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扮可爱
整个下午,喻阳都在草莓地边跑来跑去,给原时接水。
其实地里就有个水龙头,原时中途接过几次,喻阳坐着看了这么久,不可能不知道原时是故意使唤他的。
但还是照做了。
喻阳抱着浇壶回屋里接满,顺道重新兑了杯凉的罗汉果茶,拿出来一起给原时。
这次原时喝个清光,看样子确实渴了,但仍挑剔说太甜,让他下次倒回白水。
喻阳点点头:“好的,没问题。”
等原时下了地,喻阳就进屋重新烧水放凉,之后倒的都是凉白开。
原时没再拒绝他的水,但也没教他干农活,独自在地里忙出一身汗。
薄薄的t恤湿透后紧贴着少年的身体,肩宽背厚,肌肉结实,不太像这个年纪该有的体格。
胳膊也粗,交换浇壶时喻阳伸手无意间一对比,发现原时的手臂和他穿着毛衣的一样粗,大概一拳能打飞两个他。
惹不起。
喻阳这么想着,再次提醒自己不要冒进,接一天水没关系,至少距离是拉近了,明天再接再厉,继续请教,争取在开学前亲手摸到草莓苗。
晚饭原时照例留在陶家吃,喻阳端菜,陶奶奶盛饭,给原时最大的一碗,叫他多吃点长身体。
原时嗯了一声,拿筷子吃饭,没说谢。
家人之间本来就无须客气,只有外人喻阳,在陶奶奶给他夹鸡腿的时候才会规规矩矩地道谢——主要谢今天没在饭桌上阴阳怪气他,这一周的家务也不算白做了。
陶奶奶关心他:“下午唔见你喔,在房间做作业?”
喻阳说:“没有,我在时哥旁边帮忙呢。”
陶爷爷一脸不信,仿佛听见天方夜谭:“你个少爷仔会种地?”
陶奶奶也帮腔,转向原时问:“思然帮你做咩?”
原时看了喻阳一眼,无视他示好的目光和夹过来的鸡翼,毫不留情道:“搅屎棍。”
喻阳:“……”他哪有!
陶爷爷哈哈大笑,陶奶奶倒严肃起来,瞪了喻阳一眼:“搞破坏就唔好去啦。”
“我没有呀,奶奶!”喻阳冤得鸡腿都回掉碗里,“今天一直在旁边看着时哥学,想他教教我。”
原时看他眼睛瞪得像兔子,没说话,一口咬断了鸡翼骨,声音很响。
喻阳埋头扒饭,也沉默了。
陶奶奶听说菜没事,缓了缓神色,又来打圆场:“那你跟阿时好好学,唔好做搅屎棍啦。”
喻阳当然不是搅屎棍,就算做棍也是挑水那根,第二天又给原时当跑腿,进进出出接了一个下午的水。
不过晚上吃饭爷爷奶奶再问起,喻阳就学乖了,只说待在旁边观察学习中,没有原时的批准绝不会下地,免得弄坏幼苗。
陶奶奶没说他什么,话题转移到明天年初十吃开年饭,村祠堂搞围餐,和陶爷爷商量几点去给老祖宗们上香。
红果村最早其实是陶家村,上世纪末年轻人开始外出打工,有些走了,也有落岗下乡的外地人,村里便渐渐不再只有陶姓。近几年为了发展旅游业,村政府顺势改名,才成了如今更贴合本地风土人情的“红果村”。
不过改名归改名,传统不能丢,每年正月初十陶家人都要到祠堂祭拜祖先,围桌一起吃一顿热热闹闹的开年饭。
陶爷爷和陶奶奶每年都去,今年多带个生面孔的孙子,少不了要被问。当年二老和儿子陶明峰断绝关系已经闹成笑话了,现在领着陶思然露面无异于提醒大家再笑一遍,实在没脸,就把喻阳留在家里,提前做了饭菜,让他和原时一起吃。
下午三点多,陶爷爷和陶奶奶就出门了,活还剩了些,原时先去把另外两块地料理完,才回来忙活自己负责的草莓田。
可能是确实累,时间也有点晚了,喻阳蹲在旁边递水并第二次提出想下地帮忙时,原时没再拒绝。
“我可以下来吗?”喻阳站在地边边,一只脚踩到微微下陷的坑道,又不太敢地收回来,“这里确定没有苗吧,踩坏一棵奶奶都要骂我的。”
原时不理,晾着他。
喻阳没办法,就在原地等,直到原时浇完一排往回走到边上,问他“来唔来”,他才立刻跟在原时后面一起下了地。
有苗的地方都铺了地膜,被裸露的坑道间隔开,喻阳跟着原时的脚印,走得很小心。
原时蹲下他也蹲下,起来他也起,走过半排,原时不知从哪儿变出了多一个浇壶,让他来给草莓苗浇水。
“啊?这就给我啦?”喻阳接着但没动,谨慎地问原时,“浇多少,少量多次还是一口气浇,要不要避开苗,淋到上面会坏吗?”
原时看他:“问禁多,做唔做。”
汗湿的脸庞有种少年朝气,五官线条却冷硬,夕阳暖黄色的光从侧面洒下来,衬得他鼻子高挺,眉眼很深邃,嘴唇微抿着的样子有种冷酷的痞。
南方人的长相偏温润,线条柔和,少有像这样五官凌厉的脸。
同龄男生中长得好看顶多算靓仔,能配得上“英俊”二字的几乎没有,除了电视明星之外,喻阳觉得原时算一个。
他仰面凝望片刻,原时却以为是在发呆,说要帮忙的人下来又不积极,好似作秀,于是不耐地伸手掐了喻阳一下,在那张被娇养得过分白净的脸上留了个脏兮兮的泥巴印,以作警告。
“看了两天,还没学会?”
他用国语说话,嘲笑意味浓,喻阳回神,反应慢半拍地偏了偏头躲,落在原时眼里,又像是冲他歪脑袋。
扮咩可爱?原时皱了皱眉。
“……记得的,只是怕出错。”喻阳说,“我没做过这些,第一次,有点紧张。”
“这是苗,不是纸片,淋不死。”
原时说完起身,迈腿跨过下一排,蹲在和喻阳差不多的位置,开始浇那排的幼苗。
像在做范例。
——虽然看起来不像是这么热心的人。
喻阳捧着浇壶,复习这两天观察所得的记忆,又看了看身后的优秀范例,尝试着自己把水浇进地膜的小洞里。
其实不难,问题他都知道答案,就是手生,没做过,忍不住犯怯。
做着做着总会慢慢熟练起来的。
所幸原时不骂他,也不催,浇完一排二十多棵,回来看喻阳才移动了五六步的距离,拿浇壶的姿势端正得好似在表演茶道。
“……”
原时懒得管他,换到再下一排浇水去了。
【作者有话说】
我们柿子哥就是嘴比较硬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