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这都写的什么鬼字，一个也看不懂。”

大地领队通过一个铁拱廊，研究所一大半埋在沙地深处，内部非常阴凉，衬得人声音都冷几个度。

他们已经排查了首层进门左半边区域，依次往下层，正向深处走。

出人意料，每一个间室的门都没用额外防护，被独立开的区域也没有探测到红外或者其他警报仪器，大家一直揪着颗心，面色虽然都没显，但心下总觉得不对劲。

可是哪怕有所异常，在没法短时间摸清研究所警报体系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就此取消行动，不去查验这些可能藏有解开病毒密码的地方。

有栖川沐上前，轻轻呵了口气吹去积灰：“拉丁文。”

大地凑近了：“你又认得？能耐啊语言学家。”

有栖川沐面无表情：“……这和刚刚那些是同样的字。”

大地不耐烦地挥挥手：“诶管它一不一样，反正都不认识，你怎么就懂？”

“以前研究需要。”

有栖川沐朝旁边的顾铭远偏头：“打个头阵。”

“切，看你这样就感觉是什么杂物间。”

顾铭远把探测仪往前一怼，带着露指手套的手缓慢拉下把手。

有栖川沐抱臂不语。

没几秒，顾铭远退回一步：“我…靠，你怎么能如此淡定？”

有栖川沐把他扒拉开：“没情况就行。”

喻邢往里面探了探脑袋：“里面有什么？”

“中央监控。”

顾铭远喉结滚了一下：“有栖怕不是这研究所的内奸吧，字全认识，这么大块地方，那么快就找到了放视频资料的地方。”

人员依次进入，秦风留守门口，有栖川沐扫了一眼室内，是个五棱区域。

整个研究所就像是一个错综复杂的钢铁怪物，上半部分的镂空走道以细微错开的角度交叠，而这个央控室正对闸门的巨型玻璃位于下层还算核心的位置，玻璃底部向下外斜，延伸出一排排控制按钮。

有栖川沐四处看了看：“顾铭远，打开总控台。”

“你当我全能？说开就开。”

顾铭远反驳归反驳，却也认认真真在查看。

在此期间，有栖川沐进入了左翼的三角区域，架子上整整齐齐码放着储卡盒，薄薄的小片芯卡尾端外露，挂着细链，上面简单标注了年月。

确实是三战时期的东西。

有栖川沐将脚步放得很轻，走到了和巨型玻璃反方向平行的透明桌台前，这里有一台微型电脑，尽管在有栖川沐这个时代已经算是老古董，但这在那个年代是非常先进的东西。

有栖川沐偏过头看了眼离他最近的大地：“你会不会用微脑？”

大地上下眉一错：“诶嘿还有你不会的东西？”

有栖川沐不和他侃，扬了扬下巴：“试试能不能打开。”

大地也不多说，他嘴是瓢，但行动上毫不懈怠，没几秒就把微脑开了屏，转头问：“要看看数据卡吗？”

有栖川沐把早就选好的卡芯递过去：“你在军备部待过？”

怎么搞这些技术物件和顾铭远一样灵活。

大地摇摇头：“以前有个人对这些感兴趣，他教我的，你尽快，微脑的储能电池好像损坏了，快没电了。”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顾铭远也已经把总控台开启了，机器运转的沙沙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瘆人，喻邢和秦风的肌肉不自主地缩紧。

顾铭远埋头看着按键上的序列数字，费力区分好大概的功能域，先尝试了一个按键。

玻璃忽然闪了闪，紧接着在右下方投出了一个影象，仪器经年失修，画面断断续续地出噪声点，但能看得出是其中一条走廊的监控。

顾铭远继续把同一个功能域的按键依次打开，巨型玻璃上的投影逐渐增多，在这里几乎可以看见整个研究所里各个区域的情况。

喻邢上下扫视一圈，指尖一点：“中间这个，能放大么？”

顾铭远腿一蹬坐在转椅上往旁边滑了半米：“注意到了，画面似乎有点血腥，小心做噩梦。”

“嘁，你个小家伙才做噩梦。”

另一边，有栖川沐打开的视频是新纪年前6年的一个研究记录仪所录下的药物试验过程。

里面的人瞳孔碧绿，除了透明的护目镜，全身上下都被浅绿的防护服罩住，他手里拿着试管，拍摄器不远处的反应仪正在往外冒雾气，透明器皿里有一只白鼠上下试探着想要往外逃，显得非常不安。

碧瞳的人说了几句话，可有栖川沐只能看懂拉丁文的文字，并不能听懂。

大地抱着臂在他身后看着视频：“奶奶的，真是在搞生化武器？”

有栖川沐盯着那只小白鼠，看那个研究员用注射管抽取了试管中的液体，正打算把白鼠抓住，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打开。

一个同事端着托盘站在门外，并没有急着进门，而是在原地等了会儿，在门侧的铁芯处用手指点了几下以后才进来关门。

实验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大地却忽然叫停，他的嗓子有些紧：“倒退十秒。”

有栖川沐照做，大地越看眉皱得越紧，他忽然转头问：“小家伙，监控有什么异常吗？”

顾铭远正在看一个稍大一些的手柄，喻邢盯着玻璃屏幕替他回答：“没有，怎么了？”

大地抽出枪，没有回答，又让秦风先进来把门关上。

“我们可能已经触发了警报。”

有栖川沐意识到情况有变，起身到架前把卡芯一一收入自己的箱子里：“你说，我在听。”

“我们目前查过的每一个房间，都没有找到重要的东西，不算机要重地，所以很容易就能进去，而且就算有警报系统，如果我们触碰了，也应该有所动静。”

几人点点头。

大地咬了咬牙，把微脑里的视频再次回放，喻邢看了几秒，忽然转头：“这个人在输密码？”

顾铭远磨了磨牙：“或者在进行身份认证。”

大地颔首：“我们忽略了最重要的地方，我怀疑，这个实验室的警报类似于一种反侦系统。”

秦风下意识回头看向门口。

大地一边关注着玻璃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一边继续：“这里面很可能任何一个区域都不需要密码，这是一层迷惑，内部人员在开门的时候，门侧会浮现密码盘，他们会先继续身份确认，然后进入，而外部入侵者如果不熟悉规则，会直接进入，遗漏了这一步，就会触发警报。”

顾铭远感到指尖发凉：“这样无论入侵者如何伪装，就算骗过监控，骗过内部人员，也很难逃得过系统监测。”

大地艰难地点头，有栖川沐动作迅速地把微脑上的最后那块卡芯收好，等待大地的下一步指示，而秦风已经确认了门侧，折返道：“队长，门侧锁芯处，有……数码按键。”

猜测被证实。

难怪无论之前顾铭远怎么找，都没有发现用来验证身份的东西，门侧锁芯这样刁钻的地方，谁会在进入之后再查看？

喻邢迅速闪到玻璃屏幕前，监控上一片空寂。

这一路上，没有听见刺耳警报，没有探测到红外线，没有遇到异常，却没料到他们已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这是一个由令人麻木松懈的安静和通顺交织出的网，而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入了这罗网的心脏。

陷阱里会出现什么，不得而知。

也许年久失修，警报功能会失效，但研究所的设计者心思如此狡猾缜密，想必不会允许有任何漏网之鱼。

生化武器诞生的地方，本就是地狱的源头，而这种武器还未公布于世的时候，必定是顶级加护。

与此同时，十层以上，似乎有轻微的异响，像是齿轮咬合的声音——有什么空间被打开了。

大地接通公共频道：“炤焰，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长久的沉默。

长久到所有人的鸡皮疙瘩都蔓延到了毛发，舌面紧紧贴着上口腔，都发了麻。

忽然，音频接通，段炤焰剧烈的喘息即刻传出：“紧急情况！近距离看见丧尸一律扫射！有右心位丧尸！”

大地一蹿而起，所有人顷刻武器加持移到门边：“你们进来了？！”

呼噜似乎正在疯狂奔跑，紧接着是下楼梯的蹬蹬声：“队长你们小心！”

段炤焰似乎被缠住了，开了枪，随后又是激烈的奔跑：“你们在哪层？不要待在房间里！”

他话音刚落，探索队身后的巨型玻璃全碎，破碎的晶体像水一样泼洒在地，折射着冷光，溅起刺耳的声音。

留着脓的几只手争先恐后地向他们伸来，门洞开，奔跑之间，尽是丧尸嘶哑的低吼。

“地下十层！在五号楼梯口汇合！”

段炤焰那边叫了一声温璨，随后又是枪响，一片混乱中，只听见他说：“呼噜！我们殿后，你先去找五号楼梯！注意两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