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夜晚
夜风带着初冬的凉意，吹拂着高档公寓楼下的绿化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月见礼人公寓门口，暖黄的感应灯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行了，就送到这儿吧。”月见礼人转过身，水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温润如玉，脸上那道疤痕在阴影里显得柔和了许多。他微微仰头，很自然地擡手勾住松田阵平的脖颈，将他拉低，一个轻柔的、带着告别意味的吻印在了松田的唇上。一触即分，却带着清晰的温度。
松田阵平喉结滚动了一下，卷发下的耳尖微微发烫。他有些粗鲁地应了一声：“嗯。走了。”转身就要迈步，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僵硬。
“阵平。”清越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松田脚步顿住，疑惑地回头。
月见礼人上前一步，伸出手，没有抓他的胳膊，而是轻轻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腕。指尖微凉，力道却不容置疑。
他擡起眼，水色的眼眸直视着松田那双带着询问的血红色眼睛，唇角弯起一个带着点慵懒和深意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夜晚的寂静：
“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松田阵平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停止了跳动，他血红的眼睛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月见礼人的眼神坦荡而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邀请，仿佛在问他“要不要喝杯水”一样自然。
留宿？在这个时间点？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公寓里？
松田阵平再迟钝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卷发下的耳朵瞬间红得滴血，脸颊也火烧火燎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舌头像是打了结，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地盯着月见礼人那双含笑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水色眼眸。
震惊、狂喜、羞耻、还有一丝手足无措的慌乱……无数情绪在他胸腔里疯狂翻搅，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要不要留下来”在耳边嗡嗡回响。
看着松田这副完全石化的模样，月见礼人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带着点促狭和纵容。他握着松田手腕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带着点安抚意味地摩挲了一下他腕骨内侧跳动的脉搏。
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松田所有的僵硬！
去他*的犹豫！
去他*的害羞！
这个狡猾的狐貍都主动到这个份上了，他松田阵平要是再怂，还算个男人吗？！
“留！”松田阵平猛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嘶哑的、带着破音的字，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反手一把抓住了月见礼人那只微凉的手，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他的骨头，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里面燃烧着不容错辨的、如同饿狼般的凶狠和占有欲。
月见礼人被他抓得微微蹙了下眉，却并没有挣脱。他看着松田眼中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火焰，水色的眼眸弯成了愉悦的月牙，任由松田几乎是拖拽着，将他拉进了身后那扇敞开的、温暖的公寓大门。
门“咔哒”一声轻响，合拢。将门外清冷的夜风，隔绝在外。
另一条通往月见绯公寓的僻静小巷里，路灯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萩原研二走在月见绯身侧半步的距离，手里还拎着刚才从便利店买的、装着几罐啤酒的袋子。
“绯，真的不用我送你上去？”萩原的声音带着一贯的轻松笑意，但眼神却紧紧锁在月见绯清冷的侧脸上。
月见绯脚步未停，红眸直视着前方幽暗的巷子深处，声音平静无波：“不用。几步路而已。你回去吧。”
萩原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看着月见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停下了脚步。
月见绯察觉到身后的人停下，也顿住了脚步，微微侧身，红眸带着询问看向他。
小巷里一时间只剩下风声。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难得地沉默着，下颌线微微绷紧。过了好几秒，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压抑的情绪：
“爆处组手册，第七十二条。”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月见绯，“‘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同僚生命安全。’”
月见绯红眸里闪过一丝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绯，”萩原研二的声音更沉了，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你救我的命，不止一次。在米花中央大厦，你用后背替我挡下爆炸。在废弃工厂，你替我挡开飞溅的弹片……”他一步步向前逼近，目光如同实质般锁住月见绯，“这条命，早就是你的了。”
月见绯被他逼得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砖墙。清冷的红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萩原，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萩原研二猛地打断他，身体前倾，双臂“砰”地一声撑在月见绯身体两侧的墙壁上，将他彻底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两人的距离瞬间近到呼吸可闻。
萩原研二低下头，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充满了从未有过的认真和痛苦，直直地撞进月见绯的眼底。
“你会说这是职责，是警察的本能，你会说我对你的感觉，只是因为吊桥效应，因为感激，因为愧疚！”萩原研二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几乎是吼出来的。
“是不是？！”
月见绯被他困在方寸之间，清冷的面具终于出现裂痕。
红眸剧烈地波动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在对上萩原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炽热时，喉头像是被什么哽住，最终只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是。”
这个“是”字，像一把刀，狠狠刺进了萩原研二的心口。
他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巨大的颓丧和挫败感席卷了他。他猛地低下头，将滚烫的额头重重抵在月见绯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充满了绝望和自嘲：
“呵，我就知道，松田和你大哥都在一起了，我……我他妈连个机会都不能有吗？就…就这么被判了死刑？”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月见绯敏感的颈侧皮肤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种深沉的悲伤。月见绯的身体僵硬着，感受着颈窝处那沉重的压力和萩原身上传来的、几乎将他淹没的绝望气息。
他清冷的红眸望着小巷上方狭窄的、被灯光染成昏黄的夜空，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抗拒、困惑、一丝被冒犯的恼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对方那份沉重情感击中的茫然和……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巷子里只剩下萩原研二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模糊的车流声。
许久，当月见绯以为对方会一直这样颓丧下去时，萩原研二却突然擡起头。他的眼睛有些发红，但眼神却异常执拗地盯着月见绯，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劲：
“我不信！”
“月见绯，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给我个机会……证明给你看……好不好？”
“就……试试？”
“试一次……不行吗？”
他的声音带着卑微的恳求和不容置疑的坚持，目光死死锁着月见绯的眼睛，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的答案挖出来。
月见绯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写满了痛苦、执着和……笨拙真诚的脸。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几滚，最终却变成了无声的沉默。
他紧抿着唇，清冷的红眸里挣扎、犹豫、最终……那坚冰般的外壳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他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幅度小得像是在躲避夜风。
“…可以。”月见绯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妥协，“试试。”
萩原研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光芒几乎要灼伤月见绯，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试试”。最终，他只是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泪光、傻气和巨大满足的笑容，重重地点头：“嗯，试试！”
诸伏景光的公寓里，灯光被调成了暧昧的暖橘色。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属于雾海岚身上的糖果甜香和诸伏惯用的清爽须后水味道。
雾海岚洗完澡出来，穿着诸伏景光明显大了几号的t恤，下摆垂到大腿根，露出一双笔直纤细的腿。巨大的粉色蝴蝶结发圈被他随意地套在手腕上。他正拿着毛巾胡乱擦着湿漉漉的粉色头发，脸颊因为热气蒸腾而泛着健康的红晕。
诸伏景光从背后靠近，极其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毛巾。他比雾海岚高出一个头还多，手臂环过雾海岚的肩，用毛巾包裹住他湿漉漉的发顶，动作轻柔地擦拭着。
“我自己来……”雾海岚小声嘟囔，身体却诚实而放松地靠在诸伏景光温暖坚实的胸膛上。
“别动。”诸伏景光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宠溺。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轻轻印在雾海岚还带着水汽的耳廓上，引起对方一阵细微的颤栗。他的手指穿过雾海岚柔软的发丝，感受着发梢滴落的水珠，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是一个甜蜜而旖旎的夜晚。窗外的霓虹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无声地见证着满室的缱绻温柔。
神乐的公寓里，电影早已结束，屏幕停留在待机的蓝色画面。
神乐靠在降谷零怀里，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桑葚奶昔，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粉眸半阖，带着点慵懒的倦意。
降谷零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他柔软的白发，紫灰色的眼眸里映着屏幕的微光，显得深邃而温和。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赤井的身份，被组织发现了。”
神乐啜饮的动作微微一顿，粉眸瞬间恢复了清明。他擡起头，看向降谷零线条清晰的下颌：“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下午。琴酒那边动作很快。”降谷零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但紫灰色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锐利，“他们设了个陷阱，赤井差点栽进去。虽然侥幸逃脱，但行踪彻底暴露了。”
神乐沉默了几秒，粉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了然和……淡淡的叹息。“是吗……”他低声呢喃。
工藤新一那边…
他没有再想下去。
赤井秀一暴露，意味着fBi在组织内的布局被打乱，也意味着那个高中生侦探离他注定的命运转折点……更近了。
“神乐。”降谷零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势。他放下搭在神乐肩上的手，转而捧住了神乐的脸颊，微微用力，迫使他擡起头，直视着自己那双深邃的紫灰色眼眸。
“不要想别人了。”降谷零的目光专注而深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指腹轻轻摩挲着神乐光滑的脸颊皮肤，“无论是赤井，还是那个高中生侦探……都与你无关。”
他的声音放得更低，更柔，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凑近神乐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敏感的耳廓：
“你只需要想我。”
“还有……”他顿了顿，紫灰色的眼眸里漾开一抹深沉的、带着无限期待的笑意，“距离你二十岁的生日，还有六个月零十七天。”
二十岁。
这个数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神乐的心湖里漾开一圈涟漪。他粉眸微微睁大，有些茫然地看着降谷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炽热又充满深意的光芒。
降谷零看着他这副懵懂的样子，低低地笑了一声，低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时间……过得真快。”他的声音带着满足的喟叹，拥着神乐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这温存的时光无限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