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之涯系灵感

第30章 章30:唯一

第30章章30:唯一

陈见涯来得总是那么匆忙,乐队围着他转,他围着灵感转,踩点走进房间的时候,章沉像条八爪鱼一样黏在沙发上,容乐溪正支着下巴转笔,几人围坐在桌前,顾川很负责任地点了晚餐,听他们聊。

“所以你想写《囚于光火》的续篇?”容乐溪微微前倾去看他手里的稿子,略有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陈见涯思考了一会儿,将几张纸页依次在桌上放平整:“我认为囚于光火里有一个点是我们没有抓住的,比如说……”

他的手指指向原来的词谱一处:“他们之间陷入沉默,这种沉默同样有张力,沉默了什么、想了什么,鼓点可以分成动静两个部分,谁更安静?”

“肯定沉默的人更安静啊。”容乐溪抱着双臂说道,似乎是在脑内模拟那个场景。

“我觉得不一定,”章沉说,“安静不止是表象,还是内里。”

陈见涯看了他一眼,说:“沉默的人有丰富的内心活动,他心中的鼓点可能更为激烈、窒息,能够在此呈现多种情绪起伏。”

章沉连声附和道:“对对对。”

“是吗?”容乐溪发表了自己的疑惑,但没有表示反对的意见。

陈见涯继续说:“而不沉默的人,他的情绪更加地直进,因为他最大的疑问是如何才能让对方开口,这很简单。”

容乐溪看了眼顾川,说:“我和某些人吵架的时候可不这样,他一沉默我火更大。”

“这是情绪递进,”陈见涯翻动着乐谱,“从低到高,是一种怒火情绪,但我要的是一种混乱,在这一段把所有的情绪都包含进去,连他自己都无法确认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因此,他说不出口。”

容乐溪眨了眨眼:“好,你说的有道理。”

“你又灵感迸发。”章沉笑道。

陈见涯头也没擡地在纸上写写画画,说:“今天和阙知练了八大基本情绪,突然想到还有七情六欲、四喜四悲。”

章沉问:“他人呢?”

陈见涯说:“练得太累,先回去休息。”

“你还会给休息机会啊,”容乐溪啧啧称奇,“终于做了回人。”

“我什么时候不是人?”陈见涯问。

容乐溪去一旁那啤酒,分给所有人:“拜托,你什么时候都不像个人好吧。”

章沉没什么忌讳地拉开拉环灌了两口,陈见涯没动,说:“我一会儿自己调。”

“你就娇贵,”容乐溪吐槽,最后在地板上坐下,“上次和禾平的散伙饭不也喝了吗?”

“就是那次喝断片了。”陈见涯终于起身,留下几页匆匆写下的稿子还放在桌上。

容乐溪边看边喝:“但这么重要的新歌应该叫贝斯手一起吧,陈见涯,还是说你根本就要把他排除在外?”

陈见涯拿着调好的酒走过来:“发歌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眼前对他更重要的是通过我的考验加入深海乐队。”

“滥用职权。”容乐溪刻薄地评价道。

陈见涯摇摇头。

要真是滥用职权,阙知早就被他一把拽进乐队了,到现在还在磨合,是为了负责。对自己、对乐队负责,对阙知、也对每一个观众负责。

“就非要为难人吗,”容乐溪对此一直很有怨言,“我真的觉得他已经很好了,你去找,世界上哪还有第二个贝斯手能面对你毫不畏惧地弹奏《冥河》,你让我敲鼓我都不行。”

陈见涯点头应道:“他是很好。”

“你的态度真的很机……”容乐溪突兀地止住了话头。

“机车。”章沉补道。

“这句不算我骂人啊,”容乐溪看向顾川,咕咚咕咚地喝着啤酒,“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什么都要按照你的规矩进行,是我我早就让他进来了。”

陈见涯看向章沉,章沉也说:“他是最合适的。”

顾川难得插话道:“所以陈见涯是做决策的人,深海乐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我们明明在面试环节就已经刷掉了成千上万的人……”容乐溪说着。

陈见涯忽地笑了一声,他放下笔:“你们的标准和我的标准不一样。”

“你觉得很好就可以。”他说容乐溪。

“他觉得最合适就可以。”这句是说章沉。

“但我要唯一,”陈见涯神色慵懒,他斜着依靠在沙发靠背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感,“我要的这个人是深海乐队唯一的、不可替代的贝斯手。”

“所以你得到答案了吗?”容乐溪有些醉醺醺地看着他,“陈见涯,唯一之所以唯一,就是因为太珍贵太难寻了,有那么巧吗,有那么巧就这样出现?”

陈见涯没说话,只从琴架上拿了把吉他,自顾自地弹了起来,容乐溪知道他进入了某种自我意识过剩的创作状态,也不再说话。

琴音很激烈,又亢奋,像两个争吵之中的人互相拉扯,容乐溪摇头晃脑地听着,忽然又听他停下了。

陈见涯绷着脸:“我是该把他叫来一起的。”

他转向容乐溪和章沉:“我是比你们更先知道答案,但我还有想要确认的东西。”

“什么?”容乐溪问。

“是否会留在深海乐队,不管是为了什么,”章沉用洞悉一切的智慧眼神看着容乐溪,“我身兼数职,也还在这里弹琴,你未来前途一片光明,也还留在深海乐队,陈见涯也是、顾川也是,我们都留在这里。”

“这是对于阙知来说的唯一。”

容乐溪愣了愣,似乎从未考虑过这种选择般陷入了沉思,顾川没有说话,只是瓶中的酒又空了,去拿下一罐。

“他会留下来。”陈见涯叹了口气,把吉他放回去又换了贝斯。

贝斯的声音更沉,偶尔响应,两种节奏交叠在一起,就是陈见涯所想要表达的《囚于光火》的续篇。

“那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容乐溪又问道。

陈见涯停下,好似有些出神了。

他希望阙知留下来,更多的因为他而留下来。

从出道以来,陈见涯就意味着深海乐队,深海乐队也就意味着陈见涯,但乐队年年有,陈见涯只有一个。

“他和我能否合得来,”陈见涯最终这么说道,“明天就知道答案。”

或许那个答案比他想得更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