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拜访

深夜的燥热像一层无形的黏腻纱网，裹得神乐透不过气。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蹙着眉，纤细的手指烦躁地扯着身上碍事的睡衣扣子。

意识模糊得像一团搅不开的雾，只剩下本能驱使着身体寻求凉爽。

“嗯……热……”含糊的呓语从微张的唇瓣间逸出，带着浓浓的睡意和娇气的不满。

他闭着眼，在黑暗中笨拙地、毫无章法地撕扯着自己的睡衣。纽扣被崩开，细腻柔滑的布料从肩头滑落，露出大片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玉般光泽的肌肤。

燥热的源头似乎被驱散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凉意又让他瑟缩了一下。

好冷……

本能地，他像寻求热源的小动物般，无意识地往身边那个散发着稳定热度的躯体靠去。小手摸索着，精准地抓住了降谷零身上那件质地挺括的深灰色衬衫前襟。

扯。

没扯动。

再扯。

还是纹丝不动。

睡梦中的神乐不满地哼唧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手上加了力气，带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娇劲儿，执着地跟那排扣子较劲。

布料被揪紧，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降谷零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

长期处于危险环境锤炼出的警觉，让他即使在深度睡眠中也保留着一线清明。

身体先于意识绷紧，紫灰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倏然睁开，锐利如刀锋，瞬间锁定了怀中制造“袭击”的源头。

映入眼帘的，是神乐近在咫尺的睡颜。月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勾勒出他凌乱白发下光洁的额头和紧闭的眼睫，粉色的唇微微嘟着，带着孩子气的委屈。

而那双不安分的手，正死死抓着他的衬衫前襟，用力地、毫无章法地往下拽，试图剥开这层碍事的“壳”，好汲取里面的温暖。

不是袭击。

是……睡糊涂了的小少爷在耍赖。

降谷零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随即被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取代。他感受着胸前那双小手固执的力道和那具因为褪去了睡衣而微凉的身体贴靠过来的触感。

凉意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传递过来，伴随着神乐无意识发出的、带着鼻音的“冷……”的呓语。

“……”降谷零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认命般地擡手，轻而易举地捉住了神乐那双还在徒劳撕扯的小手，将它们轻轻按在自己依旧滚烫的胸膛上，暂时安抚住。

然后，他利落地撑起身体，在黑暗中摸索着解开自己衬衫的纽扣。

一颗，两颗……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被吵醒的不耐烦，却又精准地避开了身边蜷缩的人。

带着体温的深灰色衬衫被脱下，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混合着淡淡硝烟和干净皂角的气息。

降谷零看也没看，直接将那件还带着他余温的衬衫，有些粗鲁地兜头盖在了神乐身上。

“唔……”突然被温暖又熟悉的气息笼罩，神乐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像终于找到暖巢的猫，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柔软的布料，立刻放弃了所有“进攻”，双手本能地抓住那件过大的衬衫边缘，把自己蜷缩进去，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和凌乱的白发顶，呼吸很快又变得绵长均匀。

降谷零赤着精壮的上身，小麦色的肌肤在昏暗光线下如同蓄力的猎豹。

他看着身边瞬间安静下来、裹在自己衬衫里睡得香甜的神乐，紫灰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无奈，纵容，还有一丝被强行中断睡眠的烦躁。

他重新躺下，扯过被子盖住自己，没好气地将手臂重新搭回那个裹成蚕蛹的鼓包上，力道带着点惩罚意味地重了些。

“麻烦精……”低沉含混的抱怨消散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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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带着暖意，试图穿透厚重的窗帘。降谷零是被放在床头柜上的加密手机震动声吵醒的。屏幕上显示着来自“hiro”的简讯：【zero，组织对“黑麦”的调查突然加剧，情况异常。方便的话，我现在过去？】

降谷零眼神瞬间清明，睡意全无。组织对“已死”的赤井秀一突然加大调查力度？

他立刻回复：【好。公寓见。】

刚放下手机，门铃声几乎是紧接着响了起来。

降谷零皱眉。

诸伏的速度也太快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赤着线条紧实流畅的上身，小麦色的肌肤在晨光中泛着健康的光泽。他随手抓过一条扔在椅背上的运动长裤套上，遮住劲瘦的腰身和笔直的长腿，便大步走向玄关。

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不止是神色凝重的诸伏景光。旁边还杵着一个探头探脑、脸上写满了“我是来吃瓜”的雾海岚。

“zero”诸伏景光看到降谷零赤着上身开门，愣了一下，但立刻被更重要的情报占据心神，“组织……”

“嘘——”降谷零的食指瞬间抵在唇边，发出一个清晰而严厉的噤声指令。紫灰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过两人，尤其是看到雾海岚那张明显兴奋起来的脸时，警告的意味更浓。

他侧身让开，示意他们进来，但动作和眼神都传递着同一个信息——安静。

诸伏景光立刻会意，压低了声音：“神乐在？”他记得昨晚zero提过神乐似乎有事找他。

雾海岚则已经伸长了脖子，像只好奇的猫鼬一样往公寓里面张望，嘴里无声地做着“哇哦”的口型。

降谷零没回答，只是皱着眉，转身快步走向卧室。他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卧室里，阳光的痕迹更明显些。床上，神乐依旧沉睡在梦乡深处。他侧身蜷缩着，大半张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那件——明显大了不止一号、属于降谷零的深灰色衬衫。

过长的袖口松松地盖住了他大半只手掌，只露出几根纤细的指尖。

衬衫的下摆堪堪遮到大腿中部，床单上，形成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

凌乱的白发铺散在枕畔，有几缕黏在光洁的额角和脸颊。

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安静的扇形阴影。粉色的唇瓣微微张开，呼吸均匀绵长。

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铺和被降谷零的气息包裹的衬衫里，睡得毫无防备，纯净得如同初雪。

降谷零走到床边，动作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

他弯下腰，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探到神乐的颈后，另一只手臂穿过他的膝弯，微微用力——

神乐被稳稳地抱了起来，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姿势，落入他坚实宽阔的怀抱中。

“唔……”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神乐在梦中发出一声细微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嘤咛，像被打扰的小动物。他本能地在降谷零怀里蹭了蹭，寻找更舒适的位置，白皙的脸颊贴上对方赤裸的、带着温热体温的肩窝。

凌乱的白发垂落下来，扫过降谷零的颈侧和锁骨。一只手臂软软地垂落下来，纤细的手腕和指尖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脆弱。

降谷零抱着他，赤着上身，怀中抱着只穿着自己宽大衬衫、睡得人事不知的神乐，转身走出卧室。

客厅里，诸伏景光和雾海岚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雾海岚的嘴巴瞬间张成了“o”型，眼珠子瞪得溜圆。

他死死盯着降谷零赤膊抱着神乐的画面——神乐身上那件明显属于零的衬衫，那露出的晃眼的白腿，那依偎在零肩窝的睡颜，那垂落的、毫无防备的手臂……每一个细节都在疯狂冲击着他的认知。

他下意识地擡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让那声惊天动地的“卧槽”脱口而出，只能用眼神疯狂发射着“我靠你们玩这么大？！”的震惊光波。

诸伏景光的脸色也变得极其微妙。他比雾海岚沉稳得多，但那双温和的猫眼里也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探究。

他看着降谷零抱着神乐，动作间那种自然而然的占有姿态和保护欲，几乎要溢出来。

联想到之前伴场订婚宴上的“粉钻美人”，摄影棚里那个依赖的拥抱……诸伏的眼神变得深邃复杂。

降谷零对两人惊愕的目光视若无睹。他抱着神乐，径直走向洗手间。经过客厅时，他甚至没有停顿，只留给两人一个沉默而充满力量感的背影——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贲张，小麦色的皮肤在晨光下如同镀了层金边，怀中抱着被包裹在深灰色布料里、白得发光的神乐，强烈的色彩和体型差对比，形成一幅极具冲击力又莫名和谐的画卷。

他踢开洗手间的门，抱着神乐走进去，然后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

隔绝了外面两个目瞪口呆的男人，也隔绝了那个沉睡的、只属于他的小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