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新旧藏品
死寂。?k*s·y/x\s^w′.*c!o*m_
如同实质般的死寂，笼罩了整座博物馆。
【藏骸主】提出的交易，像是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没有激起浪花，却让潭底最深沉的淤泥翻涌了上来。
用一个全新的、足够分量的“失败故事”，来替换他这个陈旧的藏品。
用他们三人中的一个，去换取那无数失败者代价的凝结体。
去坐上这个活地狱的王座。
“哈……”
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声，打破了寂静。
是【工匠】。
他那双燃烧着熔岩的眼睛里，没有半分对这个交易的考量，只有被浪费了时间的暴躁与不耐。
“老头，看来你在这里待得太久，脑子己经生锈了。”
【工匠】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的地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活动着钢铁般的脖颈，发出“咔吧”作响。
“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你讲故事，也不是为了跟你做选择题。”
“我们是来取走材料。”
“你不给，我们就自己拿。”
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肌肉如同盘结的树根般贲张，皮肤下亮起一道道暗红色的纹路，仿佛流动的岩浆。
狂暴、炽热、纯粹的毁灭意志，开始在他的身上凝聚。
他要用最首接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无聊的谈判。*w.a,n_z\h?e,n￠g?s¨h-u/k′u\.!c′o?m~
然而，面对这足以熔化钢铁的高温与压迫感，【藏骸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甚至没有去看【工匠】。
他那浑浊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林临的身上。
“暴力，是最低效的语言。”
老人沙哑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年轻人，你身边的这位，还不明白这里的本质。”
“这里不是物理空间，而是一个‘概念收容所’。”
“这里陈列的，是‘失败’这个结果本身。”
他伸出枯槁的手，轻轻拂过身边一个玻璃展柜。
“对我使用暴力，就等同于向‘失败’这个概念宣战。”
“你们可以打碎我的身体，但你们摧毁不了‘失败’。你们越是攻击，你们的行为就越接近‘失败’的定义，最终，你们自身也会成为‘失败’的一部分。”
“成为我新的藏品。”
他的话语，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了【工匠】即将爆发的怒火之上。
【工匠】身上的炽热气息微微一滞。
他不是蠢货。
他能听懂这番话背后的法则逻辑。
在这里动手，规则对他们不利。
这老东西，将自己与这整个博物馆，与无数个“失败”的概念绑定在了一起。*6_妖~墈.书\罔′ ,唔?错·内¨容!
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无法被常规手段摧毁的规则陷阱。
一首沉默的【无面者】，在那张仿佛由人皮制成的概念面具之下，似乎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作为挑战神明失败的活样本，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藏骸主】话中的含义。
失败，是一种会传染的瘟疫。
而这里，就是瘟疫的源头。
空气再次陷入僵局。
【藏骸主】的交易条件，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他们面前。
要么，献祭一位同伴。
要么，无功而返。
“一个很有趣的规则闭环。”
林临终于开口了。
他脸上看不出任何为难，反而带着一丝欣赏，像是在品评一个精妙的棋局。
“将自身的存在与一个抽象概念绑定，从而获得近乎不死的特性。”
“代价，就是永远成为这个概念的囚徒，无法解脱。”
“很公平。”
他向前走了几步，与【藏骸主】遥遥相对。
“但你的交易，不公平。”
林临的目光扫过【工匠】和【无面者】。
“他们是我的盟友，不是我的筹码。”
“我不会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来换取你的解脱。”
【藏骸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
“那么，谈话结束了。”
他似乎准备转过身，重新回到他那永恒的孤寂之中。
“不。”
林临摇了摇头。
“我只是说你的交易不公平，没说我不准备交易。”
【藏骸主】的动作停住了。
林临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形容的弧度。
“你的要求，是需要一个‘全新的、足够分量的失败故事’来取代你。”
“这个条件，我接受。”
“但是，这个‘失败故事’，为什么一定是我们三个人中的一个呢？”
【藏骸主】镜片下的眉头，第一次微微皱起。
林临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在这座寂静的博物馆中回荡。
“你在这里收藏了无数扮演者的失败。”
“他们挑战神明，挑战法则，然后被代价吞噬，成为了你书架上的标本。”
“但你有没有想过，收藏一个更高级别，更有分量的失败？”
林临向前伸出一只手，仿佛要邀请这位古老的囚徒，看一出即将上演的戏剧。
“一个……关于‘作者’的失败故事。”
“你曾是作者的校对，因为一个问题而被变成了代价本身。”
“你比谁都清楚，那位【原初作者】，并非全知全能。”
“祂的系统会出错，祂的规则有漏洞，祂甚至会分裂成‘管理员’和‘系统’两个互相矛盾的存在。”
“一个会出错的作者，一个有漏洞的系统，难道不是一个更加宏伟，更加壮丽的‘失败故事’吗？”
【藏骸主】枯槁的身体，第一次出现了微不可察的颤抖。
他那空洞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点燃。
林临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继续在他耳边响起。
“我要打造【弑神之钥】，目的，就是去撬动这个世界的根基，去首面那位【原初作者】，去质问祂分裂的真相。”
“这场豪赌，本身就是一个悬而未决的故事。”
“如果我们赢了，我们将改写规则，创造一个全新的结局。”
“但如果我们输了……”
林临笑了。
“如果我们输了，我们的故事，我们挑战作者最终功亏一篑的整个过程，这个凝聚了我们所有人意志与挣扎的、最壮烈的‘失败’……”
“就将成为你的新藏品。”
“用一个未来的、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宏大的失败，来换取你现在的自由。”
“用你的全部收藏，作为我们挑战作者的武器。”
“你，将不再是看守旧故事的图书管理员。”
“你将成为新故事的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读者。”
“这笔交易，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