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丧尸的嘶哑和黏腻几乎贴在耳边，下一秒，段炤焰把身前的赵小鸡往前一推：“跑！璨璨，掩护他！”
段炤焰声音一梗，随即被后面速度超群的丧尸扑倒在地，没有丝毫迟疑，他扭身一缩避开了丧尸的爪牙，从侧面翻滚出去。
丧尸被他补了一脚歪着身子爬起来，在段炤焰起身的时候再次扑上去，段炤焰擡手只来得及开一枪，甚至都看不清位置。
近距离发出的子弹炸穿了它的左胸，但很可惜这又是一个右心位的。
十万里挑一的人，心脏长在右边。
成百上千的丧尸，混入不计其数的右心位，这意味着他们无法准确击杀，甚至要靠双倍子弹来确保安全。
段炤焰极速后仰，丧尸的指爪擦着他腹部的弧度斩下，若是没有那层束缚，他的肚子已经被剖了开。
他来不及缓冲，在丧尸挣扎着不知疲倦的进攻里射穿其另一侧心脏，旋即转身，将即将倒地的冲力转成更快的向前加速度。
风再次在耳边呼啸起来，呼噜在不远处报告楼梯口位置，他的袖子被扯烂了，是他遭遇了第一只右心位丧尸袭击。
半小时前，他们还在外部检测磁场，为了不影响磁场探测暂时切断了通讯频道。
那时地表忽然开始震动，似乎有一根埋在地底的巨大柱子在颤，以研究所为中心的周围流沙出现漩涡下陷，四边几米处接开始有丧尸从流沙里爬出来。
呼噜险些因为打左心脏没能击杀丧尸而被咬死，三层衣服被撕裂了两层，最后一截袖子晃荡地黏在衣服上。
事发突然，丧尸从外圈包围，装甲车的轮胎在流沙中陷了一大半进去，要想启动还得耗时，段炤焰在接通讯的时候被一只体型很大的丧尸缠上，根本来不及打通。
温璨和赵小鸡也已经从远处聚拢过来，好在他们那边没有一下涌出太大数量的丧尸。
汇合后，温璨的汇报让段炤焰心底一惊，他怀疑研究所的占地面积远不止表面看到的这样。
磁场异常显然是为了掩饰什么不能公之于众的东西，毕竟研究所的行为在当时是属于秘密，但为何扰磁范围如此之大？
除非……研究所有“隐形”的区域，也就是埋在地底的部分及其外围。
从丧尸涌出的界线来看，他们似乎是围绕着研究所，那么如果研究所和“隐形”区域联通，在触发某些不得不杀人灭口的顶级警报时，这些丧尸，或者说是经年积累的实验群体，就会被当做灭杀武器。
目前看来，他们的猜测没错，研究所的每一层都连接着暂时不知分布规律的一圈仓室，用于存放未被唤醒的实验体，而现在……这些致命生化武器，已经被解除了禁锢。
赵小鸡才刚从屏障出来不久，可以说还没有见过活着的丧尸，给大动脉喷血的人扎结血管都没晕过，现在看着那些不时从丧尸身上某些部位流出来的些许体液吓得双腿发软。
温璨在他旁边掩护，握了一下他持枪的手腕，在奔跑中喘息着吼：“会用吗？”
赵小鸡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一看就弱不禁风，好在求生欲强，健步如飞：“我打不中！有点紧张！”
温璨差点又噗一声，心想这孩子怪幽默的：“那你跟紧我们不要落单。”
四人顺着五号梯往地下十层赶，尸群一时挤不进，零落砸下不少，运气好没直接坠入深渊的拽着扶栏就往上蹿，把打头阵的呼噜烦得一口白牙差点没碎肚子里。
大地在公共通讯喊话：“到哪儿了有没有人伤着？”
赵小鸡旁边突然砸下一只丧尸，脖子被扶栏一卡，脊椎都断了直接跌下去，他哆嗦着大喊了一声。
大地抹抹额头：“得，这家伙都这么精神那就没事，听着，刚刚我们在央控室看了监控，发现……诶我去喻邢！还能不能行了，这儿溜过来一只你是想害死我夺好取军区第一的桂冠吗！”
喻邢在枪响里笑了一声：“你那桂冠早枯萎了！人要服老！”
秦风不想等他们打嘴仗，自个儿接上大地的话：“监控看见底层有活体实验室！满墙的血！但肯定能防住丧尸！现在难突围又来不及找源病毒了得先去那儿躲躲！”
顾铭远插嘴：“对对对，我放大活体实验室监控的时候还把喻熊吓得发抖！”
喻邢吼：“你个怂货被丧尸咬死算了居然诋毁我！”
有栖川沐眼睛盯着枪上的具视镜：“闭嘴！”
段炤焰简短说了声收到，听他们还有心思拌嘴就知道他们暂时还能应对，稍稍放心了些，加紧往下赶。
大地那边已经进了楼道，擡眼一看呼噜正往下冲，打了个响指示意他跟上，呼噜白眼一翻，心想这么吵就不要耍帅了好嘛，听不见啊我！
铁楼梯设计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要负重这么多，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响声。
这丧尸数量眼看着越来越多，想必是层层依次都往外放，才刚到十三层楼梯口就有丧尸断断续续涌上来。看这架势，要么是设计者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们触犯多次警报还没被处理，系统就定性成了过度入侵，启动了杀人灭口计划，要么就是系统年久失修，哪个关节秃噜了，一下全放了出来。
顾铭远边想边撇嘴，央控室那么大块投屏玻璃一看就价值不菲，说碎就碎，这人也怪不节约的。
也怪让人起毛的。
你凝视玻璃的时候，玻璃后的丧尸也在凝视你。
靠，还好没在自己蹲椅子上的时候窜出来。
他翻身挂在栏杆上踹下去一女的，不满道：“我好想拿炸弹炸！”
有栖川沐在他旁边阴恻恻道：“经过五个世纪洗礼的摇摇欲坠版铁楼梯欢迎你轰炸。”
顾铭远眉飞眼笑的：“诶嘿唷有栖你开窍了！恭喜你成为相声组候选人！”
有栖川沐很想用自己的手掌加持十足的力气拍在那张嘴上，可惜手没空，他白了顾铭远一眼，在迅速移动中还能保持声音平稳地对公共频道分析：“目前还没看见智化的，这一批应该全是原始病毒感染的实验体，所以不像外面那些变异的，找这么多右心位的只是为了进攻的时候造成混淆。隐蔽后等丧尸失去目标散开，自有办法突围搜查。”
他顿了顿，矮身绕开往自己后脑勺抓的手，反身解决掉后继续：“还有，为了方便利用活体实验室以及保证安全性，我猜源病毒应该也在那附近。”
段炤焰表示了解，和大地达成了一致，先找掩体，而最佳地点就是活体实验室。
那些血迹和满地斑驳意味着里面发生过成百上千的惨剧，为了防止实验体脱离控制，活体实验室必然坚不可摧。
只是希望…能像之前那些门一样打得开。
还差一层，大地和喻邢一前一后用机关枪压制着，底层幽静，白炽灯散发着灰蒙蒙的光，如同一颗颗失焦的白色瞳仁，可怖地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可骤然间，天旋地转！
最后一段楼梯不堪重负，从与上一层连接的拐角处断裂，尖锐的钢铁摩擦声顺着深井一般的楼道呼啸着向上蹿，仿佛带着无数亡灵从地下炼狱出逃。
大地，有栖川沐，秦风和段炤焰已经下了楼梯，还没来得及反应，剩下的人已经随着坍塌的铁道从半空坠下，好在高度不算太高，受过训练的他们懂得如何缓冲，喻邢在零点几秒内用大腿和胸腹夹住了重机枪，抱头滚了几圈起身就踹。
丧尸根本不怕断胳膊断腿，落地蹿上，险些撕烂他的后背。
所幸其他人因为身处稍前的位置，丧尸没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纠缠上去。
可顾铭远刚起身时没躲过天降断铁，肩膀不幸被砸中，人当即重重跪在了地上，险些呛血。
有栖川沐眼都被激红了正蹲在他旁边查看，赵小鸡不知道从哪里掏了颗糖塞他嘴里：“别怕。”
顾铭远笑都笑不出来，单手撑在地面浑身止不住发抖，半边脑子都在轰鸣，他听不见有栖川沐的问话，不远处的枪声也变成了遥远的不规则嗡声。
如果铁块再偏一点，他恐怕已经糊了一地脑浆。
有栖川沐眉头极度纠结，手下迅速给他肩后的创面消毒，那铁上有锈，尖锐的断裂面划破顾铭远的衣服，砸出大块紫血不说，表面也蔓延开大片血迹，很可能破伤风。
与此同时的另一头，喻邢满面冷汗，为了不丢机枪，腹部都被压出了淤青，他才刚解决掉一个，很快就有更多反扑，根本不给他时间站稳。
好在千钧一发，有人护在了他身后，弹壳落地崩疼他的小指，他堪堪转头，熟悉入骨的气息绕住了他，段炤焰蹲到他身边搀了他一把。
喻邢擡眼一看冷汗却更多了，难怪段炤焰在通讯里的回话都极为简短，这人的汗都已经汇成水珠往下淌了。
段炤焰抹开下巴，和他侧靠着肩，其他没受伤的人在周围散开了一个暂时的保护圈压制尸群，段炤焰语气急促：“没摔坏吧？”
喻邢沉声：“没事，你”
段炤焰点点头，没听见后半句，关切地回头看了一眼，顾铭远居然在短时间内强撑着站了起来，垂着肩膀喊：“我也没事！”
段炤焰听见这句话，吊着的一口气松下，整个人险些软倒。
他们眼睁睁看着铁块落下，距离最近的呼噜已经擡腿打算推开顾铭远，可是没来得及。
有栖川沐冲得箱子都快拿不稳，甩在地上就撑住了人，段炤焰帮不到什么忙，双腿不停地往前跑，好在及时帮喻邢挡下了一击。
没时间担忧，大地已经高举手臂调整队形，顾铭远和有栖川沐跟在他身后稍快一步往前探索去，喻邢和呼噜在最后面拖延时间，如果找到活体实验室但门却打不开，其他人就必须给顾铭远争取足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