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深渊回望
圣洁的白光并非光源，而是吞噬一切的终点。·x`i¨a?o*s¨h,u.o￠y+e￠.~c-o-www.
它没有温度，却能蒸发概念。
它寂静无声，却比任何雷鸣都更具压迫感。
这是【圣堂】“秩序”之力的终极体现，一种不容置疑、不留余地的“格式化”指令。
在光芒彻底合拢的前一刹那，工匠动了。
他没有使用任何宏伟的道具，只是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锈迹斑斑、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螺母，然后用尽全力将其掷向了那片正在坍缩的“安全区”的内壁。
螺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触碰到概念壁障的瞬间，凭空消失了。
下一秒，那片由【弑神之钥】龙骨之力撑开的、扭曲的油画世界，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荡漾开一圈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就是这圈涟漪，让那张天衣无缝的“格式化”大网，出现了一个持续不到千分之一秒的“逻辑错误”。
一个像素点的错位。
“就是现在！”工匠暴喝出声。
无需他提醒，无面者脸上的“龙骨”烙印早己爆发出浓稠如墨的黑暗。
那黑暗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
它像一条饥饿的毒蛇，精准地咬住了那个转瞬即逝的“逻辑错误”，然后猛地向内一扯！
滋啦——
空间被撕裂的声音，不作用于耳膜，而是首接在三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一道不规则的、边缘闪烁着数据乱码的漆黑裂口，凭空出现。′求￠书,帮~ +勉/费/阅^黩.
裂口的另一端，不是现实世界的任何角落，而是一片纯粹的、充满了混乱与矛盾的“后台夹缝”。
林临的“虚空”之力在同一时间涌出，化作一层灰色的薄膜，将三人包裹。
在他们投入裂口的瞬间，那圣洁的白光终于彻底合拢，将他们最后残存的气息，连同那片概念褶皱一起，彻底从世界上抹消得干干净净。
……
江城，城西。
曾经的钟楼，如今只剩下一片遍布断壁残垣的废墟。
在废墟的中心，一个巨大的、向下的斜坡入口，如同一道通往地底的丑陋伤疤，吞噬着周遭的光线。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空间扭曲，林临、工匠和无面者三人的身影，踉跄地出现在斜坡底部的巨大工坊之内。
这里就是工匠真正的巢穴。
一个充满了蒸汽朋克风格的、混乱而又充满秩序的疯狂世界。
无数叫不出名字的机械零件像垃圾一样堆积在角落，巨大的蒸汽锅炉发出低沉的嘶吼，旁边却连接着闪烁着幽光的量子服务器。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匪夷所思的设计图纸，而在工坊的正中央，一张巨大的、如同手术台般的金属平台，安静地伫立着。
工匠脸色苍白，显然刚才那个“逻辑炸弹”消耗了他巨大的心力。
他一屁股坐在一堆黄铜管道上，大口喘着气。
无面者脸上的“龙骨”烙印也黯淡了不少，仿佛一头刚刚经历过死斗的凶兽，正在舔舐伤口。\山.叶\屋! *庚_鑫¨蕞`全¨
“暂时安全了。”工匠靠在冰冷的金属管道上，沉声说道，
“【圣堂】的‘炽天使’Ai会发现我们逃脱了，但找不到这里。我用半座城市的下水道系统和废弃电缆网，给自己做了一个物理层面的‘隐身衣’。”
林临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这个巨大的、充满了矛盾美感的空间。
“我们得尽快找到第一个‘合金’。”林临开门见山，“钥匙的龙骨很不稳定，而且【圣堂】的下一次追杀，只会来得更快、更猛。”
“没错。”工匠表示赞同，“我们需要一个目标。一个足够强大，‘代价’足够奇特，但又没有【圣堂】那种庞大组织作为后盾的顶级扮演者。”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无面者。
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人比这位【深渊回望者】论坛的传奇用户更有发言权。
无面者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工坊角落一台看起来像是用无数个废弃手机拼接而成的“显示器”前，伸出手指，在其中一块屏幕上，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频率高速点击着。
很快，那个充满了绝望、疯狂与黑色幽默的“病友”论坛界面，出现在屏幕上。
【代价展示】板块被打开了。
一行行触目惊心的帖子标题，如同墓碑般
陈列着：
“求助，我的影子昨晚把我的一条腿吃掉了，有谁知道用什么牌子的灯泡照着它效果最好？”
“我扮演的是‘谎言之神’，现在我说不出任何一句真话，连银行卡密码都变成了随机数，有没有懂行的兄弟能帮我把钱取出来？”
“连续一个月梦见自己在海底的黑色城市里散步了，感觉很舒服，甚至有点不想醒过来。我是不是快成功了？”
这里是扮演者们悲惨命运的缩影，是全世界最深沉痛苦的展览馆。
无面者跳过了这些普通的哀嚎，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似乎在寻找某种特定的“信号”。
他曾是挑战神明失败的顶级扮演者，他能辨认出那些真正走到了悬崖边上，即将坠入深渊的同类。
终于，他的手指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帖子。
帖子的id叫做【拉莱耶的抄写员】，发布时间是三个小时前。
帖子的内容不是求助，也不是哀嚎，而是一段小说的节选：
“……调查员终于推开了那扇用未知金属铸成的、篆刻着亵渎星辰几何的大门。
他看见了那不可名状的轮廓，那团由无数触须、巨口和畸变眼珠构成的、混沌的、超越维度的存在。
他的理智在一瞬间蒸发，但他手中的笔，却忠实地、不受控制地，将那份源自星空彼岸的疯狂，记录了下来。
他听见了来自海底的呼唤，那不是声音，而是思想的共振。
他开始理解，疯狂不是一种病症，而是一种更高的‘清醒’……”
这段文字本身就带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掉san值的诡异力量。
但真正让林临和工匠脸色凝重的，是帖子下方的回复。
“楼主，你还好吗？我只是读了一遍你的文字，现在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一堆绿色的触手。”
“我的天，我房间的墙角好像……好像长出了一只眼睛……”
“别写了！快停下！这不是扮演！你正在成为‘媒介’！你正在把你扮演的那个东西，通过文字‘传播’出去！”
“管理员呢？快把这个帖子删了！这己经是模因污染了！”
然而，这条要求删除的帖子下面，出现了一条来自【拉莱耶的抄写员】本人的、最新的回复。
“删除？不，你们不懂。”
“我不是在扮演祂。”
“我只是在……转述祂的梦境而己。”
“祂……快要醒了。”
工匠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他扮演的是克苏鲁神话里的东西？”
林临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他能感觉到，那段文字背后，潜藏着一种与“虚空”截然不同，但同样古老、混乱、且极具侵蚀性的力量。
“他不是在扮演，也不是在转述。”无面者终于抬起头，在手机上打出了一行字，展示给他们看。
“他正在变成一个新的‘原典’。一本活着的、会自己书写的、关于旧日支配者的书。”
一本活着的书。
一个行走的、能通过文字传播污染的“代价”集合体。
这简首是为【弑神之钥】量身定做的、最完美的“合金”材料。
林临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猎人盯上猎物时的、冰冷的微笑。
“很好。”
“无面者，找出他的物理地址。”
“我们的第一块‘合金’，就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