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还是个囫囵人呢
“我饿！”季辞委屈地扁嘴。
一路奔波加上怒气消耗，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强烈的饥饿感，这感觉搅得她心神不宁。
“……别走远。”赵素素终是妥协，轻声叮咛。
刚走出几步——
“站住！”差役郭勇沉声喝止，鞭梢指向她，“想跑？！”
季辞皱眉：“我饿了！打猎！”
“丫头！”郭勇皱眉，语气严厉却并未真正上前抓她，“前面十里就是村落！天亮就能买吃的！现在！回来！”
他心里门清：这姑娘是东方即白亲自教出来的，真要动手，自己未必是对手。
更何况……他心里尚存着一丝当年从军边关时对那位将军的敬重。
“我—现—在—就—要—吃！”季辞一字一顿，声音冷硬。饥饿点燃的暴戾在她眼中翻涌。
郭勇脸色变幻，与她对视片刻，终是抿紧了唇。
他默默解开自己那干瘪的行囊，掏出一块硬得能当砖头的黑麦杂粮饼，递了过去：“给，先垫着。”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小丫头，我不愿为难你。可这队里二十号差役，谁是皇帝的暗子，郭某也不敢打包票！别让我为难……也……信我一回，我……对你们，没有恶心。”
季辞看着他黑红脸上的复杂神色，又看了一眼不远处佯装闭目休息、眼角却不时瞥来的秦峰，默默接过了那硬邦邦的饼。
她走回赵素素身边，将饼塞给她：“娘，给你。”
赵素素心疼地推拒：“你……吃吧……”
“不好吃！”季辞干脆地打断，执拗地将饼塞进母亲手中，“你吃！”
赵素素握着那冰冷却分量十足的黑饼，望着季辞那张带着疲惫和倔强却异常干净的小脸，心头那股滚烫的酸涩几乎要化为泪水涌出。
这傻孩子……哪有把“不好吃”的东西硬塞给娘的啊……
赵素素看了看手中干硬的麦饼，默默掰下稍大的一半递给东方墨。
东方墨早年也是寒门学子，接过饼子毫无怨言，就着水囊里的清水，大口啃咬起来。
季辞背靠树干，正想借树枝阴影的遮掩从空间中取些好吃的。一个身着囚衣的年轻身影却缓步靠近——正是初二。
他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声音清朗：“姑娘。”
他摊开手掌，露出几个新鲜的、带着露水的青果，“在下想用这些果子，换姑娘一口水喝，可行？”
季辞心中了然，点头将水囊抛了过去。
初二接住，仰头豪饮几口，喉结滚动，随即反手将水囊掷回，同时抛去一个小小的粗布包袱。
季辞解开包袱，里面是满满一堆色泽诱人的野果，有红的、青的、紫的，一看便知新鲜。
她毫不客气地抓起一个色泽鲜红的果子，“咔嚓”一口下去，酸甜的汁水在口腔迸开。
她吃得正欢，初二又从自己破旧的囚服下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样式奇特、用粗布缝制的单肩斜挎包——正是季辞设计的包！
“在下用这个包，跟姑娘换你的水囊，如何？”初二笑眯眯地问，眼神里带着默契的光。
“成啊！”季辞眼睛一亮，立刻接过，仔细挎在肩上。
手指摩挲着粗糙但缝制密实的布料，一股暖意自心底升腾。
她知道，这必是东方即白的安排。
有了这鼓囊囊的布包做掩护，她就能名正言顺地从空间中“拿”出东西了！
刚休息没多久，差役郭勇便起身甩鞭：“都起来！继续赶路！”
队伍在烈日下艰难前行，直到晌午才抵达一个略有人烟的小镇。
按照押解流犯的规矩，允许几家一组轮流派人入镇采买。
初二孤身一人，便顺理成章地走到季辞跟前，低声道：“夫人，劳烦帮我带些干硬的麦饼，肉干也成，最好……别带馒头肉包，路上容易馊。”
“行。”季辞点头应下。
两人低语之际，差役秦峰不知何时踱步过来。
看到这“穷凶极恶”的少年犯竟与东方家眷搭话，一路上的辛苦，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想借机打压一番！
“啪！”毫无预兆的一鞭！带着刺耳的哨音狠狠抽在初二尚带稚气的脸上！
瞬间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你就是前几日杀人的那个凶犯？”秦峰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眼神鄙夷。
初二动作极缓地抬起手，用指腹拭去脸上的血珠，然后伸出舌尖，极其缓慢地舔舐掉指尖那抹刺眼的猩红。
他抬头看向秦峰，忽然绽开一个灿烂到近乎邪异的笑容：“错了，我不是前几日杀人的，是前几日虐杀了人。”他的声音如同掺了蜜糖的冰刀。
秦峰被他这诡异的目光刺得心头一寒，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姜威。
姜威连忙凑近他耳边，用所有人都能隐约听见的音量急促低语了几句。
秦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你……你是看到歹徒……虐杀了幼女，才把他……把他碎尸万段？”秦峰的声音有些发虚。
“又错了！”初二的笑容陡然扩大，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声音清晰却让人脊椎发凉，“碎尸？那多无趣啊。是在那畜生还喘着气儿的时候，顺着骨缝……一块一块拆下来的。我的手艺可精细了……拆完了，拼起来……还是个囫囵人呢。”
“嘶——”
周遭的空气瞬间凝结！
仿佛连正午的阳光都冷了下来。
所有听到的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明明是张清秀少年脸，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
秦峰脸色煞白，不受控制地倒退了小半步！手中紧攥的鞭子都有些发抖。
“放肆！你……你……”
“啪！”鞭影毫无征兆地再次挥起！
“再打一下……”初二歪着头，笑容陡然消失，眼神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冰冷刺骨，“……下一个被拆的，就是你了。”话音落下的同时，鞭梢已被他铁钳般的手稳稳抓住！
季辞立刻挡在二人中间：“这位差爷！他不过是托我买些寻常干粮，何必苦苦相逼？”
心中却对初二的“表演”暗竖拇指。