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4：迷路
很久以前曾听闻老人说，如果经历了难以忘怀的事，太过刺激、太兴奋，那一幕将会反复地在脑海中重播。阙知梦了一夜，都是陈见涯俯身握住的动作，握住话筒、握住摇壶、握住……
然后是他带着笑意的嗓音：“要什么？”
所有的画面都重叠在一起，变成旖旎的景色，阙知睡得很沉，听到消息声响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
是声纳未来的面试通知。
他心情愉悦地手洗了短裤，将床单丢进洗衣机里滚，在微波炉里打热了牛奶，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直到现在脸上的热意都没有散去。
由于性格内向的缘故，他不太喜欢人们投来的视线，因此时时刻刻想要遮住那张脸，冬天戴围巾、夏天戴口罩，还要利用帽子和头发挡住眼睛，好像这样就真能变得透明。
他将头发向上梳了下。
但被看到现在对他来说也不一定是坏处，比如陈见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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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看声纳未来，实际上声纳未来的大楼并不只有一栋，而是五栋相连的，中间主楼连接着不同方位的四栋，四栋之间也相互有链接，看上去非常阔气，阙知在楼下买了杯咖啡，紧张地走了进去。
“面试？”门口保安问。
阙知应着，拿出自己的面试邀约，很快保安刷卡将他放过闸机，说：“你来的挺早啊。”
阙知有些社恐地点头，说：“谢谢。”
没多久走到了电梯，路昀发来关心的问候：[你到了吗？]
[阙：到了，但声纳未来的路线图好复杂]
他这次的面试地点是叫做灵感回声（echoofinspiration）的会议室，在主楼的东南方向，阙知把图放大看了又看。
他方向感不是很强，再加上声纳未来太大了，连续绕了三圈也没找到地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对于找个人问路和求助朋友，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阙：灵感回声在哪？只看到是在东南方向，但我在东楼和南楼里没有找到，又跑去其他的几个楼，也没看到……]
[各匀：你现在在哪？]
[阙：东和南两个楼的连廊处。]
[各匀：我看看地图，你回头朝东方向走，找找看有没有路牌或是平面图？]
阙知赶忙往回走，果不其然看到了画着箭头的指引牌，上面写着叫做灵感共振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着急，有路过的工作人员看到了步履匆匆的他，问：“面试吗？”
“对……”阙知有些微喘。
“你来得正好，总监也才刚到，就在前面走到尽头右转。”
阙知向对方道谢，得到一句夸奖：“你长得很好看哦，我觉得你肯定能行的。”
于是阙知只能尴尬又不知所措地再次道谢。
他擡手看表，距离十点还有五分钟。
走到会议室外，有一排可供等候的椅子，这里空无一人，阙知感到安心，坐在了第二个位置上，抱着自己的文件夹，望着那比点波音乐大门还要大两倍的会议室发呆。没过几分钟有个像助理一样的男生端来茶水，还有一些方便的点心，叫他进去。
阙知只拿了颗薄荷糖，跟他往里走，发现声纳未来会议室的环境和普通会议室的环境不太一样，两侧都是镜子，还摆放着很多不同的乐器。
这可能就是声纳未来吧，这么爱音乐。
阙知默默想着，助理已经将手头拿到的简历放在了总监面前。
总监喝着茶水，只扫了两眼纸张，说：“你等一下，这次面试的面试官还有三四个人，不只有我。”
“哦、哦。”阙知将手放在膝处，攥紧了自己的包带。
空气一时间很凝滞，总监却悠然自得地品着茶，问：“你会什么？”
“我是个音频工程师，我……”阙知开口，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但总监打断他，“不是问你这个，我问乐器，你会哪一个？”
他擡头，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扬着眉看向镜子处放置的乐器们，示意阙知。
“吉他、尤克里里、定音鼓、架子鼓、贝斯、电子合成器……”阙知小声说着，目光落在那些乐器上。
总监也跟着他的视线走，用一种缓慢地语气向他确认：“你是说你刚刚报出的这些乐器你都会吗？”
“嗯、会一点。”阙知捏着文件夹的一角有些手抖，“民乐和管乐我不太擅长、简单的、大概可以……”
他几乎有些磕巴了，这是他完全没有准备过的面试内容：“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学，做、做起来应该不会费太多时间。”
“路总监，一大清早起来就这么严肃啊？”一道声音从总监后面响起来，阙知才发现那边原来是有门的。
还有几个人陆陆续续走进来坐下，阙知一下子察觉到了好几道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这让他感到压力山大，直接将头低了下去。
“头擡起来，不要管他们，”路总监看了一圈人，都到了，说，“你现在可以开始做自我介绍了。”
“哦，我、我叫阙知，今年二十六岁，毕业于长青大学，上一份工作是就职于点波音乐，做音频工程师，大概做了有两年多，离职原因是……”阙知后来才说得比较流畅，也没有人打断他，就这样任由他说完了。
路总监板着一张脸，问：“还有呢？”
“还有我会编曲、写词，我写过自己的歌，都是自己做音乐制作和混音的。”
阙知说完从包里拿出硬盘，他终于对上了坐在正中间路总监的目光。
“嗯。”
助理接过了，递给总监。
“那些乐器中，你最擅长哪一个？”路总监这么问。
阙知依次看过去，下意识地反复咬唇，回答道：“贝斯。”
“那好，你现场弹一段贝斯吧，你准备好可以随时开始。”路总监往左侧看去，那里正好坐着全公司名气最大的贝斯手，深海乐队的禾平。
“我、我没带琴来。”阙知视线飘移，又去看镜子那边的乐器，那里放着一把贝斯，那把贝斯比他家里的那一把更好，无论是从品质还是从音质来说，只是非常眼熟，如果没记错的话，是深海乐队某场演出时用过的……
“就用那把。”禾平突然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