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江南终局与京城序章
聚贤楼的二楼包间里。¨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檀香还在袅袅盘旋,混着打翻的酒液酸味,在空气里拧成一股黏稠的气息。
苏妙妙蹲下身,捡起被三皇子踢翻的茶盘,夹层里的窃听器铜管磕出个小坑,却仍在“滋滋”运转,录下最后几句慌乱的辩驳。
“这不是我的笔迹!”
赵尚书的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指着桌上的密信拓片,“是你们伪造的,想诬陷皇子殿下!”
御史台的王御史冷笑一声,将另一张纸拍在他面前——
那是李尚书的供词,墨迹未干,详细写着“每月初三,与赵大人在聚贤楼交易,由三皇子亲点兵器数量”,末尾还按着鲜红的指印。
苏妙妙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被押进囚车的三皇子。
他挣扎着回头,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她身上——那眼神里有不甘,更有怨毒,像在预示京城的风雨不会轻易停歇。
“江南盐仓的清点结果出来了。”
萧承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捏着本账册,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烧毁的官盐共计三千七百石,李家私藏的兵器库在地下三层,搜出连发弩二十八架,长枪五百杆,足够装备一个营的兵力。”
他的后背还缠着绷带,动作稍大就牵扯出疼,说话时额头渗着细汗,却执意把账册递到苏妙妙面前:
“这些都要录入卷宗,作为呈给陛下的第一份证据。”
苏妙妙接过账册,指尖划过“三千七百石”的数字,突然想起盐仓火海那天,百姓举着扁担哭喊的样子。
她抬头看向萧承瑾:“朝廷的赔付,能真的到百姓手里吗?”
“我让暗卫盯着户部拨款,每一笔都登记在册,谁也贪不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江南巡抚己经贴出告示,凡在火中受损的百姓,凭户籍可领三个月的口粮,由格物院监督发放。@求3|^书+~{帮/~′ ?更°{>新o最_快:^”
整玉在她怀里微微发烫,红光比刚才柔和了些,像是在认可这个决定。
鹰族守玉人从密道里钻出来,怀里抱着个沉甸甸的布包,解开绳子,露出里面的银锭和铜钱:
“这是鹰族和盐帮老兄弟凑的,说‘萧公子和苏姑娘为江南拼命,这点心意,给格物院添点料子’。”
银锭上还沾着海盐的颗粒,是盐帮兄弟从晒盐场的角落里一点点攒出来的。
苏妙妙拿起一块银锭,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突然想起刚穿越时,在格物院的废墟里捡到的那枚生锈铜钱——
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卷入这么多事,更不知道会遇到并肩作战的人。
“师兄带着工匠们在盐仓废墟里重建临时作坊了。”
守玉人继续说,“连弩车的最后几个齿轮己经打磨好,比李家的精密三成,师父留下的图纸,总算没白费。”
萧承瑾走到地图前,用朱砂笔圈出江南的几个红点:
“这是李家残余势力的藏身点,暗卫己经布控,今晚子时收网,确保江南再无后患。”
他的笔尖顿在“鹰族秘境”的位置,抬眼看向苏妙妙,“守玉人说,秘境里的鹰羽令能调动京城所有鹰族眼线,你带上?”
苏妙妙点头,接过守玉人递来的鹰羽令。
令牌是用鹰的尾羽和青铜铸成,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和整玉的纹路能对上,像是两把能打开同一扇门的钥匙。
楼下传来喧哗声,是百姓举着“青天”的牌子在喊谢。
苏妙妙趴在窗沿往下看,见几个老人正对着聚贤楼的方向作揖,其中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正是盐仓火海里带头冲进去救盐的人。-k/u`n.l,u^n.o*i*l,s\.¨c·o+m·
“他们不知道我们是谁,却在谢我们。”
她轻声说,眼眶有点热。
萧承瑾站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这就够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长长的,几乎连在一起。
江南的风带着水汽,吹起苏妙妙的发梢,也吹起萧承瑾玄色披风的边角,像在为这段江南的旅程画上句点。
“该走了。”
萧承瑾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京城的账,等着我们去算。”
苏妙妙回头,看见他手里的剑鞘在夕阳下泛着冷光,突然想起刚见面时,他也是这样,一身玄衣,眼神锐利,却在不经
意间护了她无数次。
她把鹰羽令和整玉放进怀里,又检查了一遍连弩车图纸的藏身之处——
缝在贴身的衣襟里,针脚细密,除非撕开衣服,否则绝难发现。
“走吧。”
她跟上萧承瑾的脚步,下楼时,听见掌柜的在和伙计交代:“把那间包间收拾出来,留着,说不定以后……还能用上。”
走出聚贤楼时,苏妙妙回头望了一眼。
匾额上的“聚贤”二字在夕阳下明明灭灭,像个未完的故事。
但她知道,江南的故事己经结束了。
接下来,是京城的战场。
夜宿在驿站的厢房时,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织出张碎银似的网。
苏妙妙坐在桌前,借着烛火整理卷宗,指尖划过“连发弩二十八架”的字样,突然被人从身后按住肩膀——萧承瑾的掌心带着伤药的清凉,力道很轻,像是怕碰碎了她手里的纸。
“别熬了,明日还要赶路。”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后,带着点檀香的余味,和白日里的肃杀判若两人。她侧头,看见他绷带下的皮肤泛着淡红,显然是疼得没睡,却执意守在她身边,像尊沉默的石像。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一团。
她放下笔,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他的衣襟,露出绷带下的淤青——是那日在柴房为护她,被黑衣人踢中的地方。“还疼?”她伸手想去碰,却被他攥住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老毛病。”
他重复着这句话,语气却软了些,指腹轻轻碾过她腕上的疤,“比这更疼的都受过,不碍事。”
她突然想起盐仓火海时,他把她护在身下,后背被掉落的横梁砸中,血浸透玄衣,却咬着牙说“走”。那时她只觉得他是铁打的,此刻才看见他眼底藏着的累,像根被绷了太久的弦,再紧一分就要断了。
“我给你换药。”
她抽回手,去拿药箱,却被他拉住。他往床边退了半步,后背抵着墙,月光在他侧脸刻出冷硬的轮廓,却在看向她时,眸底泛起点软:“不用,暗卫会来。”
“暗卫哪有我懂你的伤?”
她挑眉,晃了晃手里的药膏——是用鹰族秘草做的,守玉人说“专治刀剑伤,涂上去凉丝丝的,不疼”。他没再反驳,只是解开绷带的动作慢了些,后背的伤在月光下看得更清,新旧疤痕叠在一起,像幅刻满故事的地图。
药膏涂上去时,他果然没躲,只是呼吸沉了些,指尖攥着床单,把锦缎都捏出了褶。她的动作很轻,指腹擦过伤口边缘的皮肤,能感觉到他细微的颤抖,像只被触碰了软肋的兽,明明疼得厉害,却不肯出声。
“以前受伤,都是自己换药?”
她随口问,却见他耳尖红了红,含糊地“嗯”了一声。她突然笑了,想起他总说“我没事”,原来不是不疼,是没人能让他放心露出伤口。
换完药,她收拾药箱,转身时却被他拽进怀里。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后背的伤肯定硌得疼,却把她抱得很紧,呼吸里带着药草的凉,混着他身上的皂角香,在狭小的空间里漫开。“别动。”他的声音很哑,像怕惊散了什么,“让我抱会儿。”
她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每跳一下,都隔着衣料传过来,撞得她心口发闷。月光从门缝挤进来,在两人交缠的影子上流动,像条温柔的河,把白日里的刀光剑影都泡软了。
他的手慢慢松开,转而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的汗混着她的,把彼此的温度都锁在里面。“回京后,赵尚书的党羽还会反扑。”他的拇指蹭过她的指节,“你格物院的身份不能暴露,凡事听我安排,别莽撞。”
“知道了,萧大人。”
她故意拖长语调,却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但你也别总把我当累赘,我的连弩车,可比你的剑管用。”
他低笑,胸腔的震动传到她掌心,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是,苏姑娘的连弩车天下第一。”他往她发间亲了一口,很轻,像羽毛拂过,“但我还是想护着你,哪怕你的齿轮比我的命还硬。”
烛火渐渐暗下去,月光却亮得很,把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揉成一团,分不清谁是谁的。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闻着他身上的药草香,突然觉得,原来再硬的铁,也有能被焐热的时候。
窗外的风带着江南的水汽,轻轻敲着窗棂,像在说“慢些走”。
但他们都知道,前路再
远,只要能这样牵着,
就敢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