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学堂里的肥皂泡与“我也想识字”的心声

学堂开学那天,太阳难得暖洋洋的,像块刚焐热的盐巴,撒在雪后的地上,融出一片片湿漉漉的亮。¥小?说¥|¢宅=_ ¥?更*·新2|最-快3a(

苏妙妙站在“有教无类”的木牌下,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里面月白的里衣,像朵被阳光晒软的云。看着来上学的人,眼眶突然有点热——不光有半大的小子,还有十几个扎着小辫的女娃,发梢沾着雪化成的水,亮晶晶的;甚至几个裹着头巾的妇女,怯生生地站在后排,手里攥着没干完的针线活,指尖绞着布角,像揣了只慌慌的兔子。

最让人意外的是村里最固执的老牧民,背着他的小孙女,粗声粗气地往人群里挤:“农师大人,俺孙女脑子灵光,你多教教她!”羊皮袄上的雪落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湿。

苏妙妙笑着点头,拉过小孙女冻得通红的手,指尖的暖烫得孩子瑟缩了一下:“来,奶奶也一起听!”

老牧民愣了一下,黝黑的脸像被火塘熏过,泛着红,却没拒绝,在后排找了个草垛坐下,粗糙的手反复摩挲着孙女的辫梢,像在确认什么。

第一堂课,苏妙妙没教认字,而是搬了个铜盆到讲台上,盆沿擦得锃亮,映出她发间的银簪。手里捏着块新做的柠檬肥皂,黄澄澄的,像块被阳光吻过的蜡。

“今天不讲书本,讲‘洗手’。”她举起肥皂,声音清亮得像铜铃,“你们知道为什么总有人发烧咳嗽吗?因为手上有‘看不见的脏东西’,吃到嘴里,病就找上来了。.0/0·小\说!网/ ^首,发¨”

“看不见?那不是糊弄人嘛!”小栓子的娘在后排嘀咕,手里的针线活没停,针脚却歪了半寸。她总觉得“看不见的东西”,和草原上的鬼神没啥两样。

苏妙妙早有准备。她拿出两个上了釉的陶罐,都倒上晾温的沸水,然后招手让一个刚摸过羊粪的小子和一个用皂角擦过手的女娃上前,分别在罐里搅了搅。指尖入水的轻响里,她盖上陶罐:“过两天,这两罐水会不一样。”

接下来教洗手步骤,她先示范:温水打湿手,抹上肥皂搓出泡泡,手心手背、指缝手腕都要搓到,最后用清水冲干净。她的指尖纤细,搓起的泡沫沾在指节,像落了层雪,阳光下泛着虹彩。

女娃们学得认真,小手上的肥皂泡亮晶晶的,举起来对着太阳看,像捧着碎掉的星子;男娃们起初觉得“娘们唧唧”,可看到肥皂泡能拉出细丝,也挤在水盆前疯玩,泡泡沾了满脸,笑得露出豁牙。

小栓子的娘看着女儿踮脚在盆前搓手,泡泡蹭在鼻尖,像只沾了蜜的小蜜蜂,心里那点“女人不该抛头露面”的念头,突然就软了,像被阳光晒化的雪。

萧承瑾不知何时站在了窗下,玄色常服的领口沾着草屑,目光落在苏妙妙教孩子们洗手的侧影上。/s′i,l,u/x-s¨w..-o\r_g\她弯腰时,后腰的曲线被衣料勾勒得柔和,发梢垂下来扫过铜盆,带起的涟漪里,映着她眼里的笑,比肥皂泡还晃眼。他喉结滚了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那里还沾着她昨天调肥皂时蹭的油脂,滑滑的,像她指尖的触感。

两天后,学堂里炸开了锅。

那两个陶罐被苏妙妙当众揭开——没洗手的那罐长出层绿霉,毛茸茸的像块烂毡子;用肥皂洗过手的那罐,清澈见底,连点杂质都没有。

“我的娘哎!真有脏东西!”小栓子的娘吓得手里的针线活掉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仿佛上面爬满了虫子,脸唰地白了。

“所以啊,”苏妙妙拿起肥皂,指尖在皂面上划出浅痕,“饭前便后要洗手,干活后要洗手,这比任何药都管用。”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后排的妇女们,亮得像盐田的光,“不光你们自己要洗,还要教家里人洗,这就是‘明理’——知道为什么要做,比只会做更重要。”

妇女们听得连连点头,手里的针线活早忘了,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有个年轻媳妇悄悄把没纳完的鞋底往怀里塞了塞,仿佛那上面的针脚都透着糊涂。

下课时,女娃们围着水盆不肯走,比赛谁搓的泡泡多;男娃们则抢着看那罐长霉的水,叽叽喳喳讨论着“看不见的脏东西”到底长啥样。苏妙妙收拾教具时,小栓子的娘走了过来,手里攥着针线活,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农师大人……俺……俺也想识字。”

苏妙妙抬起头,撞进她眼里的渴望,像被点燃的火塘,暖得人心头发颤。她拉住她的手,掌心的粗粝蹭过她的指腹:“好啊,明天开始,你每天来,我从‘一、二

、三’教你,保证你一个月就能自己写名字。”

小栓子的娘愣了愣,突然捂住脸,肩膀轻轻发抖——她活了三十多年,从没人告诉她“女人也能识字”,更没人说“你能学会”。粗糙的掌心擦过脸颊,带起的泪混着尘土,在脸上冲出两道痕。

萧承瑾倚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像刚开坛的米酒,甜得往外溢。他手里捏着苏妙妙写的“卫生儿歌”,麻纸边缘被他捏得起了皱,上面的字迹不算好看,却透着股认真劲儿:“肥皂泡,圆又圆,搓搓手,病菌跑;饭前洗,饭后洗,不生病,身体好。”

他突然明白,苏妙妙带来的,从来不止是肥皂、豆腐、土坯房,更是一种“可能性”——女人可以不只是做饭生娃,孩子可以边玩边学,连“生病”这种事,都能靠自己的双手预防。这些看不见的改变,比盖房子、建盐田更有力量,像种子落在土里,悄悄发了芽。

“在看什么呢?”苏妙妙走出来时,手里晃着块新肥皂,柠檬的清香混着她身上的草木气,像阵暖风吹过来,“给你的,学堂用的,柠檬味的(盐田边采的野柠檬)。”

他伸手接过,指尖故意擦过她的掌心,温热的软像块刚揉好的陶泥,烫得他指尖发麻。“在看……”他低头,目光落在她被风吹乱的发梢上,声音低得像耳语,“咱们塞北的‘新日子’,正一点点长起来呢。”

阳光穿过学堂的窗棂,在他玄色的衣料上织出金网,也照在她发间的银簪上,碎光落进她眼里,像撒了把盐粒。她突然踮脚,飞快地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带着柠檬肥皂的清,像颗调皮的糖。

“那是,”她转身往回走,裙摆扫过他的靴面,带着点刻意的痒,“也不看是谁在教。”

他站在原地,摸着唇角残留的软,喉结滚了滚,突然低笑出声。风里飘着女娃们的笑声,混着肥皂的甜,像首唱给未来的歌,暖得让人心头发涨。

预告: 苏妙妙在学堂开了“女子技能班”,教妇女们用她设计的“简易账本”记账。阿古拉算完家里的收支,突然发现丈夫藏了私房钱买酒喝,拎着擀面杖找上门时,苏妙妙正坐在门槛上看萧承瑾劈柴——他挥斧头的力道刚劲,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淌,落在敞开的领口,像条诱人的河。她看得发愣,没注意他早己停下,正用那双燃着火的眼睛,牢牢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