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7章 睡得还少么
第一次被外人问到，还是不熟悉的人，喻阳手足无措，第一反应是看向原时。
原时低头搅着奶锅里融化的巧克力，没什么表情，一脸冷酷不理人的样子。
小姐姐问喻阳的声音不大，他可能没听清，看喻阳撒了东西扫过来一眼，很自然地叫小姐姐去给他补点糖片。
“好的好的，我去拿。”小姐姐也有点不好意思，对喻阳说，“撒了就不要用了啊，没关系的。”
喻阳点点头。
等小姐姐出去了，原时才垂眸递了个眼神过来，问喻阳刚才说什么。
“她问我们是不是一对。”喻阳挪到原时身边，凑在耳旁悄声道，“进店的时候她也没在外面啊，怎么看出来的？”
他话里话外不自觉承认了关系，让原时感觉很受用。
“乱猜的。”原时随口答，“不想说就别管她。”
“嗯……”喻阳继续往模具格子里摆各种形状的糖片，“我应该学你，冷着脸扮酷，这样她就不会找我八卦了。”
他今天穿着水蓝色的条纹毛衣，海马毛蓬蓬的，站得太近，时不时挨到原时卷起袖子露出的小臂，有点痒，像轻柔地抚在心上。
原时低头看了喻阳一会，喻阳半弯着腰调整糖片，很认真，没察觉他的视线。
怎么看出来？
分明是显而易见的事。
一边无意识地靠近他，很离不开似的，一边还要傻乎乎地问，别人怎么会知道。
只有小猪笨才不知道。
小姐姐提着材料袋回来，一进门原时就擡眼看了看她，目光掺着几分冷，盯得小姐姐打寒颤，之后也没再八卦两人的关系，老老实实完成了教学。
糖片是喻阳摆的，巧克力酱是原时挤的，凝固定型之后，还可以在上面加点字或者小贴画。
一共八块心形巧克力，喻阳和原时各弄一半。
喻阳的巧克力画了柿子和钱袋，写了一个“开心”和一个“进步”。
原时也写了一个“开心”，余下三个都是小贴画，一个粉红的猪鼻子，一个小企鹅，还有一个带笑脸的小太阳。
小姐姐在旁边边看边笑，说他们这是在打哑谜呢，画的东西都好神秘呀。
喻阳和原时对视一眼，喻阳先红了脸，请小姐姐帮忙打包，他们要带走吃。
“好嘞，没问题。”
小姐姐拿来两个粉色心形盒子，将两人的巧克力分别装起来，放进礼品袋里，又额外送了他们两块手工制作的坚果黑巧，为自己的多言赔个礼。
“祝你们都开开心心的，”小姐姐笑着说，“下次再来玩哦。”
喻阳回头跟她挥手，转过来就被塞了块巧克力，是原时写着“开心”那块。
浓郁的巧克力甜，混着榛果的香，喻阳只咬下半块，剩下半块喂回原时嘴里，说“时哥也要开心”。
沉寂两日的眼重新亮起光，笑起来像弯弯的月牙。
小太阳恢复了能量，原时总算能放下心。
临近年节，陶家要忙的事情很多，安装大棚、置办年货、大扫除，陶爷爷陶奶奶年纪大了，帮工们也差不多该放假回家了，原时得回村里帮他们忙。
两人相处几日又要分开，喻阳送他到客运站，眼睛又红了，没说挽留的话，但黏糊糊地挨在人身边舍不得道别。
以前没发现他这么粘人，原时本是平常心，想着过不了半个月又要见到，却被喻阳这副招人疼的模样也搞得有些心软，拎着他到厕所隔间砰地关上门，狠狠亲了一顿。
喻阳蓄在眼眶的泪被原时亲得掉出来，一滴接一滴的，又被原时吻进了嘴里，尝到苦涩的咸。
他抵着喻阳的额头，问他要不要自己留下。
喻阳看了原时一会，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很久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让原时回去了。
不过改成最晚一班车，两人一起吃完晚饭，喻阳才送他上车。
分别的日子比过往任何时候都难熬，所幸一中的学习任务足够重，每晚睡前也有人给他弹尤克里里听，让这段时间显得没那么漫长。
春节放假前喻阳独自去了趟监狱，给喻英华送些喜庆的年节用品。
母子连心，喻英华也给他准备了礼物，一条亲手织的红围巾。
监狱有劳动教育，她学了一段时间，练习许久，才赶在春节前织好。
“以前没时间学这些，现在空余时间多了，才发现也是一种乐趣。”喻英华笑笑，看着儿子说，“红色很衬你，阳仔，又长大一岁了，生日快乐。”
迟来的祝福让喻阳红了眼眶，喻英华又问他春节怎么过，有没有联系上舅舅。
喻阳就说联系了，一切都好，让喻英华放心。
年廿八，洗邋遢。
喻阳在家搞卫生，手机挂着语音，跟原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穗城逐渐变成空城，外来人口纷纷返乡，楼下不再有跳广场舞的大妈和追逐玩耍的孩子，老居民楼的住户也没剩多少家了，安静得吓人。
“时哥，爷爷奶奶家里的事忙完了吗？”
喻阳蹲在电视柜前擦拭，清理杂物，听着原时那边哗啦啦的水声，不知在洗什么东西。
“今天能完。”原时说，“在洗窗帘和被套，一会晾。”
喻阳说：“我昨天洗了，去年没心情做这些，今年再不打扫，等妈妈回来肯定要说我了。”
“回来前再打扫。”
“哎，过年要去晦气，讨个好意头嘛。”
“年夜饭想吃什么？”原时问起。
喻阳唔了一会：“没想好。两个人在家做饭好像煮不了几盘菜，要不去外面吃？”
“或者，”原时顿了顿，走到安静的地方说话，“你想去温老师家过吗？”
他不是会主动麻烦别人的人，提出来自然是受到了温世明的邀请。
自上次冬至在婚宴上见过一面，两人时有联络。
原时生日时收到温世明送的镜头，价格不菲，但温世明也说并非白送，以后他和林长清的照片，都要原时无偿帮他们拍摄。
他知道原时家里情况，担心小孩过节孤单，便借此机会邀请人去作客。
原时自己是无所谓，去不去都行，但喻阳和他不一样，可能更习惯热闹些。
“温老师家……小林哥也在吗？”喻阳问。
原时说：“嗯，他们住一起。”
“过年也不回老家？”喻阳记得原时上次提过林长清的家事，“哦……我是问温老师。”
原时说：“温老师家里人移民了，现在定居国外不怎么回，都是温老师去探望他们。”
“那过年他不去吗？”喻阳说。
喻英华是个传统固旧的人，他从小受喻英华耳濡目染，也觉得逢年过节都该阖家团圆，没什么比和家人待在一起更重要。
“他嫌外面没年味。”原时说，“小林哥也一个人，温老师想陪他过。”
原话太肉麻，原时没复述，把聊天记录转发给喻阳看。
温世明：大老远跑到国外看亲戚们成双成对，然后把小朋友都丢给我带，图什么呢，还不如留在家陪我小男朋友过。
温世明：别看你小林哥挺能处事的，其实一个人在家经常偷偷哭，没了我不行。
温世明：哎，你可别告诉他，等下骂我大嘴巴。
温世明：你今年春节打算怎么过？要不要来我们家玩，菜也买好了，多个人多张嘴，能多做几道菜啊。
喻阳对温世明印象还不错，除开那点小吃醋，看完聊天记录也冲散了。
人两个感情好着呢，他这醋吃得没来由的，太小气了。
“温老师只邀请你，我也可以去吗？”喻阳说，“会不会太打扰人家。”
原时又弹过来几条聊天记录。
温世明：哦，就那天在后巷见过的小朋友吧？
温世明：可以啊，一起来，无限欢迎。
温世明：就是我们这只有一间客房，到时如果太晚的话，你俩得挤一挤睡了。
喻阳看着原时回复的最后一条，脸有点热：“你嗯什么嗯呢。”
原时淡淡：“睡得还少么。”
喻阳反驳不了，只好警告他：“在别人家不要乱来，没礼貌的。”
原时说：“你洗完澡好好穿衣服。”
“我、我几时没好好穿衣服了？”
“自己知道。”
“……”
【作者有话说】
阳仔怒而往书包里放了一件高领长袖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