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共鸣觉醒
他盯着那尊与识海老者分毫不差的金色雕像，喉结滚动两下——雕像的眼瞳正随着他的靠近泛起涟漪，像两潭活的星屑。
“你终于来了。“
声音像浸过海水的琴弦，在顾舟太阳穴上绷出刺痛。
他下意识按住胸口，那里的源质震颤突然变得尖锐，仿佛有根看不见的银线正从心脏穿入，一头扎进雕像眉心的菱形纹路。
识海中的青铜方台剧烈震颤，符文流溢的金光与雕像周身的辉光纠缠，在两人之间织出半透明的光网。
“这不可能......“顾舟的指尖抵在方台表面，能清晰摸到那些符文正以某种古老的韵律跳动，“老渔夫说过，初代共鸣者在大陆破碎时就......“
“转世。“雕像的声音截断他的话，“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灵魂刻着我的印。“
话音未落，顾舟的识海突然掀起惊涛。
金色老者的身影在识海中彻底凝实，原本模糊的面容变得清晰如镜——高挺的鼻梁，眼角细纹里沉淀着千年光阴，那是顾舟在镜中看了二十三年的眉眼。
记忆碎片如暴雨倾盆：他站在沸腾的深渊边缘，手中握着与方台同源的神器；他将半融合的序列碎片注入黑甲海皇体内，却目睹对方在能量反噬中坠入疯魔；他最后一次睁眼时，看到的是自己被海皇三叉戟贯穿的胸口，鲜血溅在方台上，凝结成后来被他合成的“封印之钥·一“。
“咳......“顾舟踉跄着扶住石壁，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合成高阶物品时，脑海里总会闪过陌生的调配手法；为何面对海妖时，身体总比意识先做出最有效的规避动作——那些不是穿越前的化学知识，是初代共鸣者刻在灵魂里的本能。
“顾兄弟？“
红衣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刻意压轻的试探。
顾舟转头，正撞进她半眯的丹凤眼——那双眼尾上挑的眸子里，原本的冷冽多了丝锐刺的探究。
她的右手虚虚按在腰间匕首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刚才的样子......像换了个人。“
顾舟抹了把脸，指尖触到的湿润让他清醒几分。
他望着女子腰间绣着幽影花的暗纹，想起三天前截获的密报——这女人是来抢夺深渊祭坛核心的。
此刻她没有立刻动手，显然在等更明确的威胁评估。
“我是谁不重要。“顾舟压下翻涌的情绪，抬手将“封印之钥·二“与“共鸣信标“拍在方台上。
源质如活物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在方台上方凝成旋转的光茧。
他盯着光茧里若隐若现的序列碎片，声音低哑：“重要的是，我能让所有试图撕裂海域的东西，都付出代价。“
光茧“啪“地裂开。
识海中突然浮现出一条由星光铺就的路径，从“见习“阶位开始，每一级都缀着不同颜色的宝石：学徒是幽蓝，巡游者是靛紫，领航者是金芒......直到最顶端的“共鸣者“，那颗宝石竟同时流转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色泽，每一种都对应着不同序列的本源。
“这是......“
老渔夫的惊喘从暗门外传来。
顾舟转头，看见老人扶着石门边缘，手中的古籍“啪嗒“掉在地上。
他的白胡子随着急促的呼吸抖动，浑浊的眼睛里映着识海中的序列光轨：“《湮灭残卷》里记载过！
共鸣者是唯一能调和魔药与序列之力的存在，能让对立的超凡体系像海水与盐粒般融合......“老人突然抓住顾舟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孩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海域破碎千年，所有超凡者都困在序列与魔药的死胡同里，只有你......“
“能成为枢纽。“顾舟替他说完，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里正浮着一枚半透明的菱形晶体，是共鸣序列的核心信物。
他能清晰感知到，整个祭坛的源质都在向他聚拢，像游子归港的船。
“顾哥！“
张浩的声音突然从腰间的信号石里炸开，带着电流杂音的急促：“我们在西回廊遇到幽影会的精英队！
他们带着淬毒的鱼叉，铁锤哥肩膀中了一箭，现在......“
“稳住阵脚，退到第三道拱门！“顾舟抓过信号石，拇指重重按在上面，“用鱼油泼地，他们的皮靴沾了水会打滑。
我这就......“
“不用。“红衣女子突然插话。
顾舟抬头，正看见她扯下鬓间的银簪，在掌心划出血痕。
鲜血滴在地面，竟凝成一枚闪烁幽光的传送符：“我帮你们拖延三分钟。“她瞥了眼顾舟手中的菱形晶体，嘴角扯出个带血的笑，“毕竟......我也想看看，传说中的共鸣者能走到哪一步。“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消失在传送符的蓝光里。
顾舟握紧信号石，听着里面逐渐清晰的喊杀声，又看了眼识海中的序列光轨。
金色老者的身影不知何时退到了方台边缘，正朝他微微颔首。
“去该去的地方。“老者的声音轻得像海风，“你的路，才刚开始。“
顾舟深吸一口气，将菱形晶体按在眉心。
源质如热流般窜遍全身，他能听见整个祭坛的石砖在脚下发出欢鸣——那是属于初代共鸣者的，对海域最古老的回应。
信号石里突然传来张浩的闷哼：“顾哥！他们有......“
“守住！“顾舟低喝，指尖在方台上快速划出合成符文。
三瓶“潮汐加速剂“从方台上升起，他扯下领口的银链，将药瓶系在上面抛向暗门：“接住！
喝了它，速度能提三倍！“
药瓶撞在石门上的脆响混着张浩的欢呼，被突然炸响的雷声淹没。
顾舟望着暗门外翻涌的阴云，瞳孔里映出幽影会旗帜上的黑蝶图腾——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西回廊的火把被海风吹得忽明忽暗，张浩后背抵着凹凸不平的石壁，额角的血珠顺着下巴滴在淬毒鱼叉的倒钩上——那支鱼叉正插在他身侧的石缝里，离心脏不过三寸。
他盯着五步外幽影会精英队泛着青芒的刀刃，喉结动了动，左手悄悄攥紧腰间的信号石。
“顾哥说退到第三道拱门。“小刀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金属刮擦般的沙哑。
这个总爱叼着草茎的冷酷助手此刻半蹲着，右腿肌肉紧绷如铁索——方才替铁锤挡下的那一击，在他大腿划开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暗红的血正顺着裤管渗进石缝，“你带伤员先走，我断后。“
“放屁！“张浩咬牙甩出腰间的短刀，刀身擦着一名幽影会成员的耳际钉进墙里，“铁锤哥还在昏迷，你腿伤成这样......“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碎石簌簌坠落的轻响。
两人同时抬头，正看见天花板上的青铜灯台剧烈摇晃，灯油滴滴答答砸在地上——那是顾舟的“潮汐加速剂“到了。
“喝！“顾舟的声音从信号石里炸响，带着电流杂音的破音，“三秒内喝完！“
张浩抓过飞过来的药瓶，瓶口还沾着顾舟领口银链的体温。
他仰头灌下，喉间泛起咸涩的海腥味，下一秒就觉浑身血液沸腾如滚水。
小刀的动作在他眼里突然变慢：那道原本需要半秒才能挥出的刀光，此刻像被按了慢放键；幽影会成员皮靴踩过油渍的打滑动作，清晰得能数清鞋跟翘起的角度。
“跟我来！“张浩拽起昏迷的铁锤，肩膀扛起这个足有两百斤的壮汉，竟像拎着一袋珍珠贝。
他撞开小刀往前冲，靴底在油渍上擦出刺啦刺啦的火星，“他们的精神链接阵在东南方石柱后！
顾哥说过，幽影会精英队靠脑内晶核同步行动，只要......“
“轰！“
闷雷声般的爆响从头顶炸开。
顾舟站在暗门前，额头青筋暴起——他的指尖正按在方台新合成的“震荡弹“上，源质顺着识海的序列光轨疯狂涌动。
方台表面的符文随着他的心意扭曲成螺旋状，精准锁定着西回廊东南方石柱后的紫色晶核。
“爆。“他低喝一声。
西回廊的空气突然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
幽影会成员们同时捂住太阳穴，为首的队长踉跄两步，喉间发出幼兽般的呜咽——他们脑内的晶核正像被石子砸中的湖面，掀起层层精神震荡波。
原本严整的阵型瞬间溃散，有人挥刀砍向同伴，有人抱着头撞墙，淬毒鱼叉掉了满地。
“走！“小刀拽着张浩的后领，在混乱的人群中杀出条血路。
他大腿的伤口还在淌血，却比平时快了三倍不止——那瓶“潮汐加速剂“正将他的痛觉压缩成模糊的背景音。
两人撞开第三道拱门的瞬间，林娜的身影从阴影里掠出，腰间的海魂鞭甩出银弧，抽飞了最后一个追来的敌人。
“登舰！“女船长的声音像劈开海浪的锚链，“破浪号就在祭坛外的暗礁区，我让水手抛了绳梯！“
张浩冲进月光里的刹那，终于看清林娜的状态：她的船服被划开三道口子，右耳缺了一角，却仍将铁锤稳稳接过去，仿佛抱着的是一捆最轻的缆绳。
海风吹起她的发梢，露出颈后新添的刀伤——那是方才替他们挡下的致命一击。
“谢了。“张浩喘着粗气，在绳梯上回头望向西回廊。
幽影会的喊杀声渐远，取而代之的是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
他看见顾舟的身影从暗门里冲出，手里攥着那枚菱形晶体，源质在他周身凝成淡金色的光雾，像传说中驾驭潮汐的海王。
“顾哥！“他大喊。
顾舟抬头，冲他比了个“安全“的手势，脚步却转向另一侧——那里传来木料断裂的脆响，是马龙和李姐在抢修“破浪号“的龙骨。
“裂缝在水线以下三寸！“马龙的吼声混着铁锤敲打声，“李姐，把'防腐胶'递过来！
那瓶标红绳的！“
李姐的身影在船底穿梭，发间的银簪被汗水浸得发亮。
她踢开脚边的碎木板，将胶瓶精准抛给马龙，指尖还沾着没擦净的黑色焦油：“幽影会的火油弹烧穿了三层甲板，等会儿得用'冰魄草'敷伤口......“她突然顿住，抬眼看见顾舟，眼底闪过一丝亮色，“回来了？“
“嗯。“顾舟的声音有些发虚。
他倚着船舷，能清晰听见识海里序列光轨的嗡鸣。
金色老者的身影正站在方台旁，手指轻点在“灾变核心“与“封印之力“的碎片上，“需要时间。“
李姐没再追问。
她扫过顾舟发白的唇色，从怀里摸出颗“源质糖“塞进他掌心：“补充能量的，我自己调的。“转身时又补了句，“林娜说你刚才用震荡弹炸了幽影会的精神阵，他们至少半小时缓不过来。“
顾舟捏着糖块，甜腻的海草味在舌尖散开。
他闭目沉入识海，眼前立刻浮现出无数光链：“灾变核心“泛着暗红的光，像滴凝固的血；“封印之力“则是冷白的，带着冰棱般的棱角。
两条光链在序列光轨上缠绕，时而交叠，时而排斥，像对死敌在角力。
“最后一道门，唯有牺牲共鸣，才能封印堕落。“
老者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
顾舟猛地睁眼，菱形晶体在掌心发烫——他终于看清光链交缠处的暗纹：共鸣序列的核心，竟需要作为桥梁，将两种对立力量强行融合。
而代价，是共鸣者将失去序列带来的所有能力，变成普通的源质容器。
“值得吗？“他对着识海低语。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方台边缘的“封印之钥·一“和“封印之钥·二“。
那两枚钥匙正随着他的话轻轻震颤，像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值得。“顾舟轻声说。
他睁开眼时，眼底的动摇已彻底沉淀成铁，“去准备吧，他们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李姐应声离开，马尾辫在风里甩出利落的弧度。
马龙的铁锤声仍在继续，混着林娜指挥水手收绳梯的吆喝，像首杂乱却有力的战歌。
顾舟望着逐渐亮起的船灯，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乌鸦的尖啸——那是幽影会的传讯鸟。
同一时间，千里外的幽影会大祭司密室。
黑檀木桌上的水晶球突然泛起血光，映出顾舟站在破浪号甲板上的身影。
大祭司枯瘦的手指抚过水晶球表面，指甲缝里还沾着献祭用的银粉：“共鸣者......终于觉醒了。“他的声音像风过骷髅，“不过没关系，等你拿到完整的封印之钥......“他扯出个扭曲的笑，“就是海皇复苏之时。“
水晶球里的画面突然碎裂，变成一片血雾。
大祭司将手按在血雾上，掌心的幽影花刺青泛起诡异的紫光：“去，把共鸣者的项上人头，给我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