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鬼吹的
打完球回家喻阳洗了个澡,对门的房子还没亮灯。
陶奶奶准备做饭了,要算人头,喻阳叫她等一下,发消息问原时晚饭来不来。
以前陶家二老也常叫原时来家吃饭,但没有喻阳在以后这么勤。
这个年纪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开始有秘密,和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做。陶家二老有心关照却不好开口,毕竟不是亲长辈,关照太多反倒像施恩。
喻阳心思细,察觉到老人家的想法,起初是为了讨好,后来是发自内心。
原时说起家里没人的时候,语气平淡,总是很无所谓的态度。
但喻阳知道家里没人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也看得出原时坐在一家人的饭桌前,眼底那抹冷色会被暖黄一点点填满。
那是属于家的颜色,怎么会真的无所谓。
所以只要喻阳在家,就常叫原时来,慢慢也习惯成自然了。
等了十来分钟,消息没回复。
陶奶奶又催,喻阳刚择完菜,洗洗手出去给原时打电话。
第一通没接,第二通彩铃响到快自动挂断,电话那头才传来声音。
没说话,呼吸很重,喻阳不确定地叫了一声“时哥”,对方才回:“嗯。”
“你回到村里了吗?”喻阳问,“怎么刚才没接呀。”
原时说:“有事。刚回。”
他声音也很沉,带一点喘,喻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问是什么事。
原时淡淡:“没话说就挂了。”
“等下!”喻阳叫住他,“奶奶在做饭了,你晚上过来吃吧?”
原时又“嗯”了一声,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喻阳心神不宁地站在原地,直到陶奶奶喊他,他才跑回厨房告诉她原时来吃饭。
“怎么了你,小孩子家家皱什么眉头,愁眉苦脸的。”陶奶奶推他去洗米,“手机收好别掉水里了。”
喻阳点点头,手机滑进裤兜里,一直没再响过。
所幸晚饭前原时出现了,身上看起来干干净净,没有打过架的痕迹。
喻阳松口气,怪自己太多想,心情便好了许多。
吃饭时和原时闲聊,问他今天是否顺利,p3修好了没有。
原时还没回答,眼前忽然一黑,满屋灯光全灭了,旁边筷子掉到桌面的声音也模糊不清。
“啊,是停电了吗?”喻阳在黑暗中小声说。
他今天又穿了毛衣,蓝白条纹的套头针织,毛茸茸的袖子贴到原时手臂,挨得太近,说话间呼吸也在耳边扫过,有些烫。
原时没回答,陶奶奶先反应过来,支使陶爷爷去检查电闸。
老宅子建房几十年,线路老旧,烧了坏了常有的事。
原时会修一点,也跟着起身,不料被喻阳抓住了手,掌心微凉,冒着湿粘的汗。
“时哥你去哪?”声音还是小,细微的抖。
原时说:“帮忙。”
陶奶奶叫他坐下,用手机电筒照着饭桌,让孩子们先吃饭,不然菜都凉了。
原时才坐下,黏在他小臂的手还在,傻愣愣的。
“陶思然,”他擡了下胳膊,“吃饭。”
“……哦。”喻阳如梦初醒,缩回手在裤子上蹭蹭,把筷子重新拿起来。
陶爷爷检查完回来,说不是跳闸,估计哪里烧了短路,得找电工来检查才知道。
大晚上师傅早下班了,只能等明天修。
所幸天气不热,陶奶奶找来几根蜡烛点上,一家人难得浪漫,吃了顿烛光晚餐。
没灯没电不好学习,饭后陶奶奶让他俩都去对面做作业。
喻阳还记得初次进去只探个头都被原时骂了出来,等陶奶奶去洗碗,又问了他一遍可不可以去。
原时说:“不去怎么。”
喻阳说:“那我在村里溜达一圈就当去完了,停电奶奶肯定睡得早,不会管我的。”
两人站在玄关说话,蜡烛只点了一根,火光小小一团照着喻阳的脸庞,眼睛亮晶晶的。
他好像总是很爱笑,开朗善良,没有烦恼,没有脾气,温和地包容着身边每一个人,也被每一个人喜欢,羡慕,不由自主想靠近。
原时毫无征兆低头一吹,眼前变黑的瞬间毛茸茸触感又缠上了他的手臂,带着暖热的体温,与明显有些惊慌的声音:“时哥,蜡烛怎么灭啦。”
原时吓唬他:“鬼吹的。”
“……”喻阳立马用力抱住原时的胳膊,一个劲往他身上紧挨着,“在、在哪里?”
黑暗中有人笑了声,喻阳无心留意,等蜡烛再次燃起,原时已经恢复原本没什么表情的模样,说:“你是不是没走过夜路。”
喻阳支支吾吾:“走过啊。”
穗城的夜路灯火通明,没灯的暗巷他也从来不走。
“这里的?”
“……那没走过。”喻阳在门边探头探脑,手仍紧紧拽着原时的衣服,“这里路很黑吗?我白天看都有路灯啊。”
原时说:“没几盏亮的,你去吧。”
喻阳缩回他身边贴着,可怜兮兮地小声说:“时哥收留我吧,求求你了。”
原时说:“胆小鬼。”
喻阳说:“嗯嗯谢谢时哥。”
红果村没有城市里繁华的夜生活,商铺食肆不多,关门也早,非旅游旺季的夜晚只有主道的路灯会亮一整晚。
像陶家这种周边全是土地的农户,夜里没什么人出门的,就是乌漆嘛黑一片。偶尔有风吹过,田里的作物沙沙作响,别说闲逛了,单是走到对门这短短一段路,喻阳都觉得莫名阴森,恨不能闭着眼贴在原时背上。
门锁很新,拧了两圈才开,进屋后原时打开灯,放喻阳进来。
“要换鞋吗?”喻阳低头看脚,“哦,我穿了拖鞋过来,忘记换了。”
原时评价:“被鬼吓傻了。”
仿佛是什么关键词,他一提喻阳就跟触发了磁吸功能似的,粘住他手臂不放。
“你到底怕黑还是怕……?”原时问。
“这不是一样吗?”喻阳又可怜起来,声音软绵绵地说些含糊不清的话,但呼吸很热,让那本没什么用的部位变得存在感十分强烈。
原时偏了下头,让喻阳坐会,他去倒水。
客厅出奇地空旷,常见的家用电器一概没有,只有缺角的玻璃茶几和两张老藤椅,上面放着一个比较新的环保袋,印着“明华饼店”。
“时哥,”喻阳拿起来打开,里面确实放着一个纸盒,有熟悉的烤香味,“你今天去过那家饼店了?买的什么呀?”
原时没应声,出来时见他提着袋子,表情微妙地僵了一下,但很快收敛如常。
“自己看。”
【作者有话说】
阳仔这么怕黑,以后那啥的时候,开灯害羞,关灯怕黑。
时哥:到底要怎样。
阳仔掏出一根领带:我开灯,你把眼睛蒙住怎么样?
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