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切菜的那个刀法
第七十七章不是切菜的那个刀法
雪狐耷拉着耳朵,晶蓝色狐眸微尔低垂,没有应声尽显出一副委屈巴巴模样。
变回雪狐妖身的柳星霜,被直直扒开旧伤疤,全无桀骜之气。
顿顿给雪狐吃胡萝卜,和给人顿顿吃方便面不给调料包,有什么区别?
纯纯虐待。
就连前世当了十五年残疾,需要人喂饭的许奉雪都实在看不下去了,“麻烦微生师兄重新做份点心,这些胡萝卜糯米糕我们吃就行。”
想起方才炸毛乱抓的雪狐,微生瑾完全没想到雪狐早年会受此虐待,一顿像样的餐食也没能吃上。
“厨房蒸有普通的糯米糕,我给你拿。”说完,微生瑾就抱着雪狐往厨房方向去。
枝繁叶茂树下石桌前,其他人拈着胡萝卜糯米糕品味,看着雪狐被抱远,燎烟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吃。
唯有惊墨一人,痴痴望着远去的身影,半天没动胡萝卜糯米糕。
许奉雪正纳闷这又是啥情况,作为一件漏风的小棉袄弟弟,寒愫如实上报给自家圣君,“哥哥失宠了。”
“影红纱看上哥哥了,给哥哥寄了婚帖,结果柳星霜睡着错过晚膳,是嫂子过去拿到的婚帖,放话觊觎他养的狗要付出狗命。”
微生师兄养的狗不就是小白(惊墨),哦不对,微生师兄什么时候成寒愫他嫂子的?
我没同意啊!
说起来,莫名其妙跑来一个人,开口就说你养的狗归我了,赤裸裸地挑衅。
别说微生师兄这个好脾气,换作他,宰人的心早就到达巅峰。
眼珠子提溜一转,许奉雪给惊墨支了个招,“失宠了就计划计划复宠呗,去照顾阿藏绿去。”
惊墨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
圣君救过他性命,不会害他的,说的话自然有圣君的道理,他虽然不懂但愿意听君一席话。
“你这狗脑袋够笨的。”
既然影红纱从魔罗族送来的帖子是柳星霜收到的,柳星霜又在睡梦中被银清酒所伤。
如今的银清酒与老魔罗圣君共存,织梦魔蛛银清沙能闯入桃夭断崖,想必和魔罗族和影红纱都脱不了干系。
那可是阿藏绿好不容易救下的雪狐啊,阿藏绿要是知道雪狐妖力涣散大半,其中有影红纱的“功劳”。
许奉雪嚼着嘴里的胡萝卜糯米糕,大言不惭地继续忽悠,“阿藏绿醒了绝对和你统一战线,还能帮你在微生师兄面前美言两句,你稳赚不亏的,快去吧。”
一回来就寸步不离守着阿藏绿,难得狐貍精柳星霜想眯一会儿,结果还被姓银的搅黄。
阿藏绿中毒加断角昏迷不醒,照看他的柳星霜现在也伤得不轻。
下厨做饭已经很辛苦,再让微生师兄看着两个病患,想想都很累的,贴心的小狗应该帮帮主人。
一点毛病都没有。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惊墨顺利被忽悠去看护病患,至于寒愫闹腾,留下陪小笨鸡玩就好。
“刚才见柳星霜不吃胡萝卜,这才想起,好像从未问过奉雪有什么不吃的?”行不落拿来梳子,给睡草垛头发松散杂乱的许奉雪梳头。
“我不挑食,很好养活的。”
四肢无力残疾时,护工喂什么吃什么。
指尖下意识地向内握进手心,修了魔后左右手皆可以运用自如,不过他更习惯用左手。
或许是来到这个世界,左手才有了力气,第一顿饭又有微生师兄煮的鸡腿,左手抓也很方便吧。
注意到他尝试握力的动作,行不落眸色一晃。
即便已经知道奉雪不是原来的奉雪,还是会想起自己失控害这具身体摔碎,才导致奉雪腿骨碎裂和右手残废。
感觉到梳子力度有变化,扯到一缕丝发有些疼,许奉雪生怕行不落自责,立马主动岔出话题来,“师尊你说,我像惊墨那样梳一头小辫子,好不好看?”
“奉雪怎样都是好看的。”这话倒是不假,哪怕没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白发银瞳的俊朗少年依旧夺目。
晚膳用过,月升日落,月江晚把每个人的房间安排好,一行人纷纷沐浴更衣熏香就寝。
被派去小竹屋的惊墨,顺便兼职守夜工作,“你也睡吧。”雪狐被他放在阿藏绿枕头边,看了他一眼安心蜷成一团闭眼睡下。
剑灵本该随主人,奈何小铃铛与银清沙交手损耗剑体魔气,困得一直打哈欠,已经被公西干哄睡了。
所幸,惊墨身为异兽祸斗,无佩剑也可以攻守。
沐浴完,坐在床上哼着小曲,许奉雪正握着笔在纸上悠闲画画,完全不像离魂境醒来时丧着脸。
外裳青衫半披肩处,素白里衣隐隐沾染着水汽,沁人心脾的味道飘起来。
许奉雪丢下画笔和纸,鞋都没穿光套了袜子,屁颠屁颠跑过去抱住香味主人,“师尊洗香香了。”
“不是让你早点睡,不必等我嘛?”
“下午睡过了不困,而且要守夜,以防姓银的坏蛋欺负完狐貍精,再来欺负师尊。”
行不落看他精神状态不错,小嘴抹蜜似的逗自己,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虽然吧,今夜守不守夜并没有多大意义。
来的银清酒和银清沙兄妹两人,故意闯入桃夭断崖,目的明确是报复不听话的青莲双峰弟子柳星霜。
不过是打引号的弟子,除了姓银的,没人承认。
老魔罗圣君并未现身,许奉雪笃定老魔罗圣君与银清酒,魂魄和肉身躯壳不完全匹配。
就如当初借自己死后,魂魄所占的身体,老魔罗圣君会需要把自身魂魄融合进这具临时肉身。
说不定就像骨髓什么的,有排斥现象。
不然银清酒继承全部魔罗圣君的力量,打起架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
把许氏全数练成尸傀来对付他,小兵打boss人海战术,闲得慌不是?
“在画什么?”行不落自然性落坐到他床边,拿起他画过的纸张。
手指指了指两个尖耳朵的一团黑轮廓,“这个是小白,微生师兄养的那条小黑狗,也是惊墨。”
虽然惊墨兽形是黑狗,但是人形时皮肤格外白皙,和阿藏绿肤色完全不一样。
许奉雪一本正经的叙述事实,“其实我和惊墨说的那些话,师尊都有听见吧。魔疆那个叫影红纱的看上惊墨了,微生师兄说要取她狗命。”
知道他没说完,行不落仅是静静地听着,直到他问出脑袋里的疑问,“微生师兄日常只出没厨房,而且舞女剑被小铃铛损毁,他会不会没胜算呀?”
行不落轻轻地弹了一下他脑门。
这是真把微生瑾当厨子了,哪有师尊收徒不教徒的道理。
细细解释给他听,“傻奉雪,仙门不只有修习剑法,也有修其他器法的。微生会用剑但鲜少用,主修的是刀法。”
刀法!
切菜的那个刀法啊!
许奉雪啧了一声,对某纱深表同情,“那影红纱惨了,要被按在菜板上剁成肉泥了。”
面对满脑袋装着奇奇怪怪想法的奉雪,行不落总是不自觉间嘴角上扬微笑,“是我令匠师打的一组剔骨小刀,名为雨燕岚鹰。虽说是剔骨刀,但不是用来做菜的。”
潮湿雨季中,燕子依旧能够游刃有余飞行捕食,然而山林雾起,鹰的眼睛同样锐利难挡。
燕子和鹰的特点,作为一个现代人许奉雪单纯表示,动物世界都看过的哈。
乍一听挺牛的,仔细一想不太对劲啊,许奉雪原地质疑这刀有bug,“若是对方没有骨头,雨燕岚鹰岂不是成废铁了?”
行不落卖了个关子,“这一点,微生他自己有提前想到。奉雪这么聪明,可以猜猜看你微生师兄会怎么解决问题。”
质疑不成,反而被师尊狠狠拿捏了。
许奉雪撇撇嘴,“不说就不说嘛。不猜不猜,我一点也不好奇。”故意拖着长音说反话,拖过棉被,一骨碌躺下说睡觉就睡觉。
虽然两人早已心同,但是行不落并没有与他同榻而眠。
踏骨彻以魔气操纵,一天到了晚,动用了数次魔气,即便表面看上去无碍,行不落仍然是不放心。
把叽叽喳喳的燎烟扔给月江晚,不准进屋打扰,只希望许奉雪能睡个好觉。
云雨秋后,行不落愈发明显感知到,自身涌动魔气已然能够制衡部分梦魇心魔。
梦魇术与仙门术法相悖,过去在雀浅山谷担任谷主时,他鲜少主动使用,甚至以淬镜泉压制梦魇发作。
如今,选择随许奉雪一同修魔,原本就属于魔罗族的梦魇术也不必藏着掖着,是时候应该精进精进了。
屋内烛灯熄灭,气息绵长,卧榻之人呼呼大睡,仅剩月光下青衣打坐冥想。
另一边,被请帖一事整个扰乱心绪,床上躺着的微生瑾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起身打算点一支安神熏香。
看着柜子中整齐摆放的香片,微生瑾忽然想起来午睡呓语中,睡不安稳不断喊着“阿爹”的小铃铛。
明明小铃铛与师兄公西干模样如出一辙,却有着天差地别的过往。
不知道公西干那个粗心眼的,有没有点上安神香。
横竖睡不着,正好离得不远,过去看看小铃铛也好。
在塌边看话本子,听到脚步声临近,公西干顺势擡眸看着长发松散搭肩,外裳松垮在烛光摇曳下锁骨有致微凹。
轻笑一声,故意打趣来者,“幸亏是我看见,要是惊墨那小子看你披发褴衫,眼睛怕是都要看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