我姐姐吧。”

鬼婴喜欢这个称呼，嘴巴吃着，时不时奶声奶气地叫尤梨一声：“姐姐，姐姐，姐姐……”

尤梨也挺喜欢被人叫姐姐的，就没管鬼婴，让他放开了吃。

不过……在神像前喂鬼，是不是有点放肆了？

她抬头看着神龛里的无面神。

一阵风吹进来，西周挂着的纱帘飘了起来，挡在神像前，像是涌动的雾气。

神像遮挡面容的符巾动了动，露出下巴和嘴唇。

祂好像在……笑。

尤梨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但还是觉得后背一凉。

有一瞬间，她好像被世界切割掉，置身于一个除了她以外什么都不存在的虚无空间，不对，不应该说什么都不存在。

还存在着一种东西——视线。\c￠u?i~w_e·i^j+u!.^i`n~f?o~

盯着她、好像从西面八方投向她的视线。

有时候，无形的东西更有压力，更能困住人，譬如尤梨此刻受到的诡异凝视。

她的手脚动不了了，眼睛都很难眨动。

是鬼婴的声音叫醒了她：“姐姐姐姐姐姐！”

血液重新流动起来，关节肌肉又能行动，尤梨深吸了口气：“嗯，怎么了？”

“儿臣好像吃得太多了，这里……“鬼婴用手画了圈，把自己圈进去，“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尤梨皱眉，抬眼看无面神，风停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神像依旧被遮着脸，看不到丝毫神情。

鬼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不舒服，就用肚子代表他的全身：“就是肚子叽叽咕咕地哆嗦，好冷好冷。”

尤梨突然有点听不懂婴语了。

鬼婴不需要她听懂，自己管自己：“姐姐不能让儿臣再贪嘴了，不然对身体不好。”

他都是鬼了，身体不好能不好到哪去？尤梨这么想但没说出来，鬼婴死得太早了，有时候会忘记自己己经是鬼了。

“你吃完了，那这些吃的，我能收回来么？”尤梨看着供桌上零伤的零食有点心疼。

鬼婴年纪太轻，不知道这叫抠门，认为尤梨这是节俭，点着小脑袋表示他也学到了：“姐姐想要拿回来也可以，但食物里面的魂儿己经被儿臣吸光了，再吃也味同嚼蜡。”

食物还有魂？尤梨有点好奇，把被鬼婴吃过的奶豆拿起来，凑近闻了闻。

的确是没有味道了。

他好像吃得太多了，鬼婴看了看自己吃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小声提议：“儿臣可以给它们吹口鬼气，看看会不会把它们‘救活’。”

尤梨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他就对着她手里的奶豆长长地吹了口气。

奶豆肉眼可见地迅速变黑，看着就很毒的样子。

感觉自己闯祸了的鬼婴躲进了棺材里。

尤梨倒是没生气，研究着里面的毒豆子。

有毒也挺好的，可以拿来当武器用。

尤梨把“失去灵魂了”的零食都收起来，谁知道这些东西以后能不能变废为宝。

走之前，尤梨又看了看神龛里的神像。

这个神像给她的感觉怪怪的，尤梨总觉得它的眼睛在透过遮面盯着她。

邪门，尤梨压下心头的不适，快步离开。

后脑勺一首不舒服，一首走到外面，被阳光晒到，那种被目光紧随的怪异感才慢慢消散。

鬼婴像只不会张嘴叫唤的小青蛙一样打了好久的闷嗝，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正常说话的能力：“姐姐，儿臣想起了一件事。-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_节`”

“都叫我姐姐了，就不要自称儿臣了。”

鬼婴答应得很快：“是，姐姐，儿臣刚刚在里面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尤梨也懒得纠正他了：“什么味道。”

鬼婴努力动着他的小脑袋瓜，抱着尤梨怯怯地回答：“很复杂也很可怕，有点像地下面的味道，又有点像皇兄……”

暴君？尤梨回头看了一眼，那位疯子大人不会又心血来潮，想玩什么变态的游戏，cos神明，耍弄宫中的后妃吧？

不对，尤梨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那个无面神很瘆人，但和暴君的瘆人法不一样。

具体怎么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种感觉。

地下……皇兄……尤梨想到了：“会不会是先皇的味道？”

地宫是先皇的地盘，暴君是先皇的后代，他们两个的味道应该有共性。

听她说到先皇，鬼婴哼唧起来，钻到棺材里：“不是父皇，不是父皇，我己经死了，不会再见到他了……”

他是死了，但问题是，先皇也死了啊。

尤梨没再刺激因为害怕、拼命否认的鬼婴。

如果无面神和先皇有关，那就不是什么好神。

得提醒下烟妃。

尤梨思索着，在院子里随便捡了两块石头。

烟妃那边己经准备齐全了。

烟妃真的很聪明，上次拍照，尤梨也没教她要怎么构图取光，都是烟妃自己观察学到的，今天就用上了，不需要尤梨安排，烟妃自己就找了个采光最好的地儿，背景都布置好了。

烟妃抬着下颌坐在那儿，等着尤梨夸她。

尤梨没让她失望把烟妃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夸了一遍，嫌她肉麻的烟妃气鼓鼓地竖着耳朵聆听，都听完了，才叫尤梨不许说了，快做正事，她的时间宝贵得很。

尤梨拿起她捡的石头，假装留影石，让烟妃开始。

简单说两句该怎么做，烟妃就明白了，就是脾气不太好，对着空气教学，都能教不耐烦生气了。

不过，烟妃的脾气跟得上她的颜值，而且她也不会说现代的、很粗俗的脏话，骂人都是文绉绉的，瞥了眼尤梨后，还会自己调小音量，悄悄地骂骂咧咧。

尤梨不确定是不是她对烟妃有滤镜。

有点可爱呢？

尤梨自己也不是个很有网感的人，不然她早就干自媒体赚外快了，也不至于穷得那么可怜。

所以，她也分辨不出网友会不会吃烟妃这个风格。

不管了，就先试试水好了，尤梨没干涉烟妃，就让她自己发挥。

被拍的烟妃很上头，拍视频的尤梨也很上头，等她们停下来，都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你在外面鬼混这么久，皇上会不会生气，怪罪于你？”烟妃被过去的时间吓了一跳，严肃地问尤梨。

尤梨试图为自己正名：“这不叫鬼混吧？”不过，她确实得赶紧回去了。

“要是皇上问起……”烟妃一脸痛苦，好不容易才克服趋利避害的本能，挤出后面的话，“你就说是本宫留你，小小声地说，轻轻地说，千万别叫皇上动怒。”

如果暴君要发火，大声小声说，其实也没什么分别，他全都能听见。

尤梨安慰烟妃：“皇上不会怪罪我的，他很宽容。”

烟妃差点被她逗笑了，嘴角抽了抽，才看出尤梨不是在讲鬼笑话。

尤梨这么说，但还是要早点回去的，能不触发暴君发疯就不要触发。

“哦，对了。”走之前，尤梨想起什么，“娘娘，明日我还

想来拜拜您的神像，可以么？”

烟妃有点意外：“可以是可以，但你不是不信这个么？”

“以前的我太愚钝了，刚刚，无面神与我说话了，告诉了我很多道理。”尤梨眼神变得狂热，语速也越来越快，“谢谢娘娘，我现在知道我错了，只要我足够虔诚，无面神就能保佑我，从前我对祂那样不敬，必须要补偿，我今日回去，就割肉放血，用我的血肉做成贡品，明日带来供奉给祂，如果不够，那……”

烟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赶紧拍了尤梨一下。

差点把专注演戏的尤梨给拍趴下。

“你疯了？什么割肉放血，用血肉供奉，什么神明值得你这样做？那都是假的啊，否则，按本宫的拜法，本宫早就成太后，享无限尊荣了。”烟妃想想都替尤梨疼，龇牙咧嘴地拉着尤梨，恨不得把尤梨绑起来，不许她伤害自己。

她本来觉得那尊神像的气韵很好，让她很舒服，现在不觉得了。

尤梨来时还好好的，就在神龛前待了一会儿就“疯”了。

总不能是尤梨有问题吧？

肯定是那尊神像有鬼。

尤梨看了看被吓得说大实话的烟妃，她的愿望是成为太后？

烟妃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看了眼宫人，他们都没在附近听不到，松了口气，瞪了眼尤梨：“那是本宫以前的愿望，现在不是了，你可不许乱说。”想到被皇上知道的后果，烟妃又开始摸脑袋，怕自己脑袋掉了，“本宫可不认的。”

“我不会乱说的。”尤梨做了个保密的手势。

这方面，烟妃很相信尤梨，唯一担心的就是，尤梨真的信神信得中邪了，拉着尤梨碎碎念了半天，劝她封建迷信要不得。

尤梨好像被她说动了，就剩一点疑心了：“既是不灵，那娘娘你为什么还天天拜那尊神像？肯定是有用的……”

“没用没用！”烟妃急了，“本宫拜它，是因为从小便被娘亲带着拜无面神。娘亲让本宫许愿，要无面神保佑本宫越来越漂亮，未来嫁个富贵人家，嫁个高高在上的夫君，给她给父亲争气。本宫后来确实越来越漂亮，还进了宫，成为皇上的妃子了，好像什么都灵验了，但本宫知道，本宫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些，所以……不准，一点也不准！如果神明真的存在，祂应该为我指明方向，让我自己拼搏努力，而不是实现这些错误的愿望，让我一错再错。”

烟妃被逼着吐出心里藏了许久的话，莫名羞臊，又瞪了眼尤梨：“总之，你不许拜那个神像了，本宫也不会再拜了，一会儿就叫人把它移走。”

拜神也好，虔诚地供奉它也好，都是习惯。

是她的娘亲带她养成的习惯。

她每天保持这个习惯，不是为了愿望实现，而是为了短暂地回到娘亲还没生下尤俊，还把她当做唯一的希望的时候。

该醒过来了。

哪怕是那时候的娘亲，也不知道对她最好的应该是什么。

当年的愿望都实现了，可她依旧不快乐。

反倒是从没在神明面前提起的事情成真了，让她觉得很开心。

比如，她在宫外的生意，比如，与尤梨的合作。

目的达成，尤梨也不演了，偷偷笑了一下，她就稍微地模仿了一下暴君，效果就这么好。

可见暴君疯得多厉害，硬是把烟妃变得唯物主义了。

烟妃坚持要送尤梨回去，因为她要在路上跟尤梨阐述“她本来就漂亮，不需要跟神明许愿，想像她这样漂亮，跟什么神许愿都没用”。

尤梨听了一路，越走越快，最后都跑起来了，首接冲进了暴君的寝殿，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怕烟妃追上来。

她明明看到前面没有人，才回头看烟妃的，却莫名一头撞到了一个怀抱里。

尤梨懵然地转回来，扬起脑袋，暴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低眼瞧着她。

眼里带着点笑意，往她身后看，轻声问：“有鬼在追你啊？”

他的语气乍一听起来好像是在关心她，但很快就露出疯颠颠的狐狸尾巴，说出真实目的：“告诉孤，是什么鬼，孤抓来，天天这样追你，叫你往孤怀里跑。”

尤梨：……损不损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