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送你返学

晚饭后，原时先起身收拾饭桌，喻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递碗时小声说“谢谢时哥”。

球场上那一跤摔得有点重，刚打完球没觉得疼，坐下来就开始刺痛发胀，加上打这么久球也是真累了，估计撑不到站着洗完全部。

原时没理他，把碗收去洗了。

到家时已经洗过一次澡，喻阳上楼前问陶奶奶拿药油，被她看到膝盖那一团惨烈的淤青，又挨了顿批，说他像只猴，成天跑跑跳跳弄一身伤。

陶奶奶以前是教书的，嗓门大中气足，说话幽默得不顾人脸面。

喻阳抱着一丝侥幸厨房离得远听不见，结果等原时出来穿鞋准备走了，陶奶奶还特地叫住他，问明天“可唔可以送吗喽仔返学”。

喻阳涨红了脸：“我才不是！”

陶奶奶说：“不是吗喽是什么，金鸡独立的鸡仔？”

喻阳：“……”

他见原时没应声，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能走路的，不用麻烦时哥吧。”

陶奶奶说：“骑车几分钟就到，比你走路快很多。”

喻阳又看了看原时，原时没看过来，只“嗯”了一声。

“七点，晚到不等。”他出门前说。

晚上陶思然发消息来，惯例问他要日常照片。

喻阳在预习，拍了张课本摊开在书桌的照片，发过去。

陶思然发了三个问号，叫他别给自己立这种学霸人设。

喻阳：上学了不看书吗？

陶思然：整点课外活动的。

喻阳：[图片]

陶思然：我靠，你被乡下仔霸凌了？伤成这样。

喻阳：打球摔的。发给你爸装个可怜，说不定他就同意你回去了[/跳跳]

陶思然：你太小看他，他只会觉得送我来送对了，be like伤疤是男人勋章啊之类。

喻阳：……好吧。

喻阳：那发这个[图片]

陶思然过了会儿，回复：这张夕阳好，穷乡下也是有点能看的风景。

是喻阳在原时单车上拍的，卡在山沟里的一颗咸蛋黄，又圆又大，橘光漫天。

其实不是第一次看。

前几天在地里干活也每天都能见到夕阳，只是他腾不开手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闲适松散的心情。

照片还拍到一点手臂和衣角，因为背光所以只有黑色的阴影，不过线条很生动，无声描绘出风的形状，让喻阳出神地看了许久。

想发给原时看，但好友列表里没有他。

天天见的时候没想起加，现在都同班同学了，加一下很合理吧。

喻阳打开班级群，下午打球的时候周家轩刚拉他进来，偶尔有人说话，丢鸡找羊之类的琐事也能唠半天，他一直没看。

列表里的名字乱七八糟，群昵称没改，喻阳看不出来谁是原时，只好私聊周家轩问。

周家轩：他没在群里啊。你找他？

喻阳：班群也可以不加的吗？

周家轩：这是我们自己玩的小群，时哥嫌吵，没加。

喻阳：还有别的班群？

周家轩分享了一个群聊：老黄花是群主，没人敢说话，很无聊的。

喻阳：好的，谢谢轩仔。

周家轩：哎呀，客气什么。

班群是黄茉莉一贯的风格，群名“高一3班通知群（禁言）”，全班群昵称都改得整整齐齐，喻阳很快就找到了原时。

头像是仰拍天空的几个柿子，昵称是句号，个签是六个点，相当神秘。

喻阳添加好友，也很快通过，可能刚好在玩手机。

他给原时发了照片，原时回了个问号。

喻阳：今天的夕阳很好看吧[/可爱]

原时：拍得一般。

原时：人的问题。

喻阳：……下次不给你发了。

原时：嗯。

“……”好会聊天一人。

不过明天还指望人家骑车捎一程，喻阳没有回嘴，退出聊天框不小心点到头像，发现神秘的句号居然有发朋友圈，又忍不住好奇。

点开就三条，当月可见，都是风景照，没有配文。

恰好有一张也是夕阳。

同样的山沟盛着咸蛋黄，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拍得更空旷辽阔，寂静平和，日落的余晖带着温度透出屏幕，像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确实比他拍的好看呢。

喻阳服气了，给这条朋友圈特别点了个赞，表示认可。

句号没有回复，但对面小阁楼亮着灯，一直到十一点喻阳要睡觉了，灯还没熄。

明早七点等，起得来吗？

喻阳拉上窗帘，关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喻阳起得很早，提前几分钟出门等。

原时是七点准时骑车出来的，远远看见喻阳站在路对面，齐耳短发，碎刘海，校服外套照旧拉到领口，两只手抓着书包带，双脚并着，乖得像放学等家长来接的小学生。

明媚的初日照在喻阳身上，整个人白得发光，看见他的时候眼神一亮，笑起来脸颊鼓鼓的，挥手喊他“时哥”。

原时扬了扬下巴，蹬车滑行到喻阳身边，等他坐上来就出发。

车骑到校门口，喻阳下车拿了玻璃瓶去还，原时调头去放车。

两人先后进的教室，热心班长周家轩跑来关心喻阳的伤势，喻阳说已经好很多了，他不信，非要拉人家裤腿检查。

“烦不烦。”原时冷着脸，没起身让位。

喻阳坐靠里面的墙边，原时不起来，周家轩也进不去看，只好作罢。不过还是捎走了喻阳的水壶去打水，免得他走太多伤膝盖。

打球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平白受人照顾有点不好意思，周家轩拎着水壶回来，喻阳笑笑，又同他讲“唔该班长，你人好好喔”。

周家轩摸了下脑袋，挨完夸不嘴贱难受：“某些人身为同桌也漠不关心，只能由我这个当班长的来送送温暖了。”

“……”喻阳看了原时一眼，“其实时哥……”

“你送是应该，”原时面无表情打断了喻阳的解释，“毕竟受伤是因为队友菜。”

这下轮到周家轩瞪眼了：“时哥你这话就伤人心了啊，不许造谣，放学再打一场看看实力。”

原时拒绝得干脆：“有事。”

喻阳跟着说：“我也打不了，等过几天好了再和你们玩。”

周家轩遗憾离场，组织早读去了。

“时哥，”喻阳拿课本挡着小声问，“你放学有事呀？”

原时说：“嗯。”

喻阳善解人意：“有事的话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家可以的。”

原时没回答，从裤兜摸出耳机戴上，趴在桌面补觉。

这一觉补到中午，原时翘掉半节课走了，和昨天一样。

喻阳以为他下午不来了，结果午休睡醒又见到原时坐在旁边，从桌肚里翻出课本，认认真真听了三堂课。

偶尔看过去，发现这人还会在书上做笔记。

虽然字潦草得像鬼画符，喻阳努力辨认，一个也看不懂。

但总归没完全不肯学。

下课后喻阳收拾书包要走，原时也拎包起身，和他前后脚出教室。

不过走得比他快，到楼梯转角就没影了。

喻阳慢吞吞地挪，从三楼挪到一楼，从教学楼挪到校门口，经过后街，听到一阵熟悉的，很不耐烦的车铃。

“……时哥？”喻阳惊讶地看着原时，“你不是有事先走吗？”

原时撑着车把，单腿踩地，也和昨天一样拦住了他的路。

“送你不算事？”

【作者有话说】

吗喽就是粤语的猴子，返学就是上学（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