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祭坛前的穗子与相触的指尖

太庙的礼乐声庄重绵长,编钟“叮咚”作响。*s¨i¨l/u?x_s?w·./c?o\m~

混着檀香的烟气,在高大的梁柱间缭绕,像化不开的雾。

苏妙妙捧着个描金托盘,里面放着一束饱满的新粮穗。

金黄的谷粒在烛火下泛着光,像串小小的元宝,晃得她眼有点花。

她跟着礼官的指引,一步步走上祭坛前的石阶。

裙摆拖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有只手在轻轻拽她的脚踝。

膝盖有点发软。

不是累的,是紧张。

按祭祀规矩,“献穗”时要双膝跪地,高举托盘。

由皇帝接过穗子,再供奉到祖先牌位前。

这是极大的荣耀,可对苏妙妙来说,当着满朝文武和宗室亲贵的面,做这种“俯首帖耳”的动作,比让她去跟刺客打一架还难。

“苏姑娘,跪。”

礼官唱喏,声音在空旷的太庙大殿里回荡,震得她耳膜发颤。

苏妙妙深吸一口气,屈膝跪下。

祭服的裙摆太大,跪下去时没调整好,裙摆往旁边滑了滑,露出一小截脚踝。

肌肤在烛火下泛着粉,像刚剥壳的荔枝。

她下意识想拽,手里的托盘却晃了晃。

差点把穗子摔出去,指尖的冷汗沾湿了托盘边缘的描金花纹。

“稳住。”

头顶传来萧承瑾的声音,很低,却带着安抚的力量,像羽毛搔过心尖。

她抬头,看到他站在祭坛前。

玄色祭服衬得他面容沉静,眼神落在她手里的托盘上,却像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像藏着团火。.g¨u`g_e?b.o?o·k?.,c_o?www.

苏妙妙定了定神,双手举起托盘,声音清朗:“臣女苏妙妙,献新粮于陛下,愿我大靖岁岁丰登,百姓无饥。”

萧承瑾上前一步,伸出手。

指尖即将碰到穗子的瞬间,苏妙妙忽然觉得一阵头晕——早上没吃多少东西,又被祭服勒了半天,低血糖犯了。

她眼前一黑,手一抖。

托盘里的新粮穗“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满殿寂静。

连编钟的余音都像是被掐断了。

文武百官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集中在她身上。

有惊讶,有鄙夷,还有幸灾乐祸——三皇子被禁足后,他的党羽正愁找不到机会打压她。

苏妙妙的脸瞬间白了,撑着膝盖想站起来去捡。

头晕却更厉害了,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眼尾的余光瞥见他玄色的袍角,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就在这时,一只手先她一步,捡起了地上的新粮穗。

是萧承瑾。

他弯腰时,玄色的龙纹祭服下摆扫过她的膝盖。

带着点微凉的布料触感,像条小蛇钻进她的祭服缝隙,烫得她腿根发麻。

苏妙妙也下意识伸手去够。

两人的指尖在穗子上撞了一下。

像有电流猛地窜过。

麻得她指尖发颤,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他的指尖温热,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蹭过她的指腹时,像在点火。

她的指尖微凉,沾着点刚才托盘上的金粉,落在他的手背上,像撒了把火星。\m?y/r\e`a-d\c-l,o^u/d/._c¢o~m?

西指相触的瞬间,周围的礼乐声、窃窃私语声仿佛都消失了。

只剩下彼此清晰可闻的心跳声,“咚咚”地擂着,比编钟还响,震得空气都发烫。

萧承瑾握着穗子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她。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有点干裂,眼里却带着倔强,没像寻常女子那样惊慌失措,像株在风雨里不肯低头的野草。

他忽然想起她在井底说“我没事”的样子。

想起她扛着石碾子说“不粗鲁”的样子。

想起她穿着他的外袍在田埂上笑的样子……

心里那点因祭祀被打断的不悦,瞬间化成了柔软,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

“无妨。”

他站起身,把穗子举高,对着太庙的牌位朗声道:“新粮有灵,知我大靖求丰之心,故落地示警——当惜粮,当敬民,方得岁岁平安。”

这话说得极妙,既圆了场,又点明了“护粮为民”的主旨。

文武百官愣了愣,随即纷纷附和:“陛下圣明!”

萧承瑾没

看他们,只是低头对苏妙妙伸出手。

声音放轻了些,带着只有两人能听懂的关切:“起来吧。”

他的手还停在半空,掌心向上,等着她。

指腹的薄茧在烛火下若隐若现,像在无声地勾她。

苏妙妙看着那只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相触的温度。

她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伸手扶她,己经是越了规矩。

可头晕得厉害,她实在没力气自己站起来,心里还有个声音在喊:靠过去,没关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搭住了他的手。

他的掌心很暖,握住她的力道不轻不重。

刚好能稳住她摇晃的身体,指腹却故意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像在确认什么。

在他的搀扶下,她慢慢站起身。

裙摆扫过他的龙纹祭服,像两片云轻轻碰了一下,带起的风里,全是他身上的龙涎香。

“还晕吗?”

他低声问,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点檀香的清苦,烫得她耳廓发麻。

“没事了。”

苏妙妙摇摇头,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悄悄捏了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却烫得她心尖发颤。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旁人眼里或许只是“陛下扶臣女”的礼节。

可在两人心里,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滚烫的涟漪,连空气都甜了几分。

祭祀继续进行,萧承瑾将新粮穗供奉到牌位前。

礼官高声唱喏,礼乐声再次响起,却盖不住她擂鼓似的心跳。

苏妙妙退到一旁,站在巨大的梁柱后。

看着祭坛前那个挺拔的身影,阳光透过太庙的窗棂,落在他身上,玄色祭服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像要把他和她缠绕在一起。

她忽然明白,有些界限,早在不知不觉中被打破了。

他不再只是“需要她护着粮食的皇帝”。

她也不再只是“把他当兄弟的特种兵”。

就像这掉在地上的新粮穗,看似是意外。

却让他们的指尖,在庄严肃穆的祭坛前,有了一次心照不宣的触碰,像定情的烙印。

祭祀结束后,苏妙妙走出太庙,解开了勒得难受的祭服腰带。

长长舒了口气,腰腹间的束缚一松,那点被压抑的悸动反而更清晰了,像野草疯长。

萧承瑾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捏着那束捡起来的新粮穗。

穗子上的金粉沾了点他的体温,像活了过来。

“这个给你。”

他把穗子递给她,“刚才掉在地上,沾了点土,却没断,是好兆头。”

苏妙妙接过穗子,指尖又一次碰到他的,这次没躲。

金黄的谷粒硌在手心,有点痒,又有点暖,像握着他的温度。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看着他眼里的光,那光比太庙的烛火还亮,看得她脸颊发烫。

忽然觉得,这太庙的檀香,好像也没那么难闻了。

混着他身上的龙涎香,竟成了勾人的药。

远处的试种园里,最后一批新粮己经入仓。

只留下那株最初的幼苗,结出了沉甸甸的种子。

像是在为这段悄然生长的感情,做着最温柔的见证,等风一吹,就生根发芽。

预告: 太后看出两人情愫,特意在御花园设了场“赏秋宴”,想撮合他们。

宴上,宗室贵女故意刁难苏妙妙,让她以“新粮”为题作诗。

苏妙妙哪会作诗,正窘迫时,萧承瑾接过话头,念了首他偷偷学的“白话诗”:“谷穗弯弯腰,像个小元宝;妙妙笑一笑,秋日更热闹。”

逗得众人发笑,也解了她的围,苏妙妙的脸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耳尖还残留着他念诗时拂过的气息,烫得能煎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