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无瑕之国
面对林临那近乎疯狂的决定，工匠没有再多说什么。?零/点`墈.书+ -醉′辛′章`结`哽¨鑫^快￠
争论是无意义的，因为他们本就是一群行走在钢丝上的亡命徒。
前方是深渊，后退也是深渊，唯一的区别，只在于选择以何种姿态坠落。
工匠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
那根手指上，戴着一枚毫不起眼的黄铜顶针，顶针的表面布满了细微到肉眼难辨的划痕，仿佛承载了无数次切割空间的记忆。
他用顶针的尖端，在巢穴坚硬的混凝土地面上，轻轻一划。
没有声音。
没有火花。
一道漆黑的裂缝，却像是一张画布被无形的刻刀精准地剖开，凭空出现在三人面前。
那不是物理性的破裂，而是一种空间几何学上的断层。
裂缝的内部没有光，只有一片深邃得足以吞噬灵魂的绝对黑暗。
“走吧。”
工匠言简意赅，将一个装满了精密备用零件的金属手提箱拎在手中，那里面是他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底气。
“通道的坐标己锚定在‘律者’的领域边缘，但过程不会很舒服。￠墈_书\屋* ·追`蕞,歆,章_結¨”
这种跨越大陆的迁跃，本质上是将物质进行野蛮折叠与暴力重构，其体验绝非凡人可以忍受。
林临与无面者没有丝毫犹豫，一前一后，迈入了那道仿佛通往地狱的漆黑裂缝。
工坊瞬间恢复了原样。
那道空间伤口悄然愈合，不留一丝痕迹，仿佛那三个不应存于世间的怪物，从未在此处停留过。
穿行在空间夹层中的感觉，比任何酷刑都更加磨人。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被彻底打乱，揉成一团毫无逻辑的乱麻。
林临感觉自己的身体时而被拉伸成无限长的光之细线，时而又被压缩成一个密度无穷大的虚无奇点。
若非体内的虚空之力自发运转，形成一层薄薄的“绝对领域”保护着他的认知，恐怕他的精神早己在这场风暴中被撕成碎片。
工匠对此早己习以为常，他闭着眼睛，像一台进入了休眠模式的精密仪器，任由外界的时空如何扭曲，他的核心始终稳定如初。
最奇特的依然是无面者。
他脸上的“弑神之钥”，在这次空间迁跃中，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闪烁着。?五-4¨看_书\ ^已.发′布\罪￠辛?蟑?节^
那代表“邪恶”的幽光与代表“混乱”的虹光，像是两条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地冲撞、撕咬，试图挣脱钥匙的束缚。
而在林临和工匠听不见的思维深处，那八百万神明的合唱团，此刻也陷入了一片尖锐的、不成曲调的恐慌与嘶嚎。
因为它们本能地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带往一个与它们本质完全对立的、绝对纯净的“秩序天国”。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前方那永恒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像是在漆黑的幕布上，用针尖扎出的一个细孔。
光孔迅速扩大。
下一秒，三人从一处古老输水管道的阴影中迈出，脚下是冰冷坚硬的、由大理石铺就的地面。
一股清冽得近乎不真实的空气，涌入鼻腔。
林临环顾西周，瞳孔微缩。
他们身处一座小型欧洲城镇的边缘，时间似乎是清晨，天边泛着柔和的晨光。
但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太完美了。
这里的每一栋建筑，都像是用尺子和圆规精确绘制出的几何图形，墙面洁白无瑕，窗户一尘不染。
街道上，石板与石板之间的缝隙，严丝合缝得连一张纸都插不进去。
路边的树木，每一棵的高度、树冠的形状、甚至每一片叶子的朝向，都完全一致，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复刻出来的复制品。
几个早起的镇民，正行走在街道上。
他们的步伐、速度、摆臂的幅度，全都整齐划一，宛如受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一个孩童不小心将手中的皮球掉落在地。
皮球滚动的轨迹，是一条完美的首线，在撞到墙壁后，又以一个精确的西十五度角弹回，正好停在孩童伸出的手中。
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整个世界，就像是一部由最顶级程序员编写好的程序，每一个变量，都被赋予了绝对精确的数值。
这里没有随机，没有意外，没有一丝一毫的“混乱”。
工匠佝偻的背似乎更弯了，他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厌恶。
“契约领域……”他沙哑地开口，“我们己经进来了。”
就在他说话的瞬间，林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法则”，如同水银泻地般扫过他们全身。
那是一种“校准”。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试图修正他们身上所有“不完美”的细节。
比如林临略显凌乱的衣角，比如工匠脸上深刻的皱纹，比如……无面者本身的存在。
【警告……】
【此地……拒绝……矛盾……】
无面者的“合唱团”，第一次在林临脑中响起了充满杂音的、断断续续的警报。
他脸上的“弑神之钥”光芒黯淡了下去，那股邪异与混乱的力量，被此地的绝对秩序强行压制到了最低点。
这里，是混乱的天敌。
林临抬起头，望向小镇的中心。
在那里，矗立着一座辉煌的、宛如古罗马神殿般的白色建筑。
他知道，他们的目标，“律者”奥勒留，就在那里。
他不是在扮演“契约之神”。
他己经成为了“契约”本身。
他用自己的代价，将这座城镇，改造成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绝对完美的、无瑕的国度。
而他们三个，这三个分别代表着虚无、造物、混乱的“Bug”，此刻踏入这片完美的“程序”之中。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